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裴密歐與姜麗葉

作者有話說:有一版小提琴和吉他合奏的夏夜晚風極好聽!!!

不是說最近最好不要見面嗎?

這層樓住了很多他們院的學生,姜醒有些緊張,心尖又冒一點刀尖上的甜蜜。

怕人看到,趕緊将對方拉進自己宿舍,門啪地合上。

裴律靠近他,遞過來一杯還冰着的茉莉椰椰,說:“我怕你今天不開心。”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黏在姜醒臉上,安靜地,很深邃,他已經好多天沒有認真地、仔細地看過姜醒了,他以前都不知道原來不能放肆地看一個人也是一種酷刑。

“哦,” 姜醒把那杯飲料接過來,也看着他,膠在一塊的視線不肯移開一秒,“我沒有不開心啊。” 只是非常嫉妒。

兩人四目相對,安靜了一陣子,像兩道黑暗中微弱的燭光,隐隐約約閃着、跳動,又不肯熄滅,燃着很亮很暖的情愫,但朦胧不清。

裴律在月色下眉眼漆黑,像一副古典矜貴的油畫,姜醒覺得自己就快忍不住了,他好想、好想…… 撲上去緊緊抱住裴律,他更不知道,裴律也在隐忍。

兩個無比想要擁抱對方的人在同一輪月亮下相顧無言,佯裝平靜。

裴律不太能招架姜醒那樣清激又純摯的目光,率先撤了視線,移到他身上。

姜醒瘦了,鎖骨很明顯,皮膚冷白,身上貼了幾張便利貼,應該是完成實驗後忘記摘下來。

這是他的習慣,貼在衣領子、袖口,上面有很多 “list to do”,其中有一些是不屬于他負責的所裏的公共事務,但行政還是安排給了他。

裴律眼底的暖和笑意沉了下去。

“對不起。”

姜醒這些日子受到的種種冷待是因為他,旁人都是見風使舵看人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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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再等等我”

這組數據已經激起不小的水花,一些在圈子裏說得上話的人物也在各個公衆頻道或是社交平臺上給出了很好的評價。

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現在它的影響越大,真相露出水面的那一刻獲得的關注就越多,平反得就越徹底。

是 “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的道理,機會只有一次,不能給對手留一絲反擊的餘地。

裴律着手聯系之前自己留學時的人脈和圈中的資源,這是姜醒的心血,并且足夠出色精彩,已經獲得了衆多前輩名家的認可,在不久之後,它一定會重新貼上姜醒的名字。

現在他要做的,是化方家和葉家的阻力為推動力,借用他們的資源和人脈,将這一篇閃閃發亮的作品推到更高,更令人矚目的位置。

裴律暗算葉家方家絲毫不手軟,合三家之力推一個人,現在做的這些,都是為給姜醒的将來做嫁衣。

“你別這樣,我不覺得有什麽,” 姜醒看不得裴律內疚,眨眨眼,想哄他開心一點,自以為很幽默地開個玩笑:“你覺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

裴律的心突然提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覺得他們這個樣子是很像偷情的。

為了取信于梁番與裴義文,他們大動幹戈鬧了決裂,人前裝陌生人不共戴天,只等天黑透偷偷摸摸提心吊膽見一上面,裴密歐和姜麗葉可謂如是。

姜醒卻拍了拍他的肩,說:“很像地下黨革命戰友啊。”

“……” 裴律一顆極致顫栗的心髒又平靜下來,也很自然地笑笑,“嗯,我們是盟友。”

他想多了,姜醒知道同性戀,但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選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姜醒苦中作樂道:“革命仍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裴律斂眉,不知是自嘲還是無奈輕笑一聲,亦或兩者皆有之,但還是縱容更多。

有電話打進來,是梁番問他到哪裏了,晚上約在了江岸路的會所,來的都是以前一個大院的朋友,還能聽到葉逸很嬌的聲音——“讓裴哥給我帶個藍莓蛋糕!!多加一圈芝士。”

那頭很吵,裴律把手機稍微拉遠一些,冷淡道了句:“路上堵車” 就挂了。

他不想去,但他多年未回國,在這圈子裏他不能只認識方旭梁番這幾個人。

裴律沒有急着走的意思,但姜醒抿着唇,突然說:“我好像忘記吃晚飯了。”

裴律皺起眉,手指曲起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這都能忘。”

“想把實驗快點做完。”

裴律脫了外套,挽起袖子,去拿他的一人鍋:“我給你煮點吃的。”

如果姜醒懂事,他就應該說你還有事先去忙吧,我自己點個外賣,不,如果他懂事,他連那句 “我沒有吃晚餐” 都不應該說。

他故意的,他快要沒辦法忍受了,他也想和裴律在夏天的夜晚喝酒,最好是青檸味的伏特加,加了冰塊兒就咕嚕咕嚕冒氣泡。

他也想讓裴律給他買蛋糕,但他不吃藍莓味的,他要栗子紅茶那個,他也要加一圈芝士,不,兩圈!!!他每次經過那家烘培店都忍不住看一眼。

他也想在很多人的地方随随便便就給裴律打一個電話說 “你快點來。”

以前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變得難如登天。

大概也是因為以前太過輕而易舉,所以他才習以為常,沒有珍惜。

姜醒看着裴律的背影,鼓起腮幫子深深吐了一口氣,像只強忍淚意的河豚,可是裴律也很辛苦,也很累,這麽想着,他眼角那點濕潤又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他一步步貼近裴律的後背,近一點,再近一點,是腿自己的主意,他的雙腳不聽他的話,

裴律轉身的時候都吓一跳:“怎麽了?”

姜醒搖搖頭。

裴律看着他沉默了幾秒,把人拉到桌前坐着:“拌面行嗎?”

姜醒喝了一口茉莉椰椰,咬着吸管點頭,裴律拍拍他傻傻的腦袋繼續去忙,他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撥弄音箱,有很輕的吉他聲流出來。

“夏夜裏的晚風

吹拂着你在我懷中

你的秀發蓬松

纏繞着我随風擺動

月亮挂在星空

牽絆着你訴情衷

有你味道的風

就是我還在等待的愛

一個夏夜晚風的愛

一顆寂寞的心的愛

一個還在等待的愛

這歌是某天晚上校園夜間廣播裏放的,彼時姜醒正在和裴律軋操場,他說:“這歌好聽。” 但是不知道名字。

裴律也不知道,于是拿出手機幫他啓動聽歌識曲軟件。

軟件顯示,《夏夜晚風》,發行時間,1996 年。

裴律對姜醒說:“你還沒出生呢。”

歌唱完,姜醒又循環播放了一遍,裴律的面就做好了。

姜醒磨磨蹭蹭收拾了下書桌,臺燈旁邊放着一籃山竹,靛青色的果子圓潤飽滿,放在白色的籃子裏讓這小小的十幾平方米空間都充滿夏天的氣息。

是前天他回到實驗室打開抽屜發現的。

是裴律。

夏天最熱的時候,有一次姜醒在圖書館說想吃甜的水果,傍晚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裴律手上提着一袋山竹在樹下等他。

姜醒不能跟裴律說話的這些天,裴律總是時不時悄悄在他抽屜放一些有的沒的,有時候是一罐橘子汽水,有時候是一袋龍眼。

姜醒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同桌為了追文藝委員天天往人家抽屜放棒棒糖和牛奶。

但裴律不是這個意思,姜醒知道。

裴律恐同,但他體貼,他只是怕自己看到他和方旭葉逸他們走在一塊心情不好,所以總給他送點有的沒的哄他開心。

姜醒開心了幾秒,又被更深重的不開心淹沒。

裴律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手藝居然還可以,大概是留學真的比新東方有用。

姜醒埋頭吸了一口,腮鼓起來,像只進食的松鼠,裴律電話又響起來,那頭又打電話來催了。

裴律索性把手機調靜音。

姜醒說:“你有事就先走吧,謝謝你的面條。”

裴律有點不高興他說謝謝,抿了下唇,道:“不急,陪你吃一碗面的時間還是有的。” 他大半夜的辛辛苦苦煮了面,沒能看着姜醒一口一口吃掉,他會不甘心。

“噢。” 姜醒舔舔油汪汪的紅軟嘴唇,又低下頭去吃面了,于是沒看到裴律黯沉下來的眼底和不自覺撚動的手指。

即便開了靜音,手機的呼吸燈仍是很頻繁地閃着,那頭瘋狂的催促,裴律不理,氣定神閑地拿起一個山竹給姜醒剝起來,囑咐他不要過于擔心數據和論文的事情。

“鑒裁組那邊的人已經聯系好了,學管委最近在換屆,董事會內定的候選人呼聲高,但前科太多,洗不幹淨的,最後肯定還是胡一鳴上。”

“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別聽外面的傳言,也別自己亂想,好好吃飯,別讓我擔心。”

姜醒吸了一大口面條,嚼嚼嚼,咽幹淨意猶未盡,懶洋洋道:“裴律。”

“你好啰嗦。”

裴律冷笑一聲,手上繼續給他剝第二個山竹:“你不啰嗦,也不知道是誰連晚飯都忘了吃。”

姜醒眼珠子僵硬轉了一圈,沉默兩秒,神秘兮兮煞介其事對他說:“我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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