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養崽致富

告示上除了“房屋出售”四個字, 什麽都沒寫,也沒有留聯系方式。蘇觀月想了想,立刻敲響卷簾門。

“咚咚咚”的聲響在安靜的街道上擴散開。

修狗和茶茶很配合地扯着嗓子大聲喊:“有人嗎?老板在嗎?”

敲了好一陣都沒有聲音。

蘇觀月停下來, 擡頭往上看, 這是一棟二層的小樓,兩間鋪面連在一起, 樓上是自住的房間。

窗戶玻璃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顯然很久沒人回來住過了。

別說這家鋪子了, 整條街都是蕭索的。蘇觀月敲了好半天都沒人, 也只能作罷, 剛要離開, 隔壁一棟樓的窗戶卻突然打開, 一個老婆婆從裏邊探出頭來:

“外邊吵什麽吵呢?”

“老婆婆,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蘇觀月立刻說,“我看見這裏挂着房屋出售的牌子,但是沒有留聯系方式, 這才敲門的。請問您認識這間鋪子的主人嗎?”

“認倒是認識……”老婆婆詫異皺眉,“妹兒,你想買這兒的房子?”

真怪,居然有人想要買聖慈街的房子!要知道,這地方雖然離市中心不遠,可周邊完全是城中村,生意蕭條不說, 還亂得很!

房東本人都不願意在這兒開店, 更別說外來人了。更何況, 這裏房子價格高得離譜, 和城中心別的地方差不多, 腦子有病才會想在這裏買鋪面喲?

“妹兒……”老婆婆開口想勸蘇觀月,聲音又止住了。她嘆口氣,賣鋪子的那位鄰居也是不容易,老母親生了病,他只能在醫院照顧着,一身家當都花得差不多,只能寄希望于這個鋪子。

賣鋪子的告示都挂出去三個多月了,這才有一個人來咨詢,老婆婆哪兒能就這麽把人給勸走呢?

老婆婆最終說:“鋪子主人叫李曉洋,他這段時間都不在家裏,在蜀都大醫院裏陪他老母親看病,好像是在看胃病。妹兒你要誠心想買這鋪子,就去醫院裏找他吧。”

“成,謝謝婆婆!”蘇觀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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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嘆口氣,還是提醒一句:“妹兒,這地方不值當,你要是來城裏做生意的,還是可以考慮考慮別處。唉,你先去問問價格,對比對比吧。”

不值當?

也對,誰能想得到,再過十幾二十年,這裏的房價能翻十倍甚至百倍。

蘇觀月問:“老婆婆,這邊房子大概多少錢?”

老婆婆說:“青岩路和天蜀廣場周邊價格倒是差不多,兩千五一平。但我們聖慈街比不上外邊,得便宜個三兩百塊。李家一間鋪子和我這邊規模差不多,三十平左右。妹兒你自己算算多少錢。”

按照兩千三一個平方算,不到七萬就能買下一個鋪子!蘇觀月眼睛一亮,要真這麽便宜能買到手,她就賺大發了。

唯一的問題是,這一片房子很可能是城中村自建房,沒有房産證,買賣不受法律認可。

尤其現在商品房才剛剛在蜀都興起,房屋買賣的各項規定還不完善,蘇觀月怕投資不成反而還虧錢吃官司。

蘇觀月順口問了問,老婆婆笑着說:“這你倒可以放心,李家和我家幾代都是鄰居,我清楚,他這房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明清時候修的!有地契呢。只是近些年翻修過,不是什麽自建房。”

“謝謝婆婆了!”蘇觀月很開心。

“媽,我們現在就要去醫院嗎?”阿勃輕聲問。

“去!”現在時間還早,蘇觀月怕自己從廣城回來後,這鋪面就被人搶走了!不管怎麽樣,先去醫院看看再說。

于是四人又坐上公交車,半小時後,在蜀都大醫院門口下車。

醫院外人聲嘈雜,擁擠程度絲毫不輸給火車站。蘇觀月和崽崽們手牽手,費好大勁兒才擠進醫院。

蘇觀月直奔咨詢處:“老師,請問您這兒有李曉洋的信息嗎?我是他朋友……他媽媽在看胃病……”

醫院裏只記錄了病人的信息,并沒有病患家屬的。蘇觀月只能到胃病住院部向護士打聽,也是她運氣好,才問出口:“請問您認識一位叫李曉洋的病患家屬嗎?”旁邊走道盡頭,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就看過來:“你找我?”

蘇觀月看過去,男人三四十歲,正倚着走道盡頭的欄杆吹風,吞雲吐霧,臉上滿是倦容。

“李曉洋!醫院裏禁止吸煙,都說多少次了!”護士厲聲呵斥。李曉洋這才滅掉煙:“不好意思。”他再看向蘇觀月,重新問:“你找我?”

“嗯,請問是聖慈街的李曉洋先生嗎?”蘇觀月走過去,“我看見賣鋪子的告示。”

“對,是我。你是來買房子的?”李曉洋眼睛微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盯住蘇觀月。

蘇觀月點頭,直接問:“我想咨詢一下,你這鋪子有房産證嗎?價格呢?”

“有、有房産證的!”李曉洋立刻道,“妹兒你放心,那棟樓是我太爺爺傳下來的。原本只有一層樓,五年前我重新翻修了一遍,加蓋了二樓,還有三樓的花園。前年一早我就辦好了房産證。”

聽到“那棟樓”時,蘇觀月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只聽李曉洋繼續道:“我那一棟樓,兩間鋪面挨在一起,一間三十平,一間是四十平。鋪面後面有個廁所,二樓還有四間房,一間是廚房,遷了天然氣的,妹兒你放心。另外三間随你怎麽改。頂樓帶個大花園。你要是誠心想買,總共二十八萬,一次性付清。”

二十八萬一棟樓!算下來,一平方還不到兩千塊,還白送一個一百來平的樓頂花園!

李曉洋的确是急需用錢,這價格比蘇觀月預想得還要低得多。問題是……這不是單個鋪面的事兒,而是一整棟樓啊!

加上銀行裏的存折,蘇觀月滿打滿算也只有二十二萬元,差了整整六萬!其中兩萬還是她創業的本金。

六萬塊……如果一定要借的話,柳三旺不會拒絕她。可是昨天蘇觀月才聽柳三旺說,他家已經湊夠錢買車了,剛剛交定金。蘇觀月哪兒能在這種關頭找柳三旺借錢啊?

蘇觀月咬牙:“哥,二十五萬行不?”

如果二十五萬能買到手,蘇觀月去廣城進一趟貨,回來再聯系天蜀超市,轉手把東西都賣出去,說不定能湊夠。

李曉洋看出蘇觀月是真心想買這房子,他張了張嘴,最終沒說出話,只長長嘆口氣。

“不得行啊,妹兒。”李曉洋又拿出一根煙,趁着護士沒看這邊,點燃,“二十八萬,不能再少了。”

二十八萬,蘇觀月是真拿不出這麽多錢。

或者說,其實硬要去找人借,去貸款,她還是能湊到的。但她覺得不值當。

她想買這棟樓,只是想給茶茶和阿勃未來多一道保障。這棟樓升值空間大是大,可也至少要等到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

透支現在的財富,去購買十多二年後的保障,蘇觀月覺得不值。

蘇觀月有些遺憾地笑了笑,錯過了就錯過吧,反正不管這棟房子未來能值多少錢,她相信,自己能賺到更多。穿越前的她可以賺到那麽多,穿越後的現在,也一定可以。

有這一道保障自然最好,沒有,也無所謂。

“妹兒,你能留個聯系方式嗎?”李曉洋看出蘇觀月準備放棄了,反而叫住她,“這樣吧,你是想買鋪子?我那棟樓有兩間鋪子,樓上的房間、花園也可以分成兩邊,如果之後有人願意和你一塊兒買,我再通知你,不過那時候單價可能要貴一兩百,就看妹兒你願不願意了。”

蘇觀月沒打算和人一塊兒買。房子是可以一分為二,中間隔開,但房産證呢?房産證怎麽辦?她想買這棟樓是為了投資,不是用來開店的,尤其這種未來寸土寸金的位置,有一點兒風險都不行。

蘇觀月還是留下了一串號碼,是她在廣都那間鋪子對面的電話亭:“可以打這個號碼。”

“行吧,妹兒,要是有消息,我通知你。”李曉洋吐一口煙霧。

蘇觀月點頭,心裏卻明白,已經沒後續了。

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與未來遠洋街的一棟樓擦肩而過,蘇觀月就止不住地心痛,心痛啊!

回去一路上,蘇觀月都把茶茶抱在懷中,不停捏捏她的小臉蛋,要麽就揉揉她的腦袋。

一腔悲憤發洩得差不多,茶茶的臉蛋也被她揉得通紅,頭發也亂糟糟。

像只茫然的小貓咪。

“媽媽……”茶茶很委屈地喊出聲,大眼睛一眨一眨。

蘇觀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滿心郁悶也徹底散去。

晚上到家,蘇觀月一刻也沒閑着,出門采買接下來去廣州要用到的行李,還有火車上的吃食,方便面,囤幾包小零食。

收拾好行李,蘇觀月又叫上三個崽崽,召開家庭會議。

蘇觀月認認真真給三個崽子講:“廣城那邊比蜀都要大得多,也要亂得多,尤其火車上,很有可能會有人拐子!你們一定跟緊我,哥哥看好弟弟妹妹,路上都把手牽緊了,不要和別人搭話,也不許吃陌生人的東西。”

“我知道!”阿勃立刻點頭,“我會保護好妹妹……還有弟弟的。”

阿勃的警惕性向來很強,修狗也是個小機靈鬼,蘇觀月最擔心的還是茶茶。小姑娘大大咧咧,又過于活潑,她怕她被壞人吸引走。

茶茶眨着眼,認真道:“我、我牽緊媽媽的手,一步都不離開媽媽!絕對不要別人的東西!不和別人說話!我聽話!”

茶茶聽過別人講人拐子的故事,知道要是被拐走了有多可怕。

蘇觀月又叮囑幾句:“如果遇到意外,不要猶豫,立刻大聲哭喊,讓我第一時間能夠注意到你們,好嗎?”

“嗯!”三個崽崽重重點頭。

蘇觀月這才稍稍放心些,但之後一路,她必須得打起十分的精神,盯緊三個崽崽,尤其是茶茶。

今晚好好休息一覺,第二天大早,蘇觀月又帶着三只大狼狗去柳三旺那邊,暫時把狗子養在狗場裏。

“月妹兒,你要帶着茶茶他們去廣城?”柳三旺詫異地問,“怎麽不讓他們來我這兒玩,我幫你看一段時間。”

“主要是想帶他們去廣城長長見識,就當是一趟旅游了。”蘇觀月說,“我總是一個人在外邊忙,把他們留在家裏,我覺得挺內疚的。”

柳三旺不太理解,他覺得蘇觀月對三個崽子夠負責了,別說村裏,就算鎮上都沒人像她一樣養娃的,每天接送娃上學、有些時候出攤還把娃帶在身邊,家裏有什麽大事兒還要和娃商量商量,有哪家人這麽溺愛自家娃娃?蘇觀月竟然還覺得內疚!

柳三旺不能理解,但他也尊重蘇觀月的想法。他看得出來,蘇家三個崽崽,就算是最受寵愛的茶茶,都不是被慣壞的樣子。相反,三個崽子都懂事得過分,有些時候柳三旺都覺得羨慕呢。

他以前只覺得,自己家月妹兒以後肯定有出息,但現在他又覺得,不僅月妹兒,月妹兒家三個崽子,以後恐怕也是幹大事兒的人。

柳三旺想了想:“你們啥時候出發?我送你們去車站。”

蘇觀月沒有推辭:“今天下午兩點。”

柳三旺一拍手:“行!那我到時候來廣都接你們!”

“那三叔我先回去了,我還要去學校給崽崽們請個假!”蘇觀月走得急匆匆。柳三旺本來還有話要給她說,看她這麽急,一時也就沒說出口。

“要請假?”招生辦的老師詫異問了一句,也沒再多說什麽,只讓蘇觀月提前把學雜費和校服費給交了。

學雜費一共三十元,校服費共六十元。

之後,柳三旺送蘇觀月去車站,直到看着四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想起自己先前想說什麽。

他想問蘇觀月是不是要去見她父母!

幾年沒見,他是真的想念蘇家父母,也想念蘇聽海。柳三旺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蘇觀月跑去廣城,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會去找自己家人。等蘇觀月回來了,他再去問蘇家父母近況也不遲。

火車站裏擠得不行,一到人多的時候,蘇觀月就無比警惕,前面把茶茶護在懷中,左手牽着阿勃,右手牽着修狗,四個人幾乎快被人群擠成一塊兒餅。

直到上了火車,蘇觀月才松口氣。

軟卧條件比硬卧好太多,整條車廂都沒什麽人,不像硬卧那邊,肉眼可見的擁擠。一個軟卧包廂有四張床,蘇觀月一家正好都占了,關上門,這裏就是他們的私人空間。

茶茶新奇地坐到床邊,看向窗外:“哇——!”

蘇觀月不由得笑,別看茶茶現在覺得新奇,估計明天一早就覺得膩了。火車出了城,一路都是一成不變的田野風光,反正蘇觀月是覺得膩。

周圍幾個包廂也陸續坐滿人,隔着牆壁,能聽到隔壁隐隐約約的聲響。

火車緩緩駛出車站。

全家第一次出遠門旅游,三個崽崽都高度亢奮,趴在窗邊看了好久好久。

幾個小時過去,阿勃才終于看膩窗外景色,爬到上鋪,躺下看書。修狗和茶茶還不覺得膩,一起坐在小桌邊,聚精會神地看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過隧道時,茶茶和修狗同時震驚:“耳朵在響!”

蘇觀月打個哈欠,蓋上被子,昏沉沉地睡着了。

軟卧比硬卧貴了一倍,但的确要舒适太多。

直到傍晚,蘇觀月才睡醒,起床去接開水泡面。接開水的地方接近硬卧,人多,而且火車晃晃悠悠,蘇觀月怕崽崽不小心被開水燙傷,就叫他們乖乖在車廂裏等着,她去接水。

隔壁車廂的大嬸,剛好也拿着泡面盆出來接水。“妹兒,吃晚飯呢?”大嬸熱情地朝蘇觀月打招呼。

大嬸身後,還跟了個圓頭圓臉的小胖墩,擡頭甜甜地喊:“姐姐你好。”

“你好呀。”蘇觀月笑着和他們打招呼。

大嬸和小胖墩穿着都十分整潔,說話時神态也讓人覺得很舒服、親切,大嬸手上還戴着一個秀氣的手表,一看就是有錢人家。

排隊打開水時,大嬸還把前面的位置讓給蘇觀月:“妹兒,我先前看到你還帶着三個小娃娃,你排我前面吧,免得娃娃們等急了。 ”

小胖墩也說:“姐姐在前面!”

“沒事兒,我們都還不餓。”蘇觀月擺擺手。剛才茶茶和修狗一路都在吃零食,不僅不餓,說不定還飽着呢。

排隊時,隔壁硬卧車廂尾巴處擠滿了人,吵吵嚷嚷的。

蘇觀月隐約聽到那邊的說話聲:

“醫生麻煩您幫我家小孩看看,這孩子上了火車就不吃不喝,都一天了,是不是生了啥病啊?”

“醫生!剛才明明是我排在前面的,您先看看我家孩子!”

“醫生求求您了……”

大嬸好奇地伸出腦袋,問:“怎麽回事呢?”

立刻有人回答說:“大嬸,我們車廂裏有一位老神醫!他醫術可好了,還免費幫各家小孩看病!大嬸,你家娃兒要是有什麽問題,也可以來問他。”

大嬸笑呵呵地感慨:“這位神醫真是好人。”

蘇觀月沒怎麽在意,打完水就回去泡面吃。這還是崽崽們第一次吃方便面,吃得吸溜吸溜的。畢竟,哪個小孩子會不喜歡方便面調料包的味道呢?

崽崽們對方便面的喜歡,倒是提醒蘇觀月了。

“你們喜歡的話,以後我有空給你們煮面吃。”蘇觀月眉眼彎彎。

阿勃詫異看她:“媽,你會煮面?”

“那是!”

西紅柿去皮切成丁,倒進油鍋裏炒出汁,再倒一大碗水進去,加方便面餅,加青菜,加蘑菇,加速凍蛋餃、年糕、肥牛,加一片芝士,加方便面調料包,最後再打一顆雞蛋進去,蛋液包裹着每一根面條,別提有多好吃了。

——蘇觀月就只會這麽一道菜。

當然得讓崽崽們嘗一嘗!

到第二天早晨,崽崽們對火車的新鮮感就徹底褪去,開始覺得無聊了。

吃飯,睡覺,看書,看風景,聊天。

一上午過去,三個崽崽都被憋得眼淚汪汪,尤其是茶茶,在火車上她不能跳舞,不能四處亂蹦跶,聲音都無比委屈:“媽媽,還有多久才能到廣城呀?”

蘇觀月笑:“還有兩天呢。”

如果運氣不好遇到大雨,說不定還得更久。

“啊……?”茶茶小臉蛋倏地跨下去,可憐兮兮地抽抽鼻子,“嗚嗚嗚媽媽,茶茶再也不想坐火車了……”

嗚嗚嗚QAQ

“要不……我帶你去外邊走廊上逛逛?”蘇觀月牽着茶茶和修狗到走廊放風,阿勃懶得動,就縮在床上看書。

正好,隔壁包廂的小胖墩也憋不住出來玩,三個小朋友對視,眼睛都亮起來——有玩伴了!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茶茶小兔子似的跳過去。

小胖墩甕聲甕氣道:“我叫王大元,你們呢?”

“我叫茶茶,這是我哥哥修狗。”茶茶歪歪腦袋,“大元哥哥,我們一起玩游戲好不好?”

“好呀!”

三個崽崽這就玩到了一起。

大嬸探出頭來,坐到外邊走廊的座位上,輕聲笑:“我家大元就是靜不下來,一直在嚷嚷無聊,現在可算是找到玩伴咯!”

蘇觀月也坐過去,和大嬸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天。

大嬸是蜀都人,兒子和兒媳婦兒在廣城做生意,過年的時候他們太忙,沒能回家,又實在想兒子想得緊,就拜托大嬸把王大元帶去廣城,以後都在廣城那邊讀書。

大嬸笑呵呵的:“我兒子和兒媳婦兒一起開酒店,聽說是什麽……星級酒店,我也不懂,只知道他們生意還不錯,這些年日子是越過越好,我這回也正好去看看。”

在廣城開一家星級酒店可不便宜!也對,之前看大嬸的言談,就不像是普通人。

到中午,兩家人一起去餐車吃了頓飯。

火車上的飯菜不好吃,四個小孩子都苦着一張臉,尤其是小胖墩,都沒吃幾口:“奶奶,我吃不下。”

大嬸無奈拍拍他的背:“努力多吃點兒,不然餓肚子怎麽辦?”

小胖墩逼着自己吃了一大碗飯。

可誰也沒想到,到下午,小胖墩身體竟然不舒服,整個人都無精打采,昏沉沉往床上一躺,沒力氣亂動了。

“大元?大元你怎麽了?”大嬸焦急地問。

小胖墩蜷縮在床上,半眯着眼:“奶奶,我不舒服……頭昏……肚子也有點痛……好難受嗚嗚嗚……”

“這可怎麽辦啊!”大嬸焦急皺緊眉頭。蘇觀月立刻道:“阿姨您別急,我這就去找乘務員。”

但火車上沒有醫生,乘務員也只能用廣播向乘客求助。很快,隔壁卧鋪的那位“老神醫”,就杵着拐杖走過來,後面還跟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就是這個小朋友不舒服,麻煩你看看。”蘇觀月讓開位置。

老神醫一頭白發,胡須留得很長,眼瞳深邃,他捋一捋胡須,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醫生,醫生麻煩您了……”大嬸手都在抖,“這孩子吃完午飯後,說是肚子痛,就突然成這樣了!”

老神醫停在小胖墩面前,眉頭一挑,表情立馬變得沉重,嚴肅道:“你家小孩臉色發黑,嘴唇蒼白,這是風寒入體,傷了腸胃髒腑,自然會胃疼。”

老神醫說得有模有樣,旁邊蘇觀月卻微微蹙起眉頭。

原因無他,穿越前,她大學是學檢疫的,醫學生要學的生理生化、病理藥理,她也都學過。大二的時候她出于興趣,還選修過半年的中醫學。

雖然工作的這些年,蘇觀月早把專業知識忘得差不多,但一些基礎的知識,她還是記得的。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光是“望”,就要望姿、望形、望神、望局部、察口色(注1),更別說還有後面的“聞”、“問”、“切”三大步驟。

就連蘇觀月學校裏那位老教授,替別人診斷時,都不敢貿然得出結論,這老神醫看一眼就知道小胖墩得了胃傷寒?

蘇觀月等着看老神醫接下來要做什麽。

“……寒邪犯體,陽氣受損,經脈受阻,胃裏氣血凝滞阻礙(注2),自然會痛。”老神醫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最終從兜裏掏出一盒藥丸,“這一盒理中丸可溫中散寒,可以治療胃寒之證。”

老神醫一句一個拗口的中醫術語,聽得人耳朵疼。蘇觀月眉頭越皺越緊,她感覺老神醫說的這些話都是對的,是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但她總覺得哪兒不對。

可偏偏……蘇觀月也只是對中醫知識有個大致的印象,她也不記得太多。

大嬸滿臉焦急,就要接過老神醫手中的藥盒,老神醫卻道:“這位妹兒,我看診只求心安,不圖診費,但我這些藥方都是祖上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我……”

老神醫話還沒說完,大嬸就立刻問:“醫生您說,要多少錢?錢不是問題。”她焦急地掏錢,老神醫看見那一把的票子,胡須都抖了一下!卻面不改色道:“一顆藥丸是十五元,早、中、晚各三顆藥丸,吃完方可解寒,一共一百三五元。”

一百三十多元的藥丸!他怎麽不去搶!

眼看大嬸就要掏錢,蘇觀月一下攔在前邊。

不管了,既然記不清具體的專業知識,就算胡攪蠻纏也要揭穿他!反正蘇觀月可以肯定,這個老神醫一定有問題。

老神醫騙錢是次要的,可如果他的藥丸有問題怎麽辦?就算藥丸沒問題,要是小胖墩身子一直不舒服,大嬸卻以為是藥丸還沒起效,耽誤了小胖墩去看醫生的時間,怎麽辦?

“醫生,你單單看一眼,就知道大元得了什麽病?”蘇觀月厲聲問。

老神醫沒想到有這一茬,他捋一捋胡須,皺眉道:“我行醫六十多年,區區傷寒之證,自然能看得出來。”

旁邊圍觀的人也說:“是啊,老神醫醫術可好了!我家小孩得了感冒,他一眼就看出是什麽風寒入體。”

蘇觀月:“……”

廢話,火車才出川城,冷得要命,就這個鬼天氣,不是風寒入體還能是風熱不成?

“小妹妹,你快讓開,別耽誤老神醫救人!”

“你這小妹妹看着倒是乖巧講理的模樣,沒想到這麽不懂事!”一下子,周圍人看蘇觀月的眼神都變了。

蘇觀月聽着他們議論的聲音,倒是突然反應過來,老神醫究竟哪兒不對勁了!

他說的那些話都是正兒八經的中醫理論,但他就只是在背書!外行自然挑不出錯來。但是稍微學過一點的,就算是蘇觀月這種半吊子,都能明顯感覺到問題。

不說望聞問切四大步驟,哪個醫生看一眼就敢開藥?蘇觀月學中醫時,那位老教授強調過不知多少次,做醫生的,最重要的當然是醫術精湛,可第二重要的,則是要精通說話的藝術,在患者面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這老神醫是有多自信,或者說多無知,才敢直接把書上的結論擺出來啊?

蘇觀月也不多扯,只冷笑着問:“既然如此,你拿得出行醫執照嗎?”

老神醫一下愣了。

“無證行醫是非法的!”蘇觀月厲聲朝乘務員的方向喊,“乘務員同志,麻煩您通知一下乘警!我懷疑他非法行醫,高價售賣假藥,車上不少人都被他騙了!”

“小妹妹,你太過分了吧?”

“就是,你怎麽能這麽污蔑老神醫呢?”

周圍人更加憤怒,眼神都快刀死蘇觀月了。誰知道那老神醫看見乘務員去找乘警,臉色一變,竟然拔腿就跑。

老神醫擠出人群,胡子都被擠掉了,是一縷假胡子!

再看他佝偻逃竄的背影,哪兒還有半分仙風道骨?

周圍一群人都看愣了,誰也沒想到,老神醫竟然真的是騙子!蘇觀月無語:“愣着幹嘛?去追騙子啊!馬上火車到站他就跑沒影兒了!”

那些人這才反應過來,立馬朝老神醫逃走的方向跑去,尤其是意識到自家小孩也吃了他的假藥的,追得那叫一個快。

大嬸回過神來,重重地“呸”一聲:“竟然是個騙子!真是多虧妹兒了!可是大元他,現在該怎麽辦啊?”

“再過幾分鐘列車就到站了,我去讓乘務員聯系下一站的醫院,我們去醫院看病。”蘇觀月安撫道。

大嬸握着她的手,接連說了好幾個“多謝”。

下一站火車站外邊就是醫院,大嬸抱着王大元下車,外邊已經有擔架等着了。蘇觀月還要照顧三個崽崽,不方便陪她去醫院,就只在列車上幫她看着行李,等她回來。

這一站停靠時間很長,大嬸終是趕了回來,一手牽着王大元,一手提着藥。

“呼……”大嬸長長嘆口氣,“醫生說,我家大元頭暈是因為冷感冒了,肚子疼是因為中午吃得太急,吃撐了!那老騙子真就胡說八道!蘇妹兒,真就是多虧你了!要不是你,我家大元接下來一路都得受罪!”

小胖墩也努力打起精神:“謝謝姐姐。”

“應該的,我總不能看着孩子遭罪。”蘇觀月彎腰,輕輕摸一下小胖墩腦袋,“累了吧?回床上好好睡一覺,待會兒起床吃藥,明天醒來病就好了。”

大嬸給王大元喂完藥,等小孩子睡去,她突然敲響了蘇觀月那邊包廂門。

“請進?”

大嬸走進來,局促地捏了捏衣擺:“妹兒,你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你要是願意收錢的話……”

大嬸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蘇觀月拒絕了:“這怎麽能行!阿姨,我就是順手而為,哪兒能收你的錢?”

“你這孩子……”大嬸搖搖頭,接着問,“妹兒,你是去廣城旅游的?”

“算是吧。”她是出差,崽崽們是旅游。

大嬸:“那你訂好住的地方沒有?”

蘇觀月一怔,還真沒有。大嬸立刻親切笑道:“那麽這樣吧,妹兒,你去住我兒子酒店裏,我讓他給你留一間房!你什麽都別管,旅游幾天,就好好在那兒住幾天!就當我們一家的謝禮。”

在星級酒店住幾天,說不定得幾百上千元!

“這……”

大嬸止住蘇觀月的話:“妹兒你別急着拒絕,你救了我家大元,那你就是我家的恩人。就算我不謝你,我家兒子兒媳婦兒也一定會謝你的。他們酒店房子多,真的不差你這麽一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觀月也就應下。

大嬸這才笑容滿面地回自個兒車廂。

之後一路,外邊景色又是無邊的田園,茶茶和修狗沒了新夥伴可以一起玩,兩個崽崽再度蔫下去。

直到第三天清晨,火車經過桂城時,窗外的景色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田野。不遠處是怪石嶙峋的山壁,甚至能看見霧氣缥缈,仿佛置身仙境。

桂城的田野,都是霧氣飄飄,宛若仙境一般,和別處完全不一樣。茶茶看着窗外景色,嘴邊張得大大的,伸手揉揉眼睛:“媽媽,我是不是眼花了?”

蘇觀月也在感嘆,可惜不能用相機把外邊的美景記錄下來。

一路上,蘇觀月和大嬸兒也熟絡起來,大嬸兒姓黃,蘇觀月就叫她黃阿姨。

傍晚,終于抵達廣城。黃嬸兒生怕蘇觀月跑了似的,笑呵呵地走她身側:“蘇妹兒,跟我一塊兒走!”

小胖墩也終于恢複點兒活力,蹦跳着和三個崽崽走到一路。

一行人出了車站,外邊車來車往,鳴笛聲響個不停,人群嘈雜。

蘇觀月看好崽崽們,正想問黃嬸兒酒店位置在哪兒,她好打車時,黃嬸一揮手,一輛白色商務面包車就停在了他們面前。

金杯海獅!大老板标配座駕。

黃嬸兒招呼着蘇觀月上車:“妹兒快來坐!”

黃嬸兒又和司機說:“麻煩你聯系一下立明,讓他留一間最好的房間,一定要最好的。”

司機立刻去旁邊電話亭聯系。

蘇觀月上車,聽着黃嬸兒和司機講話,才意識到來接大嬸和王大元的竟然不是王大元父母,而是司機。

汽車飛馳,周圍一座座高樓大廈不斷後退,這時是傍晚,路邊已經有霓虹燈亮起,一幅一幅巨大的廣告牌立在寫字樓外,紅色的可口可樂、綠色的雪碧招牌,廣城的繁華一點點展現在他們眼中。別說崽崽們了,蘇觀月看着街邊城市景觀,都覺得驚嘆。

黃嬸兒也忍不住感嘆:“蜀都還要再過好些年,才能發展成廣城這樣吧。”

半小時後,汽車停在一座十來層的高樓面前,玻璃外立面,反射着五彩的光,十分氣派。周圍也熱鬧、繁華,人群湧動,車輛川流不息,不遠處江面上還有游輪緩緩駛過。

“這就是我兒子的酒店。”黃嬸兒笑着邀請蘇觀月下車,看着眼前的大樓,語氣不免驕傲,“我也是第一次來,以前只在照片裏看過。”

蘇觀月的目光被高樓外的招牌吸引:【夢之大酒店】

重點不是酒店名,而是酒店名字下面五顆閃耀的星星标志。

星星數量代表着酒店星級。

也就是說……她白嫖了五星級酒店????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二合一~中午不更

注1、注2:摘自《中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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