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定山莊

及至晌午, 靈霄寶舟載着雪山派一衆人到了無定山莊地界。

之前還沒下落的時候,在遠處就可以看見山莊西邊的一座巍峨城池,一看就知是太初城。

無論太初城還是無定山莊, 不愧為東洲大宗,占地都極廣,建築也都十分宏偉大氣。

雖是這兩宗聯手邀約其他宗門世家相聚除妖,但無定山莊地方更大些,比起人流熙攘的城池也更适合安頓人馬。

待靈霄寶舟落在寬敞的山莊外面, 很快就有人從無定山莊迎了出來。

君天莫作為雪山派長老之一,雖然修為不如江與眠,但他比江與眠年長, 地位也并不算低,所以這次是他帶衆弟子出來。

“餘莊主,多日不見,修為越發精進了。”他一拱手, 笑着和餘鐘海客套了幾句。

餘鐘海回了一禮,笑道:“承蒙君長老記挂,天莫兄修為還在我之上, 來日定要讨教。”

君天莫笑了聲, 餘鐘海又對他身後的江與眠說道:“不曾想江仙師也來了, 快快請進。”

這些年裏江與眠鮮少出現在外面,但去過雪山派的餘鐘海認得他。

而以江與眠雪山派第一人的地位, 就算餘鐘海如此盛情,不說其他人,起碼在裴溟眼中是理所應當的。

對餘鐘海的态度,君天莫更不會在意,稍微了解雪山派的人都知道他師兄弟倆關系極好, 誰人對江與眠客氣誇贊,反而會讓君天莫滿意。

所以餘鐘海這樣說無非也是投其所好。

一行人往山莊裏走,到了會客的地方後君天莫和餘鐘海一同坐下,他喊林不覺來見餘鐘海,畢竟是下一輩的大弟子,以後要繼承掌門之位的,自然要在人前露露臉。

其他弟子在無定山莊的安排下先去了落腳的院子,連君漾都沒留下來,見過餘鐘海後就離開了,君天莫知她性子,就放她去跟同來的師姐師妹在一處了。

見裴溟沒有挪腳,江與眠就開口讓他坐在了自己下方,無論以後如何,現在裴溟沒有被雪山派除名,那他就是自己唯一的徒弟,重要性自是不用說,也該讓自己徒弟在外人面前彰顯一下存在感了。

Advertisement

期間談話無非都是客套之語,幸而有君天莫在談笑,江與眠只需偶爾說句話應和就好。

山莊外又來了人,餘鐘海要去迎接,告了歉意後就離開了,唯剩雪山派幾人,倒也更輕松閑适了。

在無定山莊弟子的引領之下,他們到了落腳的松竹庭。

松竹庭地方不小,分了好幾個院落,雪山派的人都在這裏。

江與眠和君天莫住在一處,只有他二人,裴溟和其他男弟子住在另一處院落,對此他心中頗有不滿,但不好越了規矩,只能這樣。

看着忙前忙後在屋裏幫他鋪床清掃的徒弟,江與眠無奈說道:“山莊裏的人已經清掃過了,不用再忙這些。”

裴溟卻笑道:“外人不知師尊的潔症,但我是知道的,由我打理過,師尊自然住的更好。”

徒弟這麽乖又這麽懂事,就讓江與眠無法再跟他争辯下去了,也罷,由他來就是了。

院子裏君天莫看一眼這邊屋子的兩人,笑着喊江與眠:“師弟,來嘗嘗這裏的茶如何。”

江與眠就出去了,和君天莫坐在院裏的石桌上品茶閑聊。

“說起來你我二人也有許久沒這般肆意閑聊了。”君天莫感慨一句。

“是。”江與眠點點頭,他心裏壓着事情,現在又到了無定山莊裏,沉吟一下就開口:“師兄,到這裏後我怎麽察覺到地氣有些異動。”

實際上他并沒有這種感覺,但這樣說就不會引起懷疑。

“哦?我倒是沒發現。”君天莫放下茶杯,凝神探尋地底氣脈,但一無所獲。

“我也只是隐隐感覺到不對,直覺而已。”江與眠解釋了一句,又說道:“雖說只是直覺,但我覺得還是不能大意。”

修士本來就講究直覺微感,加上他修為高,君天莫一聽自是深信不疑的。

“師兄,這幾日記得多留神周遭地面情況,一有不對要及時疏散弟子。”江與眠提醒他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地氣逸散後造成地陷,地下氣脈不比其他,就算是築基弟子不小心踏入地陷範圍也會因地氣動蕩無法及時脫身。”

江與眠再次叮囑了一句,他說話向來平靜冷淡,所以哪怕此時胡謅了一個古籍出來,也足以讓人信服。

“嗯,我這幾天會仔細些。”事關帶出來的弟子安危,君天莫知道不能大意。

江與眠見他認真點頭,心裏就稍微有了點底。

說起來書裏的“他”在這次地陷後救下不少人,在其他世家門派裏堪稱名聲大噪,連雪山派地位都高了些。

可就是因為這樣,在裴溟被趕出雪山派時他才無法為其多加辯護。

盛名加在身上,讓書裏的“江與眠”幾乎成了雪山派對外的形象而言,加之雪山派也有統領其他門派的心思在,“江與眠”的名聲就更不能出錯。

他就無法留下殺了人的裴溟。

如果這次是君天莫救下所有人,又或者是他二人聯手,那加在他身上的名聲自然會被分擔一半,這樣一來,無論日後裴溟會遭遇何種危機,他好歹能争一争。

至于什麽聲名利祿,對他來說毫無吸引力,要不是地陷太過危險,挽救不及時就會有人喪生,或許他會直接袖手旁觀,等待其他金丹修士去救。

江與眠抿了口茶,他不是沒想過提醒餘鐘海,但地氣是無定山莊仰仗的氣脈所在,不是沒有人眼紅這處寶地,倘若和餘鐘海說起這個,對方未免會懷疑他也有觊觎之心。

更何況地氣逸散是一點一滴而來,到了崩塌的一瞬間才如山傾海倒,瞬時就變了。

而能感應到地下氣脈情況的只有無定山莊之人,劇情裏連他們都沒提前察覺到,自己一個外人提醒這件事,實在是不妥。

“師尊,收拾好了。”裴溟獻了下殷勤,不過在院子裏兩人眼中他只是替師父解憂忙碌,并無逾越之地,所以都不知他真正心思。

“嗯,趕了一早上的路,你去歇着吧。”江與眠點頭道。

此時太陽正盛,在深秋并不炎熱,裴溟站在陽光下一笑,真是怎麽看都好看。

江與眠心情總算變好了點。

“師尊,師伯,我先走了。”裴溟恭敬道。

他扮起乖來幾乎無人能抵擋,連君天莫都心道師弟收了個好徒弟,倒也不枉江與眠這些年對裴溟的偏寵。

和江與眠院子離得最近的是君漾和三個女弟子所住,男弟子住的要更遠些,裴溟經過院門就看到了剛出房門的君漾。

“師弟。”君漾一見他就喊了聲,其實她比裴溟還小一歲,但因為再沒有比她小的師弟師妹,所以很想有一個。

“漾漾,這裏住的習慣?”裴溟這些年一直跟着江與眠喊她小名,拒不承認比他小的人是他師姐。

“叫師姐。”君漾皺起臉不滿道。

裴溟笑了一聲,說:“你又無拜入任何一人門下,算起來要是你以後真拜了師,那入門比我還晚,又何談師姐一說?”

兩人這樣的對話這幾年發生過好幾次了,君漾說不過他,輕哼一聲以示對他所言的嗤之以鼻,但很快就裝不下去了,又笑着問他:“爹和師叔也過來了?”

“嗯,正在院子裏說話。”裴溟答道。

“好,我過去找他們。”君漾點點頭。

裴溟就離開了她們院門前,裏面住着女修他當然是不方便進去的。

而對君漾,則是因為江與眠喜歡她,他也就多了份耐心,加之君漾心性單純,被教的很好,同她說話相處倒也輕松。

等裴溟到了先前無定山莊的人所說的院子,和上輩子一樣,跟他同住的三個人除了林不覺以外,還有司徒泓元和吳麟。

房門大敞,司徒泓元靠在椅子上,長腿交疊擔在桌上,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幸而他生得俊朗高大,這樣懶懶散散倒也能看得過去。

裴溟住在他對面,對這個十年前的仇人他壓根沒放在心上,看都沒看一眼就進了自己房間。

這惹來了司徒泓元的不悅,他本來就看不慣裴溟,不過因為小時候被罰那次,讓他對江與眠的鐵石心腸有了認識,連他父親都無法阻攔,自是識趣不再招惹江與眠徒弟。

吳麟從隔壁進來了,他在司徒泓元旁邊坐下,頓了頓才似壓不住情緒開口:“上次去雪楓谷,他假模假樣買了烈酒送人,你是沒見他笑得那樣假。”

司徒泓元放下腳,對此沒有說什麽,看吳麟憤憤的表情,他噙了一抹笑意,說道:“誰讓人家有個好師父,就算假意籠絡人心也多得是人阿谀奉承。”

吳麟記得當年江與眠所說的話,更記得神魂鞭拷打之痛,和司徒泓元一樣,長了記性不再去惹裴溟,但心裏到底是有芥蒂根結在的。

他倆都年輕氣盛,又是鬧騰不安的性子,對同齡的裴溟一直都看不順眼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除妖一行,多得是驚險變化,就算他裴溟修為再高,難免也會受些傷。”吳麟壓低了聲音說道。

司徒泓元一挑眉,沒有立即回答。

吳麟又道:“只是讓他吃些小虧,又不是生死危機,再說了,又不是小時候,一個築基修士怎麽可能連小妖都打不過。”

他們雖然沒有生死大仇,但能讓裴溟吃點虧丢個臉,司徒泓元自是樂意見到的。

兩人一番密語商議,打算過兩日除妖之時看緊了裴溟,好找機會坑他一把。

殊不知他倆這般私語密切已然落入裴溟眼中,就算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麽,一看這密謀的架勢就知道沒憋好事。

裴溟收了乾坤小天眼,露出個淺笑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