第21章

這實在像個懷春的少女才會問出的問題,但話已出口,他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硬着頭皮等待洛紅鳶的回答。

洛紅鳶顯然也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愣,眼裏帶着一種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

這一刻,慕容明燏心裏是開心的、雀躍的,為自己是他的第一個。卻忘記了他也是自己吻的第一個男人。

“本宮去和父王說說,讓他放你出宮好不好?”他忽然道。

聞言,洛紅鳶吓了一跳的樣子,在紙上寫道:“為什麽?”

“昨晚你在花園裏哭,不就是因為不喜歡待在宮裏嗎?本宮幫忙讓你出來你不開心?”

他臉上确實沒有絲毫開心的表情,寫道:“我的事不需要太子殿下來管,我是為何而哭也沒有必要告訴殿下,而且讓我出宮我也不會開心,紅鳶是不會和姐姐分開的。”

這個有着仙子精靈般絕美容顏的少年郎此刻卻是一臉冷漠地對着慕容明燏,洋洋灑灑地寫下大半篇字便要離開。

走到門口,剛要拉開房門,慕容明燏沖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抓得很用力,洛紅鳶吃痛地微微皺起了眉頭,回頭卻對上了慕容明燏因憤怒而有些發紅的眼睛。

洛紅鳶有些畏懼地垂下了頭,也不敢掙脫。

慕容明燏喘着氣,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氣。雖然洛紅鳶的話從各個角度來看都沒有錯,但他就是很生氣,氣眼前這個自己吻過的人還把自己當成不相幹的人。之前那個因為自己失蹤了而整日擔憂,看到自己回來又開心地圍着自己轉圈的孩子去哪兒了?自己為他變成了個傻瓜,他竟連煩惱都不願意對他講;他想要幫他出宮,而他竟說不要?

他是想對他發火的,堂堂的儲君、太子對一個小小的宮廷樂師發洩一下怒氣,沒有人會說什麽。但用力抓着洛紅鳶看起來很細、實際很結實的胳膊,看着他一副被吓到的樣子,他又不忍心了。

他慢慢地松開他的胳膊,嘆了口氣,道:“你走吧。”洛紅鳶怯怯地瞟了他一眼,恭謹地行了禮,剛要轉身離開,忽然又回過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話要說嗎?”他期待着他能多和自己說說話,“寫下來吧。”但他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便轉身拉開門走了。

慕容明燏頹然地跌進自己的座位裏,擡手揉着自己緊鎖的眉頭。

這時,門外響起了沉穩的敲門聲,和一個低沉的嗓音:“太子殿下!”“進來!”

墨淵推門而入,便安靜地站在了他的側前方。

“墨淵啊!”他忽然用一種很惆悵的語氣喚道。“屬下在。”

他望向他,表情很認真地問道:“你覺得洛紅鳶長得怎麽樣?”墨淵愣了愣,“殿下為什麽問屬下這個?”“沒什麽,就是想知道他在別人眼中是什麽樣的,你誠實地告訴我你的看法就好。”

墨淵遲疑了一陣,還是回答道:“洛紅鳶公子,長得很漂亮。”他不知道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男人是否恰當,但是若要用英俊之類的詞彙,連他也覺得不足以形容洛紅鳶的相貌。

聽了他的話,慕容明燏松了口氣似地說道:“是吧,他的确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讓人分不清男女,漂亮得讓人忘記了、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所以本宮才會被他攪亂了心緒,是這樣對吧?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長相,本宮沒有毛病,本宮對男人沒有興趣!本宮只是被那張臉迷住了而已!”那張臉,還有那雙修長柔美、雪白光滑的手,看起來很細、卻有着結實彈性的肌肉的手臂,纖細的腰肢,筆直修長的雙腿,以及那垂及腰間的烏黑柔順的長發……怎麽他的一切一下子都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怎麽趕也趕不走呢?

聽着他自我催眠般的自言自語,墨淵一臉的迷茫,明明他只是說了一個“漂亮”,太子殿下後面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

“好好找找!任何地方都不要放過!仔細多找幾遍!”——幾天後,東宮太子府上上下下都陷入了一片手忙腳亂之中,因為由太子殿下保管的王宮藏寶閣的鑰匙,不見了。

“藏寶閣的大門要由三把鑰匙同時打開,一把在父王那裏,一把由母後保管,還有一把就交給了我。前不久母後宮中失竊已經丢了一把,現在我這把又丢了,藏寶閣危險了!”一貫處變不驚的慕容明燏此刻也有些亂了方寸了,一邊指使大部分的下人一同在府中四處細細地搜尋,一邊自己也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地找。

墨淵卻是十分鎮定地道:“殿下,那個盜匪偷了王後保管的鑰匙,現在殿下的鑰匙也丢了,很明顯,他的最終目标就是藏寶閣,這樣,殿下的計劃不正好可以實施嗎?”慕容明燏如夢方醒,“對啊,如此一來,他正好可以落入我們設好的陷阱裏。傳令下去,讓埋伏的衛兵都警覺些,賊人這些天很快就要行動了!”

墨淵離開後,慕容明燏還是有些沮喪地坐了下來扶額道:“那鑰匙我明明放在了書房硯臺下的暗格裏,沒有人知道,是什麽時候、怎麽被偷的呢?”

是夜,無月,無星。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連風都似被扼殺在了天地間充斥的一股緊張感裏。

王宮中的禁衛軍個個繃緊了神經,嚴陣以待,豎起耳朵,瞪大眼睛,試圖從寂靜的天地間和漆黑的夜色中找出一絲一毫的異動。

他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在工部尚書府、平樂侯府以及王後寝宮都來去自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飛賊,而他們的身後是住着大燕國的王的王宮和藏有這個國家的所有最珍貴的珍寶的藏寶閣,如果他們再讓賊人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進入将寶物盜走,或傷及大王的性命,那他們的項上人頭都要落地。

他們不知道賊人會在何時到來,因此他們必須時時刻刻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放松。

然而他們已經這樣時時刻刻精神高度緊張地守了整整一個月了。

墨淵俯在藏寶閣的房頂上,高大而矯健的身體穿着一套漆黑的緊身衣,臉上沒有蒙布,黝黑的膚色已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一雙眼睛卻在發着光。

今夜,他有種預感,就是今夜了。

對方顯然很有經驗,禁衛軍雖然個個訓練有素,沒有一個敢有絲毫懈怠,但他們已經守了一個月,身體、精神都已趨于疲憊,此時出手,便是最好的時機。

為了能完全隐藏,他整個人幾乎已貼在了房頂上。但為了能随時根據外界的變化做出反應,他當然不能真的趴在上面,瓦片硌着他的手肘和膝蓋,很不舒服,但他已保持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兩個時辰了,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

突然,他看到一道影子一閃而過。速度真的很快,不要說一般人,即便是下面那些千挑萬選的禦林軍中的精英也沒有一人覺察到。如果墨淵沒有“無間”血衣堂護法的實力,恐怕連這一抹影子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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