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小魚,文卿的那一縷魂魄,是不是你故意打碎的?如果不是訴風阻止得及時,你是不是還想毀了文卿的肉身?”

刑堂,趙小魚狼狽地跌倒在巨大的問心石臺上,脖頸是被那個叫父親的男人差點掐死留下的青痕,臉上是淚水幹了之後留下的枯痕,一身精致的華服淩亂不堪,發帶斷裂在一邊,長發散落了一地。他感覺自己眼前一陣陣發暈。

面對那個看起來恨不得下一秒就像沖上來砍死自己的父親,趙小魚忽然輕輕地笑了,擡手漫不經心地擦了擦額角磕出的血,滿不在乎地柔聲道:“是啊?那本就是我用血肉獻祭尋到的靈魂,後來又是我一月一月地用自己的血養着的,這也就罷了,你拿我的命獻祭去換他的命,我差點死了,你卻沒有做到答應我的事。自然,如今我已經不想再養了,便打碎了,那又怎樣,他已經死了,文卿早就已經死了,就算有一縷魂魄在,他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問心石沒亮,證明他說的都是實話。

提着劍的高大男人因為親子靈魂消散而傷痛欲絕,指着趙小魚的劍尖顫抖不已,滿是血絲的雙眼中盡是仇恨:“他是你親哥哥啊!這麽久以來,你對他的尊敬、喜歡,難道全都是裝出來的?”

“從沒見過面的親哥哥?”趙小魚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擡起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嘴,笑道,“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我也是你的親生孩子呢。”

文松風愣了一下,随即愈加憤怒地道:“你不配當我的孩子,也不配當他的弟弟。”

趙小魚早就對這樣的話麻木了,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因為父親的一句不喜而傷心半天,為了得到父親喜愛願意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的傻子了。

他坦然對所有人說道:“是啊,我裝的。宗門之中從來沒有人正眼看我,直到我假裝喜歡那個短命鬼。真讓我惡心,我為宗門出生入死,幾次差點命都沒了,到頭來,這一切付出卻比不上我假裝喜歡他更入你們的眼。我回來這麽多年,到至今卻依舊姓趙,文掌門,如今你倒是說他是我的親哥哥了,你跟我說說看,這是哪門子的不同姓的親哥哥啊?”

大殿中一片嘩然。

趙小魚半點不在乎,做的一切都自覺問心無愧,只是……他不敢看向那個人的方向。

“連你一直示人的東西都是假的,那你還有什麽是真的?趙小魚,利用喜歡文卿接近我們訴風,恐怕也是為了利用訴風來鞏固自己少掌門的地位吧。”

“我沒有。”趙小魚立刻否認,同時眼睛一瞬不瞬地望向剛才不敢看的方向。

黎訴風在那一瞬間也朝着他望過來,眼神半點沒有了往日的溫暖,有的只有失望,趙小魚知道他是失望自己對文卿的喜歡都是裝的。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想告訴他,他沒有利用他。

黎訴風身旁的人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就憤怒出聲質問道:“你敢說你從沒這樣想過?”

趙小魚提高了嗓音:“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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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到石臺亮了,他原本鎮定的表情露出了一絲裂紋。

“問心石亮了!他在撒謊!”

“果然是鄉下來的賤種。”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

那些唾罵尖銳而刺耳,黎訴風微微握緊了劍柄,但他随即又茫然了。他有什麽資格為趙小魚出頭呢?他們連感情都是虛假的。

所有人的唾罵趙小魚都聽不進去了,他只看得到那個人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走到石臺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問道:“我只想問一件事,那一夜。你有沒有騙我。”

趙小魚心裏一緊,卻還依舊故作鎮定:“我沒騙你。”

問心石亮了。

黎訴風怒極而笑,聲音回蕩在整個刑堂,笑得全場都驚恐地望着他:“真有你的,趙小魚,從一開始我就被你騙的團團轉,虧我還一直在愧疚憐惜你,你究竟什麽是真的?哦對了,你還想加裝成他的樣子,如果不是一開始我就不相信的話,你是不是就坦然地接受他的一切了?”

趙小魚想開口解釋,唯有那件事,他絕沒有騙他。然而他還沒出聲,就被打斷了。

“別想再騙我了,趙小魚,我不會再被你騙了。到如今,我總算明白了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說完他決絕離去,留下趙小魚一個人在原地。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罷。

剩下對他的懲罰和宣判,他再也聽不進去半個字,提不起半分力氣來反駁,仿佛與他無關。

事情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躺在在陰暗的牢籠裏,趙小魚低聲喚着娘,記憶漸漸的也回到了過去那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那裏什麽都不好,但唯獨有一點是好的,娘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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