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個半月後,修煉到築基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完成了,趙小魚自己都沒想到居然能這麽順利。
在他的感覺當中,即便曾經在學堂的同學,也很少能夠有這麽快的速度從練氣一階提升到築基的。
想到這裏,他有些好奇黎訴風的修行,便問了一句:“你當年從練氣一階到築基花了多久時間?”
“大概一個月不到吧,剛開始修煉比較簡單。”
“簡單……不愧是你!”
和黎訴風簡短的對話,除了讓趙小魚更加佩服他之外,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黎訴風奇怪地看了趙小魚一眼,沒明白過來趙小魚再聽到他修煉得這麽快之後,反應怎麽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是小插曲,掠過不談。
趙小魚築基的那一整天都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夢幻之中。
他還沒來得及認真品味成功的喜悅,黎訴風就禦着飛劍到他的面前,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趙小魚以為他是要去學堂找當時跟他打賭的那個先生,就跟着他上了劍,飛了一會兒,趙小魚忽然感覺他們兩人似乎正在漸漸離開青雲門的核心區域——這顯然不是去學堂的方向。
“我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趙小魚便沒有再追問。
路途中趙小魚感覺得到他因為考慮着照顧自己,所以一直沒有将飛劍的速度提到極致。
這讓他在認識到這點後,心裏産生了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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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半天,他忽然發現下方的風景似曾相識,回憶了一會兒,他一下子想起來,下面這些風景是他曾經遇到過的,他跟着大長老第一次回青雲門的時候看見過。
那麽現在去的方向……
心中一個想法出來,他自己否認地搖頭:怎麽可能。
半日後,趙小魚還沒來得及驚詫于黎訴風的速度,就發現自己回到了長大的村莊,兩人站在半空中,黎訴風施展了障眼法,凡人看不見他們。
“這是……”趙小魚望向黎訴風。
“我說過,等你修煉到築基,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趙小魚的疑惑更深,他指着近在眼前的村子道:“可是回到這裏,和禮物有什麽關系?”
“自然是帶你來化解心中的執念,以免他日後成為你的心魔。”見趙小魚還是有些懵懂的樣子,黎訴風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複仇嗎?”
“你是說……”趙小魚懂了,随即眨了眨眼,一副狀況之外的模樣。
他以前曾幻想過複仇,但是卻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天居然就這麽來了?
黎訴風點了點頭,對他道:“你想怎麽做,就去做吧,我在十裏外的亭子裏等你六個時辰,到時候你若還沒來,我就來接你。”
趙小魚低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深深記在腦海裏的仇人的臉龐。
那個人就是曾經欺負過他們母子的領居家二虎的爹。
顯然黎訴風了解得很清楚,難道,他曾事先來調查過?
眼見着黎訴風就要禦劍離開,趙小魚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等等。”
“怎麽了?”黎訴風回頭,眼神清澈地看他。
“我……”趙小魚用指尖捏着自己的衣角,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趙小魚并未說謊,他确實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他想要複仇的願望一直很清晰,也從來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黎訴風在,而趙小魚……不想讓黎訴風知道自己居然是那麽一個陰暗殘暴的人。
他害怕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黎訴風會讨厭他。
“不知道怎麽做?”黎訴風很是奇怪,頭一回遇到複仇都不知道要怎麽做的人,“唔……你可以先這樣,看他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拿走他們最重要的東西,或者是讓他們倒黴之類的。”
趙小魚眼睛一亮,仿佛收到了很大的靈感:“那就讓他們倒大黴好了。”
說着他把視線看向正叼着煙杆閑逛的二虎子爹身上,摸着下巴思索着低聲道:“我想讓他摔跤,可是該怎麽做?難道我自己出去?”
想來想去,現在法術并不精湛的他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過還沒等他出去,趙小魚就發現那人已經狼狽地摔倒在地上,臉正好杵在牛糞裏。
他下意識回頭,就發現黎訴風還未收回的手指,望向趙小魚的表情有着恰到好處的兩分詫異:“我沒想到地上正好會有……”
趙小魚很驚訝:“你……怎麽……”
他沒錯過黎訴風眼裏的得逞似的笑意。
“你會介意別人出手幫你複仇嗎?如果介意的話,你就自己來吧。”
趙小魚猛地搖頭:“不不不,我一點也不介意,謝謝你。”
緊接着他們找到了二虎子的娘,正好看到她偷別人家地裏的瓜,完了之後還栽贓給別人,慫恿着兩家的女主人大吵了起來,旁邊站着一堆圍觀的村裏人。
黎訴風見狀,饒有興致地對趙小魚說道:“我們就讓她好好出醜怎麽樣?”
“怎麽出醜?”
黎訴風故意神秘地道:“就等着看吧。”
說着他輕輕打了個響指,奇妙的變化就發生了。
“哈哈哈笑死人了,兩個傻子,還沒人知道瓜其實是我偷的。”那女人說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原本互相對罵的兩位婦人與其他“觀衆”,瞬間将視線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随着一聲“好哇”,戰火的中心成功轉移。
望着下方鬧得不可開交的樣子,黎訴風和趙小魚都笑了起來。
但與此同時趙小魚內心也開始警惕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能夠讓人說實話的法術,在知道後,他就開始擔心,這個法術會不會有用到自己身上的這一天。
教訓完二虎的爹娘後,他們就要去找二虎。兩人一邊在高高的天上,查探着二虎的身影,一邊說着話。
趙小魚自然而然地就将話題引到了方的法術上:“剛才你施展的法術好厲害,竟能讓人說實話,如果學了的話,那這世上是不是就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謊了?”
“天真,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法術。”黎訴風搖着頭笑他。
“可是它确實讓人說實話了啊。”
“這只是個很簡單的小法術,只對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有用,若是修煉過的人,那就半點用處也沒有了,你若是有興趣,我回去教你。”
“原來如此。”趙小魚頓時放心了。
沒一會兒他們找到了二虎子本人的身影。
那小子正在山裏對一個村裏的姑娘動手動腳,趙小魚注意到黎訴風因為看到這一幕,好看的眉峰微微皺起。
那姑娘着想要拒絕,但是那人卻一直抓着姑娘的手不放,似乎欲行不軌。
“真是混賬。”黎訴風說着,還未與趙小魚商量要怎麽報複他,就自行伸手,對着下方兩人的位置輕輕一點,一陣微光從他指尖閃過。
趙小魚還沒有看出來他究竟做了什麽,下方原本有些嬌弱的姑娘突然變得力大無窮,一下就将二虎甩出兩丈之外。
她也顯示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甚至還和二虎對視了一眼。
二虎看起來不敢相信,還想站起來去抓那女子,那女子要跑,二虎沒兩下追了上去,結果方才神奇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意識到自己忽然力大無窮的女子,見狀也不再逃了,他反追上了二虎,将其狠揍了一頓,成功讓二虎對這個女人産生了心裏陰影,并且回去後到處傳那女子力大無窮的說法。這是後話。
見他得了教訓,趙小魚以為黎訴風會帶自己回去了,結果黎訴風道:“方才我見那人傷風敗俗,就動手教訓了一頓,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接下來是你的仇,你想怎麽處置他?”
“啊?還……還打啊。”趙小魚看着二虎滿臉傷的模樣,驚訝地看向他。
黎訴風失笑道:“複仇也不一定需要動手打人,還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唔,算了,你還是個孩子,我不教壞你,免得到時候掌門師尊得責怪我不帶你學好。你只管去做你曾經複仇想做的事情。”
趙小魚其實挺想知道還有什麽別的方法,不過見黎訴風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問。
他自己也不甚明白,為什麽他那麽在乎自己在黎訴風眼中的形象。
黎訴風見他低着頭,看着下方,似乎在作掙紮的模樣,便主動道:“你不用擔心,以你如今築基的修為,世間能夠傷害到你的普通人已是極少數。你或許需要一定的時間,老樣子,我去十裏外等你,六個時辰來接你回家。”
他那句“接你回家”讓趙小魚不由地側目看了黎訴風一眼。
黎訴風将他放在地上,劍影一閃,離開了,想必以他的速度,此時恐怕已到了十裏外。
趙小魚将視線放到這個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無比熟悉的地方,時隔半年多回來,看着自家破舊的房屋裏都長了雜草,心裏生出物是人非的感受。
他在看過家中的裏裏外外之後,一步步走向不遠處二虎子的家門口,大門是上了鎖的,不過這半點也難不倒現在的他,他很輕松地就跳過他家高高的圍牆,站在了二虎子家的院子中。
進來後,趙小魚四處走走看看,半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很快他就在對方的院子中看到了原本屬于他家的東西。
這種事情很早就在他早就已經想過了,所以在看到那些東西之後,一點也不意外。
他走一圈後,徑直朝着二虎家正門走去,見着鎖得緊緊的房門,他直接用踹了一下,那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門板就這樣直接轟然倒塌,壽終正寝。
他走進去,便在二虎家堂屋最中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地打量着裏面的布置,很快開始覺得無趣。
不過幸好這無趣并沒有持續太久,外面就響起了罵罵咧咧開門鎖的聲音。
趙小魚開始期待,他們見到自己會是什麽表情?
外面的人一進來就往大水缸裏去,顯然眼神并沒有往自己正屋的門上看,不然的話他絕不會一點聲音也沒有。
趙小魚已經猜到,去洗臉的定是二虎的爹——曾經讓自己最恨的男人。
“那個挨千刀的弄壞了我家門,完了,遭賊了,媽的讓我知道是誰我非得……”顯然沒一會兒,二虎爹洗完了臉,見到自家門的慘狀,大驚,臉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幹,便罵罵咧咧往屋子裏跑進來。
屋子裏光線暗淡,他也沒想到破壞他家大門的人還在,竟也一時沒有看到堂屋正中央坐着個人,跑進來就哀嘆着往自家藏錢的地方跑去,從犄角旮旯裏翻找出來了一個小木盒子,蹲在地上仿佛終于喘過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旁邊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他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
“原來你家的錢藏在這裏啊……”
二虎爹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本能似地将木盒子藏到身後,眼睛往四處打量,顯然是在找可以對敵的武器。
趙小魚啧了一聲,過去一把将他寶貝的木盒子搶了過來,見對方要對自己動手,他側身一躲,擡腳就将人踹倒在地上,表情惡劣地看着對方。
二虎爹剛想再掙紮起來,就被趙小魚踩住了胸口,讓他半點也動彈不得。
經此,趙小魚發現,自己在築基之後,雖然身體表面并沒有發生什麽明顯的變化,但是他的觀察力,體力都比以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将曾經欺辱過自己和母親的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很痛快,卻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痛快。
曾經自己和母親是弱者,被欺負理所應當,如今自己成為了強者,別人成為了弱者,自己再去欺負別人的時候,卻覺得……無聊透頂了。
他不理解世上為什麽會有以欺負他人為樂的人存在。
二虎爹見自己怎麽也掙紮不了,心裏擔心對方搶了錢就要跑,便死命抱着那個陌生人的大腿,費勁地仰着頭去對方的長相,這一看,到讓他瞬間驚愕了,下意識脫口而出:“趙家的小雜種!?”
趙小魚聽到這句話,心中醞釀着憤怒和仇恨瞬間被調動了起來,想也沒想就加重了腳上的力道,差點踩斷了二虎爹的肋骨。
趙小魚最恨別人這樣叫他。
他一把将木盒扔到地上,踩着對方的腳挪開,彎下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頸,将人幾乎提了起來,再面無表情一巴掌打過去,對方的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剛才叫我什麽?”他說話時聲音中沒帶着一絲感情。望着對方的眼神,就在旺季将要被處死刑的犯人。
二虎爹原本認清楚是誰之後嚣張起來的火焰頓時熄了大半,眼神恐懼地道:“你和你娘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趙小魚又給了他另一邊臉一巴掌,再次問道:“你剛叫我什麽?”
或許,大多數人都不能容忍曾經弱于自己那麽多的人突然有一天站到了自己的頭上,被打了兩巴掌之後的二虎爹,不是想着求饒認輸,反而是想一定不能放過他。
他并沒有将趙小魚放在眼裏。當初趙小魚一家消失的時候,是來了幾個衣着不凡的人,随後他們就消失了。
村裏有人猜測他們母子倆是得罪了仙人被處置了,有的人猜想是不是趙小魚有個有錢的爹,接他們回去享福了。
當時也有人試圖去搭讪,但是那些仙人卻眼神都沒有給他們一個,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出來了那些人并沒有怎麽将趙小魚母子放在眼裏。于是大多數人就更相信第一個猜測。
如今再見到趙小魚,他發現他什麽人也沒帶,便猜測他是被關押起來之後,自己逃出來的,就決意想要将這件事情鬧大。
“來人啊——!趙家小雜種回來偷東西了!快來人——!救命唔!”
他剛扯着嗓子喊了兩句,趙小魚一腳踩在他的肚子上,開始了單方面的毆打,這之後就只能聽見二虎爹的痛呼聲了。
此時正是晌午,他的喊聲倒地還是引起了村裏一些人的注意。
有的人路過二虎家,偷偷地往裏打量,就看到被破壞的正門,便趕緊跑去找還在不遠處和人吵架的二虎娘。
“你家進強盜了,我剛還聽到你家那口子喊救命!”
二虎娘當時腳就軟了,其他人見狀,也趕忙拿上趁手的鋤頭鐮刀之類的武器,相約着要去看看。
等他們一大群人烏泱泱擠進去時,趙小魚已經将人揍得哼哼唧唧癱軟在地了。
聽到外面的聲音,他最後踢了人一腳,随後臉上擺着笑容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村裏人一看到他,紛紛都驚詫不已。
“趙小魚?”
他客氣地打招呼:“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們好,是我,我回來了,二虎家和我家有仇,我回來報仇的,這件事和你們沒關系,你們明白吧。”
有人進去看到二虎爹的慘狀,轉頭道:“可是你也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趙小魚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一字一句道:“和我家有仇的就留下來,到時候我一起收拾,和我家沒怨沒仇的,就趕緊走,免得等會兒血冒在你們身上。”
他的狂妄惹了衆怒,但是他眼中真真切切的殺氣卻讓不少人心生退意。
所有人都發現趙小魚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走了走了,別人家的事情,傻站在這裏幫忙,人家還不一定領情。”
這話一出,真有幾個人覺得沒趣走了,而剩下的人,雖然還在,卻已經将手中的“武器”或是抱着,或是放在地上杵着,顯然,他們是準備看這個熱鬧了。顯然二虎家在村裏的人緣并沒有那麽好。
有的自以為和事老的人在一旁插嘴道:“趙小魚,你別沖動啊,什麽仇什麽怨讓你能做到這種程度?”
趙小魚二話不說,過去就删了人一巴掌,那人正要跳腳怒罵,趙小魚便面無表情地解釋道:“當年他家擋着我的面侮辱我娘,打了我娘十個巴掌,如今我要替我娘加倍讨回來,你願意替他家承擔這二十個巴掌,我就放過他家。況且你既然說這不算什麽事,那我打你這一巴掌,你也應該不會生氣吧。”
那人聽言,指着趙小魚喘了半天的氣,才有些挫敗地捂着臉,有些羞憤地擠出人群離開了。
二虎的娘見自己丈夫這樣的慘狀,當即坐在地上,哭嚎着指桑罵槐地說趙小魚的不是,趙小魚任由她罵,她罵一句,他就在二虎的爹身上多添一腳。
直到她罵出了那句話。
“趙家的小雜種,你得意什麽,你娘就是個賣的,你喪盡天良……”
她還沒罵完,趙小魚表情裏帶上了殺意,走過去用最大的力氣朝着那個女人的臉打過去。
“啪”的一聲響回蕩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巴掌給震住了。
鼻青臉腫的二虎子一回來就看到自己娘被人打了,當即咬着牙沖上去,擺出了一幅要和趙小魚拼命的架勢,趙小魚也如了他的願,直接用蠻力幾下就将他踢倒在地上,然後就是單方面的痛毆。
二虎娘見自己兒子本來已經帶着一身傷了,然後別打的這麽慘,頓時哭得更大聲,旁邊見狀也有些不忍地位他們求情。
又有一些人離開了。
二虎已經暈了過去,二虎娘身影都喊破了,死抱着趙小魚的大腿哭道:“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們?”
“道歉。”趙小魚揍痛快了,才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對不起。”
“還有呢?”
“還有?還有什麽?”那婦人有些慌張地看向四周,周圍卻沒有一個人說要主動站出來幫忙,她的內心一陣絕望。
見趙小魚又要動手打暈過去的兒子,她立刻道:“我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罵了你,還罵了你娘,以後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趙小魚知道她的德行,也知道她這話就算是被逼着說出來了,也不一定是真心實意的,不過他不在乎,聽完了道歉後,他臉上也沒有太大的表情,只是走到院子堆柴的地方,拿起了地上的斧子。
周圍人見狀,紛紛驚恐地往後退,趙小魚走到不斷往後躲的二虎娘面前,開口道:“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從今往後,若是讓我知道你們還膽敢背着我侮辱我娘,我就将你全家的頭一個個看下來,吊在村口給路過的人看。”
旁人見他的樣子,紛紛毛骨悚然起來,有的人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剛想跑,趙小魚一手将斧子扔過去,擦過那人的耳朵,直直地砍入牆中。
“剛才讓你們走你們不走,現在誰敢走我就殺了誰,不信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試試。”
雖然他已經打到了兩個人,但是其他人顯然不相信他一個手無寸鐵的十來歲孩子能反了天去,有幾個人見他太嚣張便拿了武器想和他較量。
趙小魚雖然也跟着練了幾個月基礎功法,洞察能力提升了很多,但是他畢竟沒有過什麽戰鬥經驗,也是頭一次面對這麽多拿着武器的人。
所以手忙腳亂之下,他還是被鐮刀劃傷了手臂。
但是最終所有人都被他撂倒在地。
“我知道你們或多或少有在背後罵過我和我娘的,本來,我是想要把你們所有人都殺掉的。”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腦子裏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個人,心口異樣地跳動了一下,之後才說到:“我不要你們的命,除了二虎家的人,今天誰想離開,就真誠地跟我和我娘說一句對不起,然後在删自己十個巴掌,我滿意了就可以離開。”
不少人狼狽地躺在地上,後悔自己為什麽看熱鬧也不離得遠一點。現在好了吧,惹禍上身了。
但是事到如今,打也打不過,再加上趙小魚那目空一切的表情,人類的生存本能讓他們心裏有種直覺。
如果不老實照做的話,真的有可能被殺掉的!
第一個人出來道歉,打自己巴掌,離開了。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趙小魚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這一切,像個勉強自己看完一個無聊戲劇的人。
等人都走光了,一切都結束了。他将二虎娘欠娘親那十個巴掌給找了回來,便離開了。
走在去十裏外那個亭子的路上,趙小魚臉上不僅沒有複仇的快意,反而顯得悶悶不樂。
複仇之後,心裏等待着他的便是無盡的迷茫和空虛。他覺得并不痛快,可是卻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不痛快。
十裏路就這樣被他不知不覺走完,一直低着頭走路回家的他,一時間竟沒注意到亭子就在自己眼前了。
黎訴風原本閉修煉,當耳朵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後便自然地停了下來,轉頭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你回來了?”
趙小魚下意識也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嗯!”
“那我們回家。”
趙小魚感覺自己的世界霎時明亮了,心中的煩悶一掃而光:“好!”
回去的路上,趙小魚忍不住開口問:“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把他們全殺了?”
黎訴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篤定得到:“我很開心,你并沒有那麽做。”
“你說好的不偷看的!”趙小魚聽到他這麽篤定的語氣心,覺得他一定在暗中看着自己,想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情,心裏邊有些慌。
黎訴風失笑道:“傻,我說話算話,自然沒偷看。”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趙小魚相信他的話,他既然說沒偷看,那就是沒偷看。放心的同時他更加好奇他是怎麽判斷自己沒殺人的。
黎訴風當然不會告訴他,在他眼中,殺過人的人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趙小魚心裏的困惑得不到解釋,過了一會兒就釋然了,只要他方才并沒有看見自己打人的樣子,那一切都好。
又想到剛才自己找到他時,他對自己說的話,趙小魚嘴角忽兒彎彎的翹了起來。
回家。
這個詞真美。
這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麽特別的一天,但黎訴風不知道,趙小魚将這一天記了一輩子,刻在他的骨血裏、靈魂中,無論是在什麽樣的絕境中也從沒忘記過。
黎訴風更不會知道,也不會相信,趙小魚恨過世界上所有人,卻從來沒恨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