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威脅我?
作者有話說:是沒有醒寶的一天,想他~
其實在學術上有不同分歧再正常不過,這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學術不分高低,唯心尼采和唯物的培根,學說的正确與否并不影響他們的偉大。
一門學科的繁榮,并不單單是靠 “正确”、“真理” 那小一部分來推動的,而是它延伸出來的思辨、方法論和研究體系,衆多流派相互辯駁印證才能百鳥争鳴百花齊放。
而且以發展、流動的眼光來看,某個時間段的 “正确” 與“真理”在研究到達一定深度的時候又被推翻,曲折前進,這都是很平常的事。
但很明顯,方旭葉逸們不這麽認為,他們只覺得姜醒是在蓄意報複,讓他們難堪下不來臺,在得知裴律還已經帶姜醒去拜訪了幾個圈內知名編輯後,更感到驚愕。
他們這行,發刊版面也是一種有限資源,每一期每一個月每一年的刊位就這麽多,你發了我就沒得發,僧多粥少,競争激烈。
有時候認識、結交審核編輯比你的指導老師還重要,國內的學術環境,人情必不可免,沒有辦法。
質量差不多的兩篇稿件,我更熟悉你,你的就被采用了,畢竟大部分學生、研究人士都不會有太過石破天驚的創新(也不是絕對)。
利益當前,矛盾加劇一觸即發。
“如果姜醒沒有當場指出來,那下不來臺、被人做文章的就是 S 大。”
裴律面對梁番怒氣沖沖的質問,鎮定冷靜回應,嘴唇平靜地吐出這些話的時候顯得分外薄情。
S 大 A 大雖然常常有學術往來,但同為 top3 高校,競争激烈,今日到場的校媒官媒都是對方主場,這樣的笑話,免不了一番拉踩。
“并且,我認為姜醒提出第二種路徑是在為校争光,我為姜醒感到驕傲。”
梁番憤怒,看裴律這副明着偏袒姜醒的樣子心裏又陡然升起一絲心虛和慌張,索性也不再猜來猜去,直接攤牌:“裴律,你知道了是吧?”
他已經想起來那天在餐廳裏他窺到的那個人影是誰。
“知道什麽?” 裴律點塵不驚,在陰間董事會呆得久了,越發不動聲色波瀾不驚,也越來越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麽,整個人比原來更高深莫測又氣勢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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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番猜不準他是不是在為那件事生氣,不說話,裴律吊夠了他便直接說:“知道葉逸拿姜醒的數據去做報告,并寫自己是一作嗎?還是你指你們兩個包庇抄襲藐視管理規定濫用公權清除郵箱記錄企圖瞞天過海?”
梁番被他過于平靜甚至有些溫和的語氣震懾住,他實在不解、也想不通:“阿律,你就為這事兒跟我們鬧掰?”
“這些天叫你出來不出,電話也推給助理一個沒接,還有,那幾個聯合項目是你叫停的吧?還跟我說什麽董事會,就因為這麽個事?”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姜醒是你什麽人?值得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他實在不明白裴律為什麽這麽執拗固執認死理,姜醒這事兒說大不大,他這樣水準的在高校裏一拉一大把,這種事在他們業界內也不算少見,就算他惜材也沒必要跟他們鬧得這麽僵,一點情面都不給。
這段時間他不太好過,他爸知道裴律壓下方氏的幾個項目後特意讓他們幾個過來探口風順便示好。
與其說他是為葉逸着急,不如說是他和方旭生出兔死狐悲的危機感。
世家交情、人情利益,他們做慣了抱團的既得利益者,姜醒的出現是一種強勢的闖入,并吸引了他們倚賴者的目光,護葉逸不如說是護着他們自己,護着這個小團體主義盛行的集體和圈層。
葉逸心裏就更不是滋味兒,葉家比方家更遜一層,離裴家更遠,在他能搭上的關系裏離裴律最近的只有方旭和梁番。
“沒必要?” 裴律眼神鋒利,雙手抱在胸前,從容地說着一些令人無地自容的話:“不管是不是姜醒,我的實驗室都不容許搞學術霸淩和學術霸權,這事外審答辯的時候我給過你們機會,你們轉頭就買通助教蒙混過關。”
梁番心頭一慌,忽然覺得眼前的裴律陌生至極,或許,從很早開始,他們便走向不同的分岔路口,不是一路人了。
“郵箱裏那封推薦函我不會簽。” 裴律輕蔑又悲憫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喪心病狂無藥可救的無恥之徒。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葉逸竟然還拿姜醒那組數據改成了一篇說明性實驗報告論文,聯系了一個重刊主編,讓裴律作序,再以實驗室名義推薦。
有時候人的貪婪和無恥是沒有底線的,梁番覺得裴律陌生,裴律也覺得這些昔日的朋友們陌生。
他眼神冷漠中透着悲憫:“還有,葉逸的學術信譽等級評定我會寫不及格。”
梁番被他諷刺不屑的神色刺到,狠狠地皺起眉:“裴律,你別太過分了!!”
“你是要毀了葉逸嗎?”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成果對葉逸有多重要?對我們的項目有多重要!”
葉逸在考證,同時競争一個行業商業協會的職位,這種中立的公衆社會組織對行業的一些定價标準、生産環保基數等相關利益指标有表決權與商議權,自然哪家都想塞自己的人進去,以做出對自家最有利的決策。
葉逸的成果太少,綜合分點不夠,他們這行短時間內出成果太難,得平時靜下心來磨,葉父逼得又緊,梁番急切道:“阿律,你不要忘了,這幾個項目是 GU 牽頭,我們是一榮同榮,一損俱損,葉逸進不了協會,我們的票人頭不夠,損失最大的是大股東。”
裴家就是最大的股東。
“是嗎?” 裴律看起來并不在乎,沒有告訴對方他早就着手抛出這幾個從根基上就爛了的項目。
“畢竟,據我所知,裴叔叔也很關注這個合作項目。”
裴律眯起眼:“威脅我?”
裴義文确實三天兩頭過問這個項目,被裴律糊弄過去了。
“呵,” 梁番冷笑一聲:“誰敢威脅你裴律,你不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要看看錢的面子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裴律不想再與他廢話,他還要去圖書館接姜醒去食堂吃飯,直接說:“推薦函我不會簽,這件事也不會就這麽算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梁番的聲音緊追在後,但比剛才冷靜了很多:“阿律,你真的要這麽做?”
“哪怕不惜跟我們作對,跟裴叔叔作對?跟葉家方家作對。”
裴律回頭,緩而靜地凝了他幾秒:“是嗎?那便各憑本事。” 沒再理會他,徑直離開。
梁番了解裴律是個什麽樣的人,看起來不難說話,但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姜醒的事大概是沒有回還餘地。
裴義文的電話來得很快。
裴律:“爸。”
“原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 裴義文聲音沉,是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裴律,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