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腌臘肉林玉早就做熟了, 帶着幾個孩子一下午就把活兒幹完了。

“先放着,過兩天翻個面,再腌制幾天, 就可以拿出來晾幹。”

陳靜一邊洗手一邊說, “我家裏還沒買肉, 晚上回去我跟我媽說, 趕緊準備着。”

張欽羨慕穆清,“會打獵就是好,你家從來不缺野雞野兔子吃。”

穆清挑眉, “誰叫你不好好練習。”

張欽一臉悲憤, “這是我練習就能成的嗎?”

陳靜和沈園哈哈大笑起來。

霍容時笑着跟穆清說,“過幾天要晾的時候,這些臘肉最好放在後院。挂在閣樓上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好。”

沈園連忙點頭, “霍容時說的對,還是低調點好。”

穆清笑道,“我們會小心。”

時間不早了,張欽他們回家, 穆清送他們出去, 順手把門關上。

“媽,我爸這次出去這麽久不回來,過年前咱們能回穆家村嗎?”

“應該能吧,上次你爸回來還說, 已經跟領導打招呼了,等他完成任務回來, 咱們就回老家。”

穆清想起容爺爺, “這都快過年了, 不知道容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放心, 容家家底厚,就算出國也能過好日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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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穆繼東帶着人剛越過一條河,偵察員跑回來,“連長,咱們找到他們在山裏的老窩了。”

朱傑面露喜色,“咱們這一波幹掉他們,肯定要安穩好長時間了。”

穆繼東不這樣認為,“咱們打掉這一個,他們肯定會建下一個,不過朱傑說的對,咱們至少能安穩過年了。”

“他們有多少人?”

“估摸着也就兩百多人吧,比咱們連人多,要不要再等等,去叫人來。”

“這個時候也不好叫人,我看不如等天黑,咱們好好幹一波。”

“我看行!”

“偵察員盯着,其他人後撤兩公裏,吃飯休息做好準備。”

大家都休息,穆繼東休息不了,他跟着偵察員去看地形,争取用最小的代價取得勝利。

穆繼東看上了一棵大樹,偵察員搖搖頭,“連長,去不了,你仔細看,樹上面有人。”

此刻天已經快黑了,看不太清,穆繼東皺眉,“他居高臨下,咱們進去他不就發現了?要先把他打下來。”

“嘿嘿,連長,這就要看你了。”

穆繼東微微一笑,望着那棵樹,“等半夜的時候再說。”

快過年了,媳婦兒和閨女還在家等着他,他要趕緊完成任務回家去。

穆清晚上沒什麽睡意,靠着枕頭看醫書。

劉大夫跟她說要好好學醫,定南叔叔和蔣涵阿姨也寫信給她,跟她說學醫大有前途。這些日子,除了補數學課,她有空的時候都會把醫書拿出來看一看。

沒有老師手把手地教導,穆清也學不會看診,只不過是又背了幾本醫書,知道些藥方。

“清清,別看書,快睡了。”林玉檢查門窗,見閨女屋裏還亮着光,敲了敲門。

“哦,我這就睡了。”

學校的好多老師被帶去學習了,學生們都在家放假,第二天就算早早起床也不用去學校。

早上汪露阿姨來了,她家今天要定一鍋養生湯。

“天氣越來越冷了,該好好補一補。”

穆清打量汪露阿姨的臉色,看着還行,不過确實不像秋天的時候氣色那樣好。

林玉關心道,“這兩天身體不好?”

汪輕笑一聲,“去年冬天,一個月有半個月,我不是在吃藥就是在卧床,今年比去年好太多了。我昨晚上受了涼,咳嗽了兩聲,不想吃藥,就想喝碗養生湯。”

“那可不行,養生湯不能代替藥。”

汪露挽着林玉的胳膊,“哎喲,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還沒到吃藥的程度。”

兩人邊說邊往後院走,過了會兒,兩人提着竹籃出來。

“清清呀,我跟你汪露阿姨出去買點東西,你自己在家玩兒。”

汪露說,“張欽早上去找霍容時,回來說霍老爺子身子也不好,聽說是膝蓋不舒服,在家養病。你今天別去霍家,無聊的話去找張欽玩兒。”

“膝蓋不舒服,是不是風濕關節痛?”

“應該是吧,南方人嘛,老了多少有點這個毛病。”

穆清想了一下,“媽,今天要熬湯,順便給霍老師熬一鍋暖身湯吧。”

“暖身湯是什麽?”汪露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林玉拍拍她的手,“暖身湯适合風濕關節痛的人喝,你現在用不着。”

林玉轉身對閨女說,“我一會兒一起把藥材買回來,你別操心。”

“嗯。”

娘親走了,穆清抱着進寶玩了會兒,轉身去書房練字。

今天早上霧氣大,等到十一二點鐘,太陽出來,刺破迷霧,霧氣一點點消散在天地間,世界又亮堂起來。

這會兒,穆清已經寫了厚厚一摞字了。

她放下筆,靠着椅子休息,聽到汪露阿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

養生湯和暖身湯已經熬好了,汪露阿姨要回去了。

林玉端着暖身湯跟她一起去軍區大院,過了半個小時才回來。

林玉笑着說,“霍老爺子身體有些不舒服,霍老太太身子挺好,我送暖身湯過去,她高興得很,拉着我說了好一會兒話,還親自送我出門。”

穆清嘴角微微翹起,“霍奶奶性子很好。”

“那可不,比你婆婆性子好。”

母女倆都笑了起來。

林玉笑着說,“你婆婆那個人,嘴硬心軟,說話刺人的很,不過習慣了也還好。”

“好在呀,我生了你這個大寶貝,咱們家早早就搬出來,單獨過日子,這些年,我過的很暢快。”

穆清笑着望着娘親,這輩子娘親真的過得好。上輩子的娘親,縱使笑的時候臉上都帶着愁苦,從她懂事開始,就沒有見過娘親這樣暢快地笑過。

老天爺對她們母女真不薄!

學校那邊不上課,霍老師那裏也不補課,穆清整日在家閑着,她就陪娘親說說話,有時候和張欽、沈園他們玩一會兒。

偶爾也跟霍容時上山打獵。

這天,劉大夫來家裏找她,“聽說你們停課了?”

“嗯,停了好多天了。”

“那你這段時間幹什麽?”

“寫字、畫畫、下棋,和朋友玩兒。”

劉大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就沒想起看看醫書?”

穆清雙手攤開,“我手裏有的醫書都看完了。”

“都背下來了?”

“那當然了。”

劉大夫背着手在院子轉了兩圈,“這樣,你要是閑着沒事兒幹,去醫院給我打下手。”

“我能幹什麽?”

“我叫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劉大夫知道她的強處,對藥方熟悉,對藥材熟悉,就是不會看診嘛。把小丫頭帶去給他寫藥方也還行。

穆清也想去看看他平日裏怎麽給人看病,就跟着去了。

“師傅,你帶個小丫頭來上班幹什麽?”

劉大夫的弟子,也是他的堂侄劉海波,見他師傅叫一個小丫頭坐在他的位置上,他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這幾天,穆清來我這兒當學徒,寫藥方的工作交給她。”

“她寫藥方,我幹什麽?”

劉大夫瞪了一眼蠢呼呼的弟子,“自己找活兒幹!難道我不給你安排,你就沒事情做?”

大清早的挨了頓罵,劉海波郁悶得很。

穆清乖乖地坐在劉大夫旁邊,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紙張和鋼筆。

進來病人了,劉大夫叫人坐下。

穆清打量病人的臉色,看着皮膚有些暗沉,不太精神,其他的她看不出。

“大夫,您幫我看看,我也說不出有什麽毛病,就是感覺身上不得勁兒,晚上有些睡不着覺。”

劉大夫把脈之後,先叫劉海波過來把脈,然後叫穆清把脈。

“有什麽發現?”

劉海波呼啦啦說了一大堆猜測的病症,輪到穆清,穆清只能說,“脈搏跳的比較慢?”

“所以這是什麽病?”病人沒聽明白。

劉海波,“你這個就是虛火上升引出來毛病。”

劉大夫生氣,“望聞問切你望清楚了嗎?問清楚了?把個脈就能給人下決斷,我都不敢鐵口直斷,你倒是比我能!”

劉海波結結巴巴道,“師傅,您別生氣,他的脈就是這樣的嘛。”

劉大夫扭頭對穆清說,“脈學,說白了只能做個參考,不能起決定性的意義。問診問診,問仔細最重要,脈象做參考。病人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問清楚,這樣病根就能了解大半,摸脈再摸個大概,你知道大概是哪裏不好,兩相吻合才能确診。”

劉大夫轉頭罵徒弟,“劉海波,我告訴你幾次了,有時症用時藥,而不是有時脈用時藥!你個豬腦袋,記哪兒去了?”

劉海波默默低下了頭。

其實劉海波診斷沒有錯,不過他的态度不對,小病能看對,萬一碰上大病或者稀奇古怪的病症,像他這樣看病遲早要出問題。

穆清看了劉海波一眼,多謝他用實際行動做例子,告訴她脈學的意義。

不過,把脈真的只能做個參考嗎?穆清記得,她以前見過的宮廷禦醫給後院婦人看病,有些婦人病難以啓齒,禦醫把脈後直接開方子,一句都不會多問。

“我不知道有沒有那樣厲害的大夫,至少現在,我認識的大夫裏面,就沒有只憑借把脈就能給人斷症的大夫。”

劉大夫解釋,“我為什麽說脈只能做參考,因為脈象也有可能是錯的,如果只看脈象,會讓你下錯誤的診斷。”

“我跟你說說脈象和症狀不吻合的情況。比如說,我曾經看過的一個病人,重病将死之人的脈象應該是正氣衰弱幾乎沒有了,病氣盛的快要命了,脈象應該是跟石頭一樣有勁兒,很硬。”

“結果呢,他的脈很弱,沒有勁兒,這說明他正氣虛弱邪氣也不盛,這不是說明他沒事兒嗎?這個脈明顯是錯的。”

穆清點點頭,她記下了。她不可能成為禦醫那樣厲害的高手,懸絲診脈這輩子別想了,還是劉大夫說的經驗更加靠譜實用。

來看病的小夥有些緊張,“我這個,我這個是什麽絕症?”

穆清抿嘴笑,劉大夫連忙道,“你的就是普通的病,我給你開個方子,拿兩服藥吃吃就能好。”

“哦哦,謝謝大夫。”

劉大夫看了穆清一眼,“我念,你寫。”

“是。”

穆清寫好藥方交給小夥兒,小夥兒拿着藥方去取藥。

負責拿藥的小護士哎了聲,藥房的衆人看向她,“怎麽了?”

“這個字跡不像是劉海波寫的,也不像是劉大夫寫的。”

旁邊湊過來一個腦袋,“确實不是,他們師徒都寫不出這麽好看的字。”

“小夥子,這個藥方誰寫的?”

“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他們醫院什麽時候來小姑娘了?劉大夫又帶新弟子了?

中午休息的時候,中藥房的人去門診看熱鬧,還真是個小姑娘。

穿着一身藍白碎花小棉襖,耳後一對整齊的小辮子,一張嫩臉白白淨淨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像是一汪湖水般清澈。

啧啧,這小姑娘長的真标致。

“劉大夫,這是你收的弟子?”

“不是,小姑娘這幾天不上課,我叫她過來跟我學學。”

穆清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哥哥姐姐們好,我叫穆清。”

一個禿頭的青年興高采烈,“哎喲,可真會說話。”

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小姑娘客氣,你還當真了,人家叫你一聲哥哥你好意思應下?”

“這是誰家的姑娘?”

劉大夫笑道,“解毒藥方知道嗎?”

“那肯定知道,二師五團的穆繼東穆連長上交的。”

劉大夫指着穆清,“這是穆連長的閨女,方子都是她給的。”

大家都驚呆了,這怎麽可能?

劉大夫輕哼一聲,揚起下巴,“這世上呀,咱們這樣的普通人是絕大多數,不過偶爾也有幾個天才出現,就看有沒有運氣碰到了。”

從小到大被誇了不少,穆清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她笑了笑,對劉大夫說,“我先回家了,我回去晚了我媽要來找我了。”

“回吧,下午就不用過來了,你明天上午再來。”

“好,謝謝您。”

穆清走後,劉大夫也走了。

和劉海波關系好的人,攀着他肩膀,“兄弟,你師傅說的是真的?”

劉海波嘆氣,“我師父說話做事一板一眼的,你們什麽時候見他說過瞎話?”

“我看也不可能是瞎話,當初為了解毒藥方,你師傅和後勤部長親自去談的,後勤部長也知道。”

“真是牛啊!要說出身,我記得有人說過,穆連長是鄉下人吧,能生出這麽聰明的姑娘?”

“天才嘛,不能用一般的眼光去看。”

這一上午,劉海波眼睜睜地看着他師傅言傳身教,除了把脈不太會,他師傅問到什麽知識她都知道,還能說出哪本醫書第幾頁。

而他嘛,除了會摸脈,其他的都學的一般。他從小跟着師傅學醫,從打雜曬藥材的學徒工幹起,也十幾年了,穆清提到的有些醫書他甚至沒看過。

這就離譜了!

劉海波感到深深的挫敗,感覺這二十多年白活了。

穆清一路走回家,後背微微冒汗。

林玉連忙拿了張幹帕子墊在她後背,“我剛說騎車去接你,你這就回來了。”

“上午病人不太多,看完之後劉大夫就叫我回來了。”

“下午還去嗎?”

“不去,明天上午再去。”

“好玩兒嗎?學到啥了?”

穆清笑道,“把脈挺有意思的,劉大夫教的也挺好,說的簡單易懂。以前我看醫書迷迷糊糊的地方,經過他這麽一說呀,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上輩子高門大戶的女子,說是要學琴棋書畫女紅中篑持家之道,實際上,因為婦人病不好宣之于口,婦人們多少懂點醫書,長輩也會告知晚輩一些方子。

不過也就是方子罷了,把脈還是很難學懂的。她一直覺得把脈是門大學問,現在嘛,她覺得把脈好像也沒那麽難。

不對,或許可以說,學到宮廷禦醫那樣把脈的本事還是非常難,不過,不以最高标準要求自己,就容易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林玉問閨女,“以後你跟着劉大夫學把脈?”

“年前不上課這段時間跟着學一學,年後回來沒空,就不去了。”

“也對,年後回來你要去學校讀書,還要跟着霍老師補課。”

林玉說道,“劉大夫真是個好心人,就因為舍不得你的天分,就主動提出要教你學醫,以後有機會了,咱們可要好好謝謝他。”

“嗯。”

下午張欽來找她下棋,“咦,你看的是什麽書?”

“醫書。”

穆清放下書,“你過來,我給你把脈。”

張欽哈哈大笑,“你不是只會背方子麽,你可別亂下診斷。”

“試試嘛。”

“試試就試試。”張欽撸起袖子,“你給我看看。”

穆清嫌棄地瞥他一眼,“把脈不用看你的胳膊。”

“這不是讓你看清楚些嘛。”

“你坐下。”

張欽坐她對面,手腕放在棋盤上。

穆清雙手把脈,過了幾分鐘,還沒動靜。

“怎麽樣?”

穆清面色沉重,“我把不出來。”

“我這是什麽大病?”張欽心跳都加快了,撲通撲通的。

“我說,我把不出來病症。”

“咳,你直接說我沒病不就完了,看你那張臉,我還以為我得了什麽絕症了。”

穆清笑道,“我這才開始學,等我學成功了再給你把脈。”

“行行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咱們來下棋。”

“找虐呢?”

“切,我肯定我的棋藝有提高,不信咱們來一盤。”

“來吧。”

他們倆下棋就不用猜先了,一般都是穆清讓張欽先。

張欽知道自己的水平,也不瞎客氣,腦子飛快動起來。

嗯嗯,結果不要猜,穆清的實力毋庸置疑,只要她不放水,張欽決計沒有贏的可能。

輸習慣了,張欽不會在意結果,他只在意過程。

“你說,我今天是不是撐的時間更長了?你有沒有感受到我的威脅?”

穆清忍不住笑,“威脅我真沒感受出來,不過你确實厲害了一點,布局上比以前好了些,誰教你的?”

張欽嘿嘿一笑,“我跟霍容時學的。”

在家閑着也是閑着,沈園和陳靜她們最近湊一起學打毛衣,他一個男的,也湊不過去,就跟霍容時一塊兒玩。

打毛衣嘛,穆清去看過一眼,發明打毛衣的人真聰明,用線打一件毛衣,可比用線紡織成一塊布再裁剪縫制成衣裳快多了。

不過她不喜歡打毛衣,就沒去湊熱鬧。

走之前,張欽問她,“明天上午你忙不忙,要不我上午來找你玩兒?”

“你不去找霍容時?”

“霍容時昨天就去部隊訓練了,我上哪兒找他去?”

“你不去訓練?”

“我可不去,我可是立志以後要搞後勤的人,不用像他那樣訓練。”

“你不去訓練,幹脆去找沈園她們學打毛線吧,我上午要去軍區醫院學把脈。”

張欽趴桌上嘆氣,好像就他一個人不務正業。

張欽回家找他媽抱怨,汪露直接說,“我看你除了讀書之外好像沒多少愛好。”

“我喜歡下棋。”

“只喜歡下棋不夠,你看看咱們大院,有幾個人能陪你下棋?我看你得發展發展其他愛好,等以後上年紀了,有空閑了,可以有愛好消遣。”

“也對哦。”張欽站起來,“媽,你說我學點什麽愛好?學做飯?”

汪露連忙道,“我看這個愛好可以,會做飯不僅自己享受,以後還能幫你媳婦兒的忙。”

張欽有些不好意思,“我還小,說這個幹嘛。”

汪露笑眯眯的,“我說錯了,你确實還小,先好好練着吧,好媳婦兒可不好找喲。”

汪露覺得好媳婦兒不好找,張小玲跟她同樣的感覺。

這好媳婦兒不好找,主要是兒子不争氣,眼睛只看得見裝模作樣的人。

不上課閑下來,張小玲一直防範着,田家那丫頭沒過來,她的兒子卻一天到晚跑去筒子樓那邊玩兒。

真是氣死她了!

彭為先下班回來,張小玲問他,“我記得田志勤歸你管?”

“嗯,他是一團的團長。怎麽了?”

“你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機會,把他調走。”

彭為先皺眉,“好好的把他調走幹什麽?”

張小玲心裏堵着一口氣,“你說還能為什麽,你兒子有空就去筒子樓那邊玩兒,怎麽說都不聽。”

彭為先有些不高興,“早前跟你說過,兒子還小,愛玩就讓他去玩,別反應那麽大,說出去叫人笑話。”

“還有,以後別拿這些破事跟我說,人家正兒八經的團長,難道因為你不滿意就把人家調走?像什麽話嘛!”

彭為先氣的轉身就走,把張小玲留在原地,氣不打一處來!

彭豐年和小夥伴們看完電影回來,見他媽站在客廳沒動。

“媽,你怎麽了?”

“滾!”

彭豐年聳聳肩,轉身走了,這又是怎麽了?

兒子一句話都沒問就走了,張小玲更加生氣。

張小玲氣性大,氣的一晚上沒睡着,翻來覆去地在床上烙煎餅。

第二天早上起來,上火到眼睛都紅了,吓了父子倆一跳。

“彭豐年,別愣着,送你媽去軍區醫院拿兩服下火的藥。”

“哦哦,這就去。”

上火肯定不會去看西醫,母子倆去看中醫,找的劉大夫。

“說說你的症狀。”

張小玲和彭豐年都看着坐在旁邊的穆清,看直了眼。

劉大夫敲桌子,“沒聽到嗎?說說你的症狀。”

張小玲連忙道,“大夫,我昨晚上一夜沒睡着,早上起來眼睛紅了,您給看看。”

劉大夫把脈,劉海波接着,穆清最後一個。

“你們倆說說,什麽病,怎麽開藥?”

劉海波從昨天開始就學乖了,仔細又問了問清楚,确定沒有其他症狀才下了診斷,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火症狀。

“穆清,你怎麽說?”

“小劉大夫說的對,病人有些急火攻心,吃藥是一方面,重要的還是自己要放寬心。”穆清打量張小玲的臉色,跟昨天虛火的那個小戰士又不一樣。

劉大夫點點頭,“開藥方吧。”

張小玲和彭豐年拿着藥方出去,彭豐年回頭看了眼門診室,“媽,那是穆家的小丫頭吧,不是在跟霍容時的爺爺補課嗎?今天怎麽來醫院給人看病了?”

“我哪裏知道。”

去拿藥的時候,張小玲跟人說起了閑話,打聽穆清,沒想到真打聽出來。

她對穆家的事情沒關注,倒是不知道穆家居然貢獻了解毒藥方,現在都成醫院的名人了。

拿到藥,母子倆出去,彭豐年有些不敢相信,“他們騙人的吧。”

張小玲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別人專門編瞎話來騙你?除了田家那個丫頭,誰會來騙你?”

彭豐年不耐煩,“媽,你怎麽又說田甜,人家招你惹你了。”

“就招我!就惹我了!你個沒良心的小崽子,要不是為了你的事,我用得着今天來醫院拿藥?”

好麽,藥還沒吃,回去的路上又生氣了,病情又加重了。

張小玲那個氣呀,她生的兒子,眼光怎麽差成這樣,就不能選個好的嗎?就算跟陳靜那丫頭玩兒,總比跟筒子樓那邊的人玩更好。

瞧瞧人家,不是司令員的兒子就是師長的兒子閨女,出身最差的那個,看着也是個聰明人,什麽都拿得出手。

張小玲喝了藥在家休息,她現在覺得,能讓治好她心病的唯一辦法,就是把田家那一家子弄走。

隔了幾天,汪露又來穆家定養生湯,林玉順手給熬了一鍋暖身湯給霍家送去。

接了暖身湯,霍老太太叫她別着急走。

老太太進屋捧來一個木箱子,“多謝你給我家熬的暖身湯,我和老頭子喝着感覺挺好,這是給你家的謝禮。”

“這是……”

老太太笑着道,“不用打開,沒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一些适合炖湯的藥材。”

“我兒子托人從藏區寄來的,昨天才到,我真想給你送去呢,沒想到你今天來了。藥材你收下,下次你家要是炖湯,能讓我們沾光喝一口,那就感激不盡了。”

“您老客氣。”

林玉捧着木箱子回去,穆清好奇,“什麽東西?”

林玉順手把木箱子放桌上,“霍老太太給的炖湯的藥材。”

穆清打開木箱子,确實是炖湯的藥材,就是,這個藥材有點貴。

“怎麽了?”

林玉見閨女沒說話,轉身過來看,吓了一跳,“這是什麽東西,蟲子嗎?”

“長的像蟲子,名字裏也有蟲字,這是蟲草!很珍貴的一種滋補藥材。”

“那咱們家不是占人家便宜了?”

穆清點點頭,“這個便宜占大了!”

暖身湯不像是養生湯,不需要人參這樣貴重的藥材,除了方子比較好之外,炖一鍋暖身湯價格并不貴。

“喲,這個禮咱們可不能收,快蓋起來,我趕緊給人送回去。”

“媽,不用送回去,人家既然送了,就收着吧,以後炖湯的時候,順手給他們炖一鍋就行了。”

林玉其實也有點舍不得,閨女都說是好東西,她想留着給穆繼東炖湯滋補滋補身體。

“聽你的,我們就收着。等你爸回來,我們炖一鍋試試看。”

“我有個炖蟲草的滋補方子,一會兒我寫下來。”

“那行,我明天去把藥材買齊。”林玉又想到家裏的臘肉,“算了,我還是下午去吧,我出門,你在家守着臘肉,別讓貓兒鳥兒糟蹋了。”

“好。”

腌制好,已經晾曬上了,這幾天太陽好,估計再曬幾天就差不多幹了。

不知不覺,已經臘月二十了,她爹還沒回來。

下午,穆清拿着一根細竹竿在後院守着,好像聽到開門聲。

“媽,你回來了?”

“我是你爸!”

穆清丢下竹竿小跑出去,哎呀,還真是她爹。

“爸,你總算回來了!”

穆繼東嘿嘿地笑,“想我了吧。”

“嗯,等着你回老家!”

“我已經請到假了,過兩天咱們就出發。”

穆清嘿嘿一笑,“确實要過兩天,家裏臘肉還沒晾幹,還要給婆婆爺爺買禮物。”

穆繼東一把抱起閨女,“哎喲,爸爸的小棉襖哎,考慮的真周到!”

穆清臉一下紅了,“爸,別抱,別抱,叫人看到了。”

外面大門還沒關,被外頭路過的人看到還挺不好意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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