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後來,白石邊,大大小小死魚數百條,喬柯叉得手都抽筋了。少年簡直是死神的化身,明明他都奄奄一息了,卻只輕輕一握就把魚給整死了。死魚越多,少年就越精神,坐起來看喬柯叉魚,完全不是剛才那要死的樣子。
喬柯擦拭了一下尖刀:“不叉了,都夠擺個烤魚攤了,你練的什麽功?”游戲裏,汲取別人的生命來補自己元力的——啊,是最邪門、喬柯最不屑的「般元力」。
少年果然說:“般元力。”
喬柯呵呵幹笑幾聲。少年眼尖,看出他的不屑,立刻揚起頭,摳着指甲不說話,指甲全被塗成猩紅。喬柯心想乖乖,這少年自尊心怪強的,一語不合,就成仇敵了,不過夢一醒,少年就會化作虛無,想想又怪傷感的。
少年忽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喬柯。”
“喬家第九的那個喬柯?”
喬柯一個茫然,想到夢沒什麽邏輯,唔了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楚。”
就在有一句沒一句拉家常之時,仿若從雲層中穿越來的聲音:“喬柯,醒醒,該吃飯了。”
啊,親媽呀,那麽早來叫我吃飯幹什麽,少吃一頓又不會死人,我的美夢——夢中所有的東西都在變形,霧氣越來越重,少年也若恍若真,喬柯跺腳遺憾:“啊,我要醒了,再見。”
少年将他拽住:“去哪裏?”
當然是醒來吃飯了,喬柯急于擺脫,少年卻不放手,拉拉扯扯時,喬柯聽見門開的聲音——丢人啊,自己光|屁|股睡覺着呢,得趕緊起床。
喬柯一甩手扭頭就跑,沒想卻是朝向河中央的,反正是夢,喬柯一個猛子紮下去。
嘩!
喬柯瞬間坐起,滿頭大汗,旁邊是電腦桌,書桌,還有髒兮兮的足球……鬧鐘上,指針停在7上,喬柯哀嚎一聲:“媽欸,這才七點……阿嚏……”他打了一個大噴嚏,哧溜一聲,鼻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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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嫌棄地扔過一卷衛生紙:“感冒了吧?讓你踢被子,讓你不按時睡覺,讓你不好好學習!”
“你是我親媽,什麽都能扯到學習上!”
喬柯真的感冒了,很快發起燒來,連開電腦的力氣都沒有。吃過感冒藥和媽媽牌唠叨後,喬柯一扯被子,有氣無力地說:“我睡一覺,別再來打擾啊!”埋進枕頭裏,喬柯想,要能回到幻俠的夢裏就好了。
渾渾噩噩中,喬柯聽見有人在說話。
開始很遠,慢慢地清晰,喬柯掙紮着睜開眼,瞧見天空一輪明月,旁邊,亂草紛紛,比人都高。喬柯一看身上,樂了,上個夢裏是藍色長裳,這一個夢裏,是蓮青色的錦衣,跟游戲越來越像了。喬柯摸了摸腰帶,尖刀在身,這倒跟昨天的一模一樣。
說話之源,是河邊伫立的兩個男子。一個人穿深色衣裳,另一個白衣飄飄。
喬柯貓着腰挨近。
“千律,我跟不上你的修煉,再這麽下去就只能走火入魔了。”白衣人蹲下,與河中的白影相映。
“你盡力就行,我又不介意。”千律手足無措。
“我介意!我到底算什麽呀,你的拖累嗎?還不如解除血契,我們倆就再沒有瓜葛了,我不用背負那麽重的負擔。”白衣人賭氣着說。
千律安慰了半天,白衣人依然沮喪,總說要解除。
千律一咬牙:“好吧。”
白衣人驟然擡頭。
千律蹲下,撫摩白衣男子的長發:“既然你撐得那麽辛苦,那就解除吧。不過,這是四個人的血契,不止你和我,還有九弟和初六,等他們成年,再一起想解除血契的辦法。”
白衣人忽然怒了:“你一直在等我開口說解除嗎?”
千律無辜:“我不介意啊,介意的是你。”
喬柯聽得直樂,夢得越來越豐富,有人物有情節,有愛恨糾葛。此時,草叢簌簌直響,有什麽溜過靴子,他吓得跳了一下,那兩人同時看他,喬柯心想壞菜了,會不會被揍啊。
千律卻看着喬柯說:“九弟,你醒了?”
千律約莫十八歲,叫自己九弟,自己豈不是要叫他哥,喬柯拍了拍靴子,笑着走過去:“哥,你們在幹什麽,這是哪裏啊?”
千律愣了楞:“景餘河啊。”
喬柯問:“那個魔丐在哪裏啊?”
“什麽魔丐?”
“就是那個一打就掉裝備的……”喬柯發現自己越解釋千律越茫然,幹脆放棄,“附近有乞丐什麽的嗎?”
費了老大勁,千律終于給了他一個明确的答案:前幾天,從外地來了一個老乞丐,用破棉被在不遠處的那棵老槐樹下紮了一個窩。說完這些,千律加了一句:“九弟,人家已經走投無路,你就別無緣無故去招惹了。”
喬柯就想見一見魔丐的尊容。至于打BOSS,開玩笑,這不是游戲,是做夢,發不出大招的。
喬柯很快找到了,因為只有那裏有亮光,一盞圓燈挂在槐樹上。
過去一看,樹下沒人。
喬柯凝精彙神,發現不遠處的深林中有螢火蟲般的細微光芒在交融閃爍。他奔了過去,沒見人,先聽到砰的一下,仿佛有人栽倒在地。喬柯狐疑,扒開亂草一看,驚呆了,老乞丐正在扒一個小孩的衣服,那小孩細胳膊細腿,雖極力反抗,卻無濟于事。
世上竟有如此淫|亂之事,喬柯怒了,飛速跑過去,狠狠推了乞丐一把。
那乞丐跌了個狗□□。
喬柯把小孩拽過來,護在懷裏,小孩十來歲,矮他一頭,抱着正好。喬柯轉頭怒斥乞丐:“你太猥瑣了,好歹也是一BOSS,幹這種龌蹉事對得起你頭頂上魔丐的名號嗎?”
乞丐面露兇光,手指運氣,運出一個光暈。
嚓,這家夥要發招啦,喬柯急了,但馬上又冷靜下來,怕個毛,這是夢,夢能把自己怎麽着。這一想,渾身是勁,他飛起腿朝乞丐狠狠一踢。不愧是黃金左腳,把乞丐踹得噗通一聲,趴倒在地。
“哪來的兔崽子,你不要命了!”老乞丐怒了,啞着嗓子,滿是坑坑窪窪的臉冒出綠光。
小孩一哆嗦。
喬柯趕緊摟住他,跟老乞丐對罵:“你才是不要臉!兔爺金魚佬!腳下流膿,頭上長瘡!好意思用你的髒手碰人家小弟弟!”
老乞丐氣急,雙手運功,豁然推出,如同游戲中的大招那樣,一個綠色大光圈飛速旋轉着向喬柯他們沖過去。喬柯沒來得及躲,小孩忽然發力,運出一個光束,将大招擊回去了。
喬柯想抽刀子,沒想關鍵時刻掉鏈子,刀鞘被挂住了一樣抽都抽不出來。
情急之下,他撿了塊石頭扔過去,砸是砸中了,可就是「白毛浮綠水」。乞丐甩了甩黏糊糊的頭發,咧嘴,露出豁豁黑牙,竟在嘲笑。喬柯趕緊又抓了一手石子,忽的想起,游戲中他最擅對付魔丐的是「鬼指五毒」,同時擊中乞丐的五個部位:頭、嘴、心、手、腳,尤其心口,必須又狠又準,才能一擊斃命。
這是個技術活啊!
喬柯扔了一下,啪嗒嗒,石子打中了乞丐的手和腳了;再扔,打中頭和嘴;再扔,卧槽,被乞丐全部接住了!喬柯到底只是「游戲談兵」,實際哪有那指法,好在乞丐仗着武力強盛,壓根兒不理喬柯,只跟小孩對轟。
小孩很快扛不住,發不出招來。
喬柯急中生智,将石子塞到小孩手裏:“打他的頭嘴心手腳!”
小孩機警,瞬間領會,十指運力,石子如飛,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乞丐的五個部位,只聽天崩地裂一聲巨響,乞丐胸前的元力光圈瞬間灰飛煙滅,人也一下子被擊倒在地!
喬柯想去看看有沒有掉裝備。
小孩扯住他:“幹什麽,趕緊走。”
有必要夢得這麽入戲嗎?喬柯還是丢下魔丐,跟着小孩跑了起來,兩人一口氣跑到一棟古建築前,小孩扶着門口的石獅子,累得直喘氣。喬柯更嗆,直接仰躺在地磚上,氣喘如牛,好一會兒,靜寂的空氣裏就剩他一人在喘氣的回音。
整理好了衣裳的小孩俯視着喬柯,鄙棄地說:“讓你修元力,懶得不修,現在吃苦頭了吧!”
欸,你就這麽對救命恩人呀。
喬柯忽然一愣,脫口而出:“小琉?”
小琉,是足球隊裏的前鋒,就是後來那位讓喬柯肝腸寸斷、分分合合數次甘做備胎的美男子。當然,此時,大家都才十四歲。喬柯情窦初開,喜歡小琉,不好意思表白,只能沒事就惹小琉生氣——眼前的小孩,分明就是小琉以前的模樣嘛。
喬柯問:“小琉,你多大了?”
小孩白了他一眼:“你腦子糊塗了,十一。”
果然是小琉十一歲的時候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雖然不是現在的小琉,也挺好的,喬柯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嘻嘻一笑,捏起小琉的長發:“這種發型不适合你,娘得很,一點都不像個男的。還有,這種衣服跟爛布條一樣,也不好看,又長又拖沓!”
“誰難看?”小琉雙眉倒立,一拳過去。
喬柯慘叫一聲捂住心口:“打別人打不過,打我還兇得不行。”
☆、一個舍得死,一個舍得埋
作者有話要說: <fieldset style="width:600px;border:#DC143C dashed 1px;"> 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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