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許西安看看他手裏的紙飛機, 又扭頭看看一班教室後排的男生：“你朋友？”
時延眯起眼睛，對好奇順着看過來的許西安點點頭，“嗯。”
他低頭把紙飛機拆開, 寫了幾個字後重新折回原樣，輕松的投擲了回去。
紙飛機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在韓闫宇的桌子上。
把時延動作看在眼底, 韓闫宇挑眉拆開。
裏面随手寫下的四個大字龍飛鳳舞，淩厲灑脫——
[停止腦補]
韓闫宇：“……”
行。
辯論賽至少要給報名的參賽者留出準備時間，因此實際舉辦日期定在兩周以後。
倒是每三年一屆的校園歌手大賽不同，今天報名了, 兩天後就直接預賽。
下午的時候, 負責下通知的文藝委員跑到講臺上敲了敲黑板，熱情高漲的笑眯眯問有沒有人想參加校園歌手大賽。
她特意強調了這項活動的珍貴程度——
“三年一屆哈，高中期間的盛會僅此一次, 請大家把握機會, 勇于展示自己，過了這村沒這店兒了哈。”
“抓緊時間報名了，想一展歌喉的直接到我這裏來留個名兒，我給記一張名單放學前送過去。”
“錯過沒得補交哈，都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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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意象來代指, 跟辯論賽的荒野平原不同, 十六班的同學們對于這項賽事反應異常活躍，堪稱亞馬遜熱帶雨林。
什麽都可以不參加，這種有意思的事兒怎麽可能不參加！
那必須得沖特麽的。
為班争光都是虛的，上臺潇灑一把過個瘾才是真的！
班上頓時一片亂糟糟, 超級熱鬧的互相慫恿看戲。
“诶班委, 你不是在全民k歌整天發嗎, 快上！！務必讓全校同學見識到你的歌聲！！”
“別鬧了哈哈哈哈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你擱這擱這呢，慫啥！不要慫，就是沖！”
“十六班好聲音來了，各位麻煩到場給我掌聲支持謝謝！”
“那必須的。我也想去，但我怕公開處刑哈哈……”
“怕啥，反正丢人也就丢那三分鐘，下臺誰還記得你誰，重在參與。”
“……真的？”
“沖——我替你報名了哈哈哈哈！”
“等會兒我再想想別沖動，救命！！”
整個班裏雞飛狗跳，瞬間充滿了過年一樣快樂的氣氛。
簡凱鑫同桌看他還在事不關己的看熱鬧，悠哉悠哉的吃薯片，躍躍欲試道：“開心，你不試試嗎？”
“啊？我？”簡凱鑫一樂，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了指自己，笑得眼睛彎彎，“你沒跟我一起唱過ktv嗎？就上次考完試那天……哦我想起來了，那天你提前回家了沒去。”
簡凱鑫同桌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有這麽回事，他好奇的問道：“所以你唱歌咋樣？”
小胖子搖頭晃腦的握拳咳了一聲，無辜的眨眨眼：“方圓十裏，無人生還。”
同桌：“……”
胖哥牛批。
小胖子挺開心的又問他一句：“現在你還想讓我參加不？”
同桌：“不，我還想再活五百年。”
小胖子點頭：“祝你萬壽無疆。”
同桌：“……”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他遲疑的點頭：“借你吉言。”
兩人自己不打算參加，正想回頭找時延和林恒一起吃瓜，猜猜今年能出什麽黑馬，看看誰長得像歌神，就看到時延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林恒一愣，疑惑擡頭，就看到時延偏頭朝站在講臺上的文藝委員簡單擡了擡手，聲線平靜低沉道：“算我一個。”
旁邊的林恒一走神筆尖差點劃出去兩米。
全班側目：？！
時延的聲音非常具有辨識度，并且極具穿透性，盡管并不算很大聲，但在他那句話落下的瞬間，原本正熱熱鬧鬧讨論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一瞬。
在反應了一會兒時延說了什麽之後，整個十六班都轟動了。
時延一哥的形象随着朝夕相處已經褪去了很多，但還是班上最特別且受矚目的存在。
仿佛沸騰的油鍋裏灑了水，班裏響起一陣起哄的呼聲，有幾個人直接原地蹦了兩下，驚了。
“！！！！！”
“真的？！”
“我聽見了啥，有人掐我一下嗎？屬實有點恍惚。”
“今年的校園歌手大賽太絕了吧。”
“我預感這将會是史詩級的一屆哈哈哈哈！名留育風校史！”
“我現在突然想知道一班的韓闫宇參不參加。”
“來來來大家買定離手了朋友們，時延能代表咱們班勇奪第一嗎？”
坐在最後一排的姜凱琪原本趴在桌上玩手機，在看到時延站起來的那一刻就瞳孔地震，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瞬間超級興奮。
姜凱琪對時延有那張模特圖的濾鏡，對他有迷之信心：時延一看就很會唱歌！
事實上，作為育風高中私底下公認的校草級別，時延聲音其實也很好聽。班上的人想象了一下時延唱歌的樣子……可能真的還可以期待一下？
處在話題的中心，時延對班上的反應并不關心，确認文藝委員聽到了，就穩穩坐了回去。
時延神色淡定，眼底一片平靜，心态比從太空看太平洋還平穩。
育風高中就這麽點兒大，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關注。
時延要參加辯論賽的事無人問津，他要參加校園歌手大賽的事則如火燎原，飛速傳遍了全校。
即使原本對校園歌手大賽不感興趣的同學，也突然對今年的比賽充滿了好奇。
“我去，聽說了沒，咱學校一哥之一要參加校園歌手大賽了！”
“誰……？一班那個？韓闫宇？！”
“是十六班的那個。”
“真假！！我必去現場！！”
“要買票嗎？随便進的話不太可能吧，咱學校那禮堂坐不開這麽多人。”
“好像就是意思一下，三塊錢一張票？本來我還擔心賣不完，現在覺得可能搶不上。”
“沒想到能在學校體會到搶演唱會票的感覺，我已經開始緊張了哈哈，幾點開始賣票啊？”
“好像是預賽當天五點。班委說就在禮堂門口，到時候會支個桌子售票，拿着票直接進。”
“是不是學校找一哥做的托哈哈哈，很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雖然但是，我覺得校長可能請不動時延。”
“……你說得對。”
“所以另一位一哥去不去？”
“沒聽說，有點難以想象……應該不去吧？”
一班。
韓闫宇一臉震驚，沉默了老半天才開口：“他怎麽什麽都幹？！”
也是剛聽說消息的簡丌：“……可能是在享受青春。”
韓闫宇：“……”
神他媽享受青春。
他低頭若有所思，半晌目光炯炯的擡眼，俨然運籌帷幄：“我也要參加。”
簡丌：“……啊？”
他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想韓宇為什麽老是跟時延過不去。
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韓闫宇心想，讓時延獨自出風頭，鞏固一哥的地位？絕不可能。
對于唱歌，韓闫宇還是挺有自信的。
他并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打擊時延的機會，而且他自認為在自家的家庭ktv平時随便唱唱，效果還挺好。雖然只有管家聽過，但至少管家說很好聽。
他對自己有信心，這次肯定比時延強。
再讓時延壓自己一頭，他名字倒過來念。
一班文藝委員沒想到自己會有跟韓闫宇對話的一天。
韓闫宇一手抄着褲袋，靠坐在他旁邊的課桌上，眉宇間天生帶着點戾氣，擡眼盯着他看，沒有立刻說話。
文藝委員有點緊張，搞不清韓闫宇找他幹嘛。
難不成家裏有礦的一哥還有收保護費的一天？
何必啊！
韓闫宇神色凝重，眼神嚴肅的盯着他開口：“你就是文藝委員？”
文藝委員：“呃，是我。”
韓闫宇笑了：“知道我是誰吧？”
文藝委員心想這誰不知道：“……嗯。”
救命，話都是正經話，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呢！！
周圍的同學都在偷偷看這邊，就見韓闫宇松了口氣，拍了拍文藝委員的肩膀：“那就好辦了。我要報名，那什麽唱歌的比賽。”
文藝委員傻眼，想象中的場景一個都不搭邊：“……就這事兒啊？”
韓闫宇也一愣，皺眉反問：“不然呢？”
文藝委員頓時精神：“好的哥！沒問題哥！”
韓闫宇又是一愣：“你怎麽知道你比我小？我十二月生日，這班上沒幾個比我小的吧？”
文藝委員：“……”
他有點卡殼的險些忘了自己多大，半晌才道：“那……好的弟弟？”
韓闫宇擰眉：“你占誰便宜呢？”
文藝委員：“……”
太要命了。
簡丌再一次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兩位一哥都報名了校歌手大賽的事，很快全校都知道了。關注度一時空前，都有點想象不出這兩位唱歌的樣子。
誰贏誰輸？
時延聽說了韓闫宇報名的事，不過他只是有點無言，倒是并不擔心。
江喻看他這麽氣定神閑，以為他成竹在胸，也就放心的問了一句：“這麽有信心？”
“不，”時延一邊背古文一邊轉魔方，平靜道：“一點都不。”
江喻：“……”
突然有那麽點不妙的預感。
兩天後。
時間定在放學後，比賽當天最後一節課不上，提前放，所以即使不去看歌手大賽的學生也很高興，因為可以提前回家。
五點正式開始進人，買票是支上桌子就開售，離好遠都能看到一大堆人在排隊。
參賽者不需要門票，時延不用去擠這一趟，門口的檢票同學看到他直接就讓他刷臉進了禮堂。
不少人都在看時延，尤其是第一次見到時延的高一學妹，有個妹子連聲“卧槽”，對于她們學校居然有這種等級的帥哥深感震驚。
“我們班為什麽沒有這種帥哥！！”
“有人給學長送過情書沒？沒有的話我想沖了朋友們。”
“啥年代了還情書，搞文藝複興嗎哈哈！”
“哎小時候電視劇看多了，你別說我真挺想試一次的，青春回憶裏連個情書都沒遞過怕我以後想起來遺憾……”
排在前面的高二學姐實在沒忍住扭頭：“勇士，敢跟一哥告白，當屬育風第一人。”
初生牛犢不怕虎，古人誠不欺我。
妹子說幹就幹，在打聽到時延是高二十六班之後，盤算着明天就殺過去。
進入禮堂的時延心态平穩，對周圍的一切嘈雜聲都不關心，在等待的間隙沒事做，就低頭背英文單詞。
江喻想跟他聊聊接下來的比賽：“先別背了，一會兒不就比賽了，好歹先觀察一下對手。”
時延頭也不擡：“比的是唱歌，不需要觀察。你能安靜一會兒嗎？我還能多背兩個單詞。”
江喻：“……”
江喻有點惆悵。他覺得自己把學生教的太好了，導致他的生活變得越來越無聊。
簡直作繭自縛。
于是韓闫宇來的時候，就看到後臺角落裏，時延居然不緊不慢在背單詞。
韓闫宇：“……”
有人走到自己旁邊停下，時延擡頭看到韓闫宇微微颔首，神色不變：“聽阿派說你唱歌挺好。”
韓闫宇：“他騙你的。”
時延：“？”
韓闫宇：“我唱的特別好。”
時延一頓，平靜的看着他：“我也騙你的。”
韓闫宇：“？”
時延低頭背單詞：“阿派跟我說他沒聽過你唱歌。”
韓闫宇：“……”
艹。
今天說是預選賽，其實一共就兩輪。第一輪淘汰掉大半，只留下一小部分人，進入決賽。
時延的目标很簡單，就是想進入決賽。
流程之前有簡單彩排過，不過時延只上去定了點，試了試麥克是否正常。韓闫宇見時延沒唱，就也一樣只走了個過場。
學校設備也就那樣，非常業餘，禮堂的舞臺倒是還算新，但不大。頭頂上一個橫幅[育風高中校園歌手大賽火熱進行中]。
臺下陸續有同學進來入座，前排最先滿座，整個禮堂裏也就幾百號人，視覺效果看上去卻挺多人。
能搶到票就是勝利。
參加比賽的人比想象的還多，每個人唱三分鐘，時間其實不短。
水平可以說是參差不齊，高手在民間的概率還是比較小，大部分的寶珠都不會蒙塵，早被挖掘出來了。
當先第一個瘦高個的男生，那魔音穿耳簡直了，麥克風質量也差，這哥嗷嗷飙高音，麥克風一聲穿透靈魂的“what’s up”——
其實挺好，勝在自信。
快樂就完事。
唯一問題就是臺下的同學一臉痛苦面具，臉都有點發綠。
或許是第一個太過魔鬼，以至于後面只能說正常人水平的唱功也顯得可愛了很多，聽久了還挺好聽的。
臺下的同學們總算是神色舒緩下來。
直到半個小時過去，韓闫宇上臺了。
他排在時延前邊兒，一身黑色夾克套在校服外邊兒，在立麥面前停住。
韓闫宇一上臺，臺下頓時屏住呼吸，難掩期待。
“我咋覺得韓闫宇看着不會唱歌。”
“我也覺得。但是說實話，一哥挺帥。”
“确實哈哈！上臺那幾步還挺蘇的，帥到我了。”
“希望一會兒不要幻滅，正常人水平就行，感恩。”
禮堂裏的人太多，韓闫宇聽不清臺下的人在耳語什麽，他也不是很在乎。
他松松握着立麥，給負責放伴奏的同學遞了個眼神，安靜等音樂開始。
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一段舒緩的吉他調子。
韓闫宇神色放松的湊近麥克，不緊不慢的開口，嗓音低沉，帶着點懶洋洋的沙啞。
“你看過沿海的日落。”
原本稍稍有些嘈雜的禮堂內很快安靜下來。
坐在後排的林恒微微一怔，旁邊的小胖子簡凱鑫忍不住坐直了身體，一臉驚訝。
韓闫宇居然真的會唱歌，而且還唱的很有味道。
臺下的時延安靜看着，剛剛韓闫宇其實并不是在說大話。
确實很好聽。
韓闫宇唱完幹脆的退場，挑釁的朝後臺的時延笑了一下。臺下的反應卻跟他上臺時完全不同，掌聲都是發自內心的。
“一哥唱的這首歌叫什麽有人知道嗎，我想回去循環。”
“我好奇的是韓闫宇的歌單……真沒想到诶。”
“唱歌的韓闫宇好帥啊，我可以！！”
“朋友醒醒，那可是一哥哈哈！”
所有人都不看好韓闫宇，結果韓闫宇開口跪，意外的唱的特別好。
就算還有很多人沒上場，進決賽也肯定穩了。
時延排的挺靠後，上臺的時候原本很多人都有點累了，看到時延又精神一振。
“總算來了！”
不像韓闫宇永遠不好好穿校服，時延校服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平整幹淨，上臺時神色淡淡，拽的二五八萬的同時又莫名像個好學生。
時延一站上臺，所有人都期待。看着平靜穩重，往那一站就像歌神。
前奏也好聽，畫面也賞心悅目，結果一開口——
整個禮堂都震撼了。
林恒：“……”
簡凱鑫：“……”
韓闫宇：“……”
前排的同學：“！！！！！！”
救命吧。
時延一唱成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