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長談

☆、長談

老天爺和蒙峻開了一個大玩笑。

惡略審妻得到的答案,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還不會爬的兒子,蒙大将軍有點挂不住。

“……滾出去!”

翌日解墨卿破口大罵,蒙峻狼狽逃出卧房,身後追過去各種“暗器”。常勝将軍落荒而逃這條消息傳出去,必将又成長安茶餘飯後的爆炸新聞。

大的跑了沒關系小的還在。解墨卿一臉不懷好意,對着兒子嘿嘿“冷笑”。乳母怕的要命,“夫人,您要幹什麽?孩子還小經不起吓。求您了,夫人!”乳母兩腿發軟,抖如篩糠。

“無妨無妨!”

惡魔爪子伸向小奶娃嫩嫩的肥臉蛋,在臉頰一捏,可憐蒙小将軍瞬間由超萌小帥哥變臉憨豆了。奶娃很委屈,撇着小嘴要哭,解墨卿及時恐吓,“不許哭!讓我看見你哭今天別想有飯吃!”

乳母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孩子太小,臉憋紅了解墨卿也不忍心。如果不是這個孩子臉上貼着我是蒙峻兒子的标簽,他還是很喜歡這小東西的。雖然他現在也不讨厭,但更多的是将他看做是一個不會說話的玩具。且這個玩具任他捏任他揉,還不會告狀,簡直就是報複蒙峻最理想的武器。

都這個時候了,解墨卿依然沒有找到做父親的感覺。仿佛,身為人父還是很遙遠的事情。顯然,他沒有蒙峻更能适應做父親的角色。果然是個不靠譜的老爸。

盡管如此,生活中多出這麽個小東西還是能帶來很多快樂。曾有一段時間,蒙峻對他百般體貼,小家夥又機靈可愛,解墨卿忽然就覺得其實這樣下去也好。這個想法産生後,他連最執着的反穿越大計都擱置一旁了。直到那一天,一切和諧景象都被蒙峻一碗醋吃得幹幹淨淨,再次激起他高昂鬥志。

不能再這麽下去!

一定會有辦法!

解墨卿,你要加油!

人一旦有了奮鬥目标,生活也就不再枯燥無聊。其實他的生活還是很歡樂的,如果那位成烈大人不來找他打麻将,他就玩自己的兒子,如果不玩兒子他就玩電腦。總之閑不住,也不打算讓自己太閑。

除了玩,老先生還抓緊時間研究他喜愛的傳統工藝。曾有一段時間,各地布料商在長安的分號紛紛派人給蒙夫人送來各種布料樣品。

對此蒙峻很不理解,盡管他希望解墨卿是快樂的,但不代表他樂見自己的府邸變成小型集市。

一日長公主派人請蒙夫人再設計一款衣服花紋。蒙峻為避免解墨卿太過無聊替他應下這檔差事,其實真實想法一來是不想自己兒子再被父親“虐待”,二來如此将軍府終于可以迎來幾日清淨。解墨卿自然沒有異議,不過親自染布時間上是來不及了,解墨卿命人買來成品布料。這次依然是手繪,靈感來源于某省博物館出土絲織品的紋樣。

“大嫂,這是什麽花紋?”

蒙溪是來看望小侄子的,正趕上解墨卿咬筆頭做設計,不由駐足觀看。

“火焰。”

“火焰?”

蒙溪對衣飾沒有太多研究,卻對他筆下的火焰紋發生興趣。乍一眼看過去,一團團赤焰在筆下靈動生輝,仿佛真有一團火焰在眼前熊熊燃燒……

時值盛夏,天氣越發的熱。

解墨卿一襲白绫衫子腰系蔥綠絲縧,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也有對這身搭配持有異議的,發財小聲嘟囔,“遠遠看着總覺的像塊豆腐上橫了一截青蔥。”

才官拿眼一橫,“你懂什麽,配色是有藝術講究的!”不得不說,解墨卿對身邊人的影響還是蠻大的,才官跟着他也受了不少藝術熏陶。

“呵,學無三分長進倒先教訓起人來了。少廢話,快給我調顏料!”解墨卿又氣又好笑。

“哇!哇!哇!”小奶娃嚎啕大哭。

解墨卿嘆氣,叫乳母抱兒子過來是進行早期教育的,這是他從網上查到的育兒知識。誰知奶娃肚子一餓不顧一切,人生未開始,先學他老爸吃玩便是大事的人生哲理。

“抱走吧,真受不了。”

“受不了誰?”不知何時,蒙峻悄然站在身後。

“我受不了誰誰心裏明白。這是給公主趕工的衣料,沒有緊要事不要煩我。”

呵,火氣不小!蒙峻把帶來的東西給他遞過去,彎腰開始欣賞夫人最新傑作。

盯着那碗冰鎮酸梅湯足足三秒鐘,解墨卿一口喝幹。

不喝白不喝。

蒙峻悶頭笑笑,用拳頭擋住自己的嘴。

“墨卿,你所繪制的花紋新穎絢麗卻不失古樸大氣,若是你親自染之,在染色之時兌以花露浸染,這種布料做出的衣服你覺得如何?”

解墨卿眼前一亮。手工織布,純天然草木染,淡淡的自然蒸餾花香,這樣一件衣服穿出來……那種美由內而外渾然天成,簡直不敢想象。但是,蒙峻這個武夫怎麽知道?繼而問道:“你怎麽想到的?”

“不是你親口對我說的麽?”蒙峻玩味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想看清他眼底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

解墨卿很想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對他說過這種話,但他馬上就想到了答案。那不是自己,只能說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那個孤獨憂郁的年輕人。想到這裏,無奈苦笑,“我不知道。”

“無妨。”蒙峻揉起他的頭發來,喃喃道:“我一定會治好你,讓你想起一切。”

擱在以往蒙峻說這句話解墨卿會理解為今晚在劫難逃,但是今天聽到那聲低喃裏摻雜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心裏突然沒有了那種邪惡的念頭。原來,他一直當做是我重病難愈,根本沒有意識到面前的人早已經不是他心中的摯愛。

思及此,解墨卿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他已經不能用“其實我是怕蒙峻傷心雲雲”這樣蒼白可笑的理由說服自己遲遲不告訴蒙峻真相的原因。

事實面前,各種辯解都顯得太無力。

人一旦面對內心的醜陋總是會給自己尋來各種理由辯護。比如解墨卿想逃走時,總是以蒙峻強搶良家婦男、不尊重他身為男人的尊嚴等等等等。而他無法逃走要說服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時,則拼命尋來蒙峻短暫的溫柔、對他關懷備至等等堂皇的理由來安撫自己。并在無數夜晚蒙峻思念記憶中的解墨卿時,自我安慰“雖然蒙峻很可惡但他對解墨卿是真心的,如果我真走了他一定會很傷心”。

至于蒙峻的改變也是有目共睹的。過去的蒙峻整天寒着一張俊臉,現在雖然也冷冷的,但至少刮不下一盤冰渣子了。試想誰能徹底改變他,除了解墨卿又是誰?盡管他每天面對的是同一個身體,另一個靈魂。

難得晚上他們決定靜下心來促膝長談。這個提議是解墨卿提出的,蒙峻當然不會反對。以往的晚上兩個人多以運動再運動來完成簡單而熱情的夜生活,如今這種月下小酌算起來還是第一次。

“又憋了什麽壞主意?”月光照在含笑的男人的臉上,暖暖的。解墨卿承認他還是很喜歡他卸下冷冰冰的面具的樣子,看着至少還有活人的溫度。面對這樣一個男人,解墨卿暫時收起吐槽的心思。壞主意還真沒有,不過嚴肅的問題是有滴!

“蒙峻,假如,我是說假如……”

蒙峻一瞬不瞬看他。

“假如你哪天發現,你面前的人其實不是你記憶中的人,你……”

“不會!”蒙峻沒等他說完霸道打斷。

“你雖是病的厲害卻非不能醫治,蒙峻願尋天下名醫為你看病。若無藥可醫,我便守着如今的你,此生不負。”

解墨卿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心裏不知是喜是悲,蒙峻這個大傻瓜!半晌才想起來問他:“為什麽啊?”

“世間只有一個解墨卿。”

“……”

“喝酒吧。”

解墨卿後悔把人拉出來聊天。被堵在喉嚨的話題還是改天再繼續吧。

“得墨卿愛重,蒙峻不枉此生。”

聽了這句話解墨卿表示牙倒了。蒙将軍,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酸啊?!

“那年平淮南衡山叛亂,除卻殺父之仇,心裏裝的只剩你。”

“……”

“每逢大戰,不計勝負,只想活着回來見你。”

“……”

“大姐薨逝,只有你懂如何安慰我。”

“……”

“明明你我暗生情愫,緣何一病醒來再不識我?”

“我?”解墨卿終于有了反應。可是問題也來了,該怎麽解釋?他原本計劃就是要說出真相的,可眼下這位的狀态,堪憂啊!

“到底發生何事,你可否告訴我?蒙峻不才,卻願為你做這個主!”

終于說到點上。可問題是,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腦袋裏是一只又一只奔跑而過的草泥馬,對面蒙峻也應景,每跑過一只草泥馬,他就飲盡一碗酒。用不了多久,估計這哥們就該醉了。蒙峻就是這點好,酒品極佳,宿醉後從不胡言亂語撒酒瘋。

解墨卿只能對月嗟嘆,今晚大好的月色算是浪費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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