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27青玉叛逃(三)

周家妯娌将那日韓姨媽是如何威逼着袁瑤交的銀票,又如何趕的袁瑤出家門,一五一十說了個事無巨細,繪聲繪色。

韓姨媽傻眼了,那日她是拿了銀票,可還沒捂熱就又沒了,而且那銀票又不是你們周家的,怎麽就被反咬一口了?

任憑韓姨媽百般解釋,周家妯娌就是不信,揚言不還就吃住在韓家了。

韓姨媽那是有心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出鬧劇沒完就被有心人得知了,立馬參了韓孟一本,欺淩孤女。

可這事周家妯娌是怎麽知道?

韓孟徹查才知道,原來是紅荊。

紅荊就是當日韓姨媽為訛袁瑤財物,而被韓姨媽誣陷夥同袁瑤偷取她房中財物的大丫頭。

當時紅荊不願配合韓姨媽,事後被派去做了燒火丫頭。

至于韓姨媽為何要和一個丫頭這般過不去,無非就是韓孟看上紅荊了呗。

紅荊在知曉周家妯娌來找茬後,便找了給随周家妯娌而來的婆子送茶倒水的機會,把當日的事添油加醋地給說了。

事後,紅荊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聽了這事,袁瑤只一個感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霍榷也以為然。

前朝和後宮歷來是息息相關的。

打擊韓家,最終影響到的正是宮中的韓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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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榷聽聞今日早朝之時,有人舊事重提,将韓施巧未進宮前被參持寵而嬌獨占內院,韓孟教女無方的事又翻了出來。

後宮争寵真是無孔不入!

也由此可見,韓施巧的寵冠六宮有多招人怨恨了。

霍榷揉揉眉心,對于這連番的瑣碎,煩得緊,可不管又不成。

袁瑤思忖了片刻,鄭重道:“如今看來,只能上請罪折子了。”

揉眉心的手頓住了,霍榷心中甚是訝異于袁瑤比男人更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

這也正是霍榷心中的想法。

有時狡辯不如認錯,懲罰還能自己來選,。

見霍榷定定地看着她,袁瑤不解問道:“大人可是覺得這法子不好?”

霍榷有種感覺,就似肩上的擔子終于有人來幫他分擔了,略感輕松,笑便不由得染上了嘴角,搖頭卻起了別的話頭,“皇上已經準了姨父去職丁憂的折子,他在漠北軍營中也已經營出鐵面無私的名聲。”

說到周家,袁瑤又沉默了,該做的她都做了,她不再愧對任何周家的人。

袁瑤無意繼續周家的事,也另起話題道:“太後為何突然要離宮來南山寺?”

“皇上未允太後提的人去漠北代替姨父。”霍榷只簡單一說,很明顯是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袁瑤也識趣,沒多問。

“既然東西是老太太留給你的,你便留着吧。周家那裏,我會去周旋的。”

青玉到庫房去領入冬後的衣袍從外回來,見霍榷一身白衣勝雪,說不出的俊逸風流,頓時又失了心。

可霍榷卻生生從她身邊走過,連一絲目光都不曾留給她,青玉心碎了無痕,心中的盤算是越發地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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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祯武帝收到韓施巧的請罪折子,懇請褫奪封號和位分。

祯武帝準奏,申斥治家不嚴韓孟,并收回對韓姨媽的诰封。

就在衆人以為韓施巧要失寵了,不想韓家又得祯武帝賜的一處宅子。

韓家這才告別那擠得緊巴巴的老院子。

位分、封號這些都不過是虛的,只要祯武帝對韓施巧的寵愛還在,品級只會更高。

這般一來有心生事者便再無話可說,當事人已經認錯受罰,想治人死罪,人又錯不至那地步,只能作罷了。

只是袁瑤不知,這不過是小打小鬧,更大的陰謀就在後頭。

自認識了明過後,袁瑤除了早晚課後便又多了一處去處。

袁瑤發現明過擅長料理花草,不知名的野花都在她手中也能變成治病救人的良藥,或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明過低調,安于現狀,甘于吃虧,倘若不是她那張令人畏懼的臉,怕是沒多少人會記得她。

可正是這樣一個安于一隅與世無争的人,卻被一些以為是的人拿來作踐。

那日,青素是驚慌失措地跑回來,說明過師太出事了。

等袁瑤趕到石燈堂時,就見明過已經被捆綁了起來,口嘴被堵。

而掌院出于師太所給的罪狀是,偷了南陽伯夫人供在佛前的金長明燈,正要交由順天府處置。

在殿外圍觀的不少姑子似乎想說話,卻又不敢。

“且慢。”袁瑤撥開人群,走到出塵主持面前,兩手合掌,道:“主持大師,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此不清不楚便給人定罪,有違佛家寬大慈悲。”

香燈尼法號向善,十分不滿袁瑤的多管閑事,“那裏還有不清楚的。昨夜就明過一人看守石燈堂,而長明燈卻今早上不見了。搜了全寺,就在明過房中找到了長明燈,在場衆人皆可作證,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阿彌陀佛。”袁瑤道了聲佛號,“死囚尚可申辯,更別說只是一個被懷疑行竊的人。”

向善似乎很急于對明過定罪,還要說話,便聽到出塵大師道:“阿彌陀佛,袁施主所言甚是。暫且放開明過,讓她申辯一二。”

被松了綁的明過,在出塵主持面前跪拜一禮。

“明過,是否真的是你偷了長明燈?”出塵主持問道。

袁瑤感覺出塵大師這問挺微妙的,問的是是否偷了,而非為何燈會在明過寮房。

似乎出塵大師也不信明過偷了長明燈的,那就有戲了。

“佛祖在上,弟子并未拿過長明燈。”明過沒有一絲憤慨,聲音平和,彷佛被冤枉的人并非她。

“放肆,”掌院出于師太喝道:“佛祖面前,你還敢口出诳語。”

袁瑤道:“既然出于大師覺得明過大師佛前誓言皆不可信,那不知大師覺得袁瑤的話是否也不可信?”

初來,出于師太覺得袁瑤不過是霍家二公子安置在寺中的小情,沒想竟然連鎮遠侯霍榮也暗中關照這丫頭,她自然是不敢對袁瑤惡言相對的,“阿彌陀佛,倘若袁施主能證明明過之冤屈,自然是可信的。”

袁瑤指着懸垂而下的長明燈座,“這等高度少說得搭個梯子方能夠到,而為續燈油的梯子,袁瑤是見過的。腿腳好的人都不易爬上,更不論是腿腳有傷的人了,對嗎向善大師?”

向善高聲應道:“沒錯,可那又如何?”

袁瑤又道:“向善大師曾說過,長明燈是昨夜才發覺不見的,可對?”

“沒錯,”向善看向出塵大師,“昨兒個白日裏我才數過,所以知道。”

“那袁瑤便敢肯定,東西不是明過師太偷的。”袁瑤斬釘截鐵道。

出于師太道:“袁施主,空口無憑,實在是難以服衆。倘若施主沒真憑實據,那就只能将明過交由順天府,讓他們還明過清白了。”

袁瑤笑道:“誰說我是空口無憑,憑證便在明過大師身上。”

明過看看袁瑤,又看看主持,道聲佛號,緩緩脫下鞋襪。

只見明過腳踝還略腫,兩處圓點四周泛着淤青。

“明過大師前日夜裏被蛇咬傷,餘毒未清,行走皆有困難,如何登高攀爬。”袁瑤從方才開始便觀察衆人的面色,只見向善面上的閃過不虞。

“那又如何解釋,長明燈會在明過寮房之中?她攀爬不得,架不住還有同夥能攀爬的。”向善心虛地反駁。

“同樣也架不住有人栽贓陷害。”袁瑤忽然厲聲道,把向善給吓了一跳。

“那……那你說誰會陷害她?都無冤無仇的。”

“阿彌陀佛。”從殿外怯怯諾諾走進一位老尼姑來,“主持,弟子有一事要說。”

不知這位老尼姑在寺中到底是什麽身份,出塵大師見到老尼卻十分的和善恭敬,“忘塵請講。”

老尼兩手一直合十,轉身對衆人道:“弟子的寮房與明過為鄰,在掌院和向善大肆搜查驅趕弟子等人出寮房時,弟子……弟子看到有人偷偷進了明過的寮房。”

出于大師為表公正,一派秉公處理的姿态,“是誰?”

“你可要想清楚了,別錯怪了好人。”向善則呵斥道。

老尼哆嗦了許久,忽然指控道:“正是向善。”

頓時一片嘩然,但也不難聽到有人說:“難怪一說搜查,向善便帶我們直奔那邊去,原來是想栽贓陷害。”

“你胡說。”向善大聲道:“我沒事到她房裏做什麽?”

“是呀,你到明過大師房裏做什麽去了?”袁瑤将手中的念珠挂進手腕,擡頭看頭頂懸着的各盞長明燈,多如繁星,一時間也是眼花缭亂得,“這麽多的長明燈,就算少了一二也難讓人察覺,沒想向善大師卻慧眼如炬。”

偷南陽伯夫人長明燈的人怕是沒想到主持會突然出關,東西一時又歸不得位,慌張之中才出栽贓陷害的下策。

“阿尼陀佛。”出塵主持緩緩看向向善,“向善随貧尼進來時,的确是慧眼如炬,一眼便在衆多的燈盞中認出少了南陽伯夫人的長明燈。”

向善早便預備好答案了,“主持師伯,弟子掌管寺中香燈祭器,對這些當然了如指掌了。”

出于師太對于向善的回答很滿意,不由得松了口氣,不為別的,就因向善是她的徒弟。

主持不擅長打理庶務,加之又多時閉關參禪,南山寺幾乎是她師徒二人一手遮天。

“那為何永寧侯夫人的長明燈不見了,你卻不知?”出塵主持聲音不疾不徐,如似在念誦佛經般,卻讓向善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向善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怎麽可能,那裏弟子明明數過的,還在。”

出塵主持手持誦珠,閉上雙眼,“你确定?永寧侯夫人可是從未在本寺點過長明燈。”

向善和出于師太頓時臉色大變。

出塵主持再睜眼,深陷眼眶中的眼眸忽然綻放銳利的光芒,“這便是你的了如指掌?”

真相呼之欲出了。

然,就在衆人關注于石燈堂時,卻沒人留意到青玉偷偷跑回了袁瑤的精舍。

進了院子,便直奔自己的屋子拿了銀票,又翻出青素藏起的信物,再奔袁瑤的房間而去。

可一通翻箱倒櫃就是找不到現銀。

青玉不由得一陣咒罵。

那鹧鸪斑紋的雙耳茶盞,青素知是名貴的,便順手也拿走了。

青玉知這些個銀票是不可一次兌換完,不然她絕對趕在袁瑤報官前将銀票全部兌現。

銀票是不能在京城兌換了,有随時被逮的危險,于是青玉自作聰明的決定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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