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怼
聽到這話,時喻訝異不已。
被要求喚Mia姐的女人全名叫姜小米,她的經紀公司雖說不算華國頂尖的公司,但在業界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而她出道至今也有五六年,在圈內算是小有名氣,近幾年和時喻一樣也從傻白甜的網劇轉型,逐漸摸到電影制作的門檻。
只是剛入門就這麽大牌的女演員除非家世好,一般不是背後有人撐腰,就是有金主,就算是最底層的糊咖也不至于連一個生活小助手都不分配給她吧。
是因為沒有人應聘助理,所以經紀人得親自下場?
這也太離譜了。
在時喻的震驚下,何導吐出一口煙,這樣紛纭雜沓的情形在劇組是最常見的,他沒義務也沒精力去管,交代了幾句話後便讓化妝師給她準備下場戲的服裝。
時喻側目,方才站在她旁邊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幹淨又青澀的小男生,兩邊酒窩一深一淺,渾身透着靈氣,不難看出是個新人演員。
“你說她是經紀人?哪有人把經紀人當助理使喚的?”她眼皮跳了跳,忍不住詢問。
小酒窩滞了滞,用極輕的聲音回答:“時喻姐你剛來可能不知道,Mia姐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她上個助理和上上個助理都被罵哭過,基本沒有跟組超過一個星期的。孟黎姐的确她的經紀人,迄今為止已經快連個月了,是最長的一個。”
時喻眉梢微挑,她這是什麽炮灰體質,前有牛馬公司,後有魔鬼劇組。
想避開都難。
小酒窩看上去腼腆文靜,實際卻是個話痨。
他視線往化妝間飄着,旋即又提醒她:“而且她是女主角,你跟她搭戲的話還是要小心一點。”
時喻笑了笑,莫名感覺他很像家裏年幼的小侄子,剛見到她的時候只會眼巴巴躲在人身後看着,後來熟絡起來頑皮又是另外一件事,于是問起他的名字:“謝謝你啊,你是……?”
“啊是,忘記自我介紹了,”小酒窩撓了撓頭,輕抿嘴唇:“我叫譚暮清,在這部劇中飾演的是一個見習警察,嗯……小配角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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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喻再一次被他驚訝到了,啞然失笑:“男主都算是小配角的話,那我豈不是跑龍套的。”
後起之秀,她或許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譚暮清連連擺手晃頭,絞着手指磕磕絆絆說着:“不是不是,我在這部戲裏也只有中後期才有戲份,主要還是Mia姐和你,說起來可能算是雙女主,但不是那種……總之我的臺詞也很少。”
見他手忙腳亂辯解的樣子,時喻不由得笑出了聲,兩人稍微聊了兩句便各自補妝,她要準備一下她的第一場戲。
劇組的條件不算差,男女兩邊都有專用的化妝間。
鏡子前擺放着各類瓶瓶罐罐的化妝品,由于空位不是很多,時喻擇了較為偏僻的位置坐下,角落一側的衣架上垂挂着道具服裝,看着略顯淩亂。
化妝師首先端詳了良久,因為角色本身就屬于正邪不定,混入正道中的反派,她的造型并不需要過多修飾,但後期上演的卻是諜中諜,考驗的是她眼神中的變化。
這場戲是室內,溫度偏高。
造型師索性就精簡着裝,不多時,一個身着吊帶背心的女人緩步走來,邊将襯衣系于腰間邊束發,基本是不施粉黛純素顏的一個狀态。
時喻飾演的角色名叫明顏,是組織內唯一的女打手,這一場是明顏完成組織任務後回到家,撞見黑衣人殺害自己父親的畫面,而警方來得迅速,她不得不掩飾身份,至此展開她的複仇之路……
“這看上去就像是個剛出校園的大學生,能行嗎……?”
因為情緒轉換很快,他們一時間也找不到适合的演員,這才讓時喻有了機會,一旁的副導不由得擔心她能不能駕馭,側頭詢問着。
何導默了默,只道:“試試吧。”
随後眼神示意場記,得到指令後場記颔首打板,鏡頭內只剩下時喻。
“第三十二場第一鏡,action!”
門窗緊閉,昏暗漆黑。
碎瓦頹垣的廠房內打鬥聲接連不斷,拳頭落下發出的重響帶着一絲節奏,頭頂年久失修的燈泡随之晃動。
女人喘了一口粗氣,額間欲落不落的汗珠夾雜着零星血漬順着發絲向下淌着。
她将纏繞在手掌上的護手布一節節扯下,布條從骨節中溜走,順勢覆蓋在倒地之人未閉的眼眸上。
徹底遮去了他眼底的驚恐。
女人蹲下身将一張卡片夾在那人指間,輕蔑地回頭看了一眼後,旋即離去。
“咯吱——”
老舊的門扉翕開,一陣微風拂來,鏡頭緩緩推進,倒地之人細節被放大,卡片登時被吹翻淹沒在血泊中。
這也讓人看清了卡面內容——
無字,只有一個唇印。
畫面微轉,明顏走進明亮的樓道,此時的她臉上幹淨無暇,血跡早已被泯滅,她将最上方的襯衣扣子系上,擡眼的瞬間只見一個戴着黑口罩的男人站在樓梯口。
男人快步下樓,卻在擦過明顏的肩時稍頓,旋即将黑色帽檐壓得極低,叫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明顏眉間微蹙,擰動門把手後卻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畫面。
“爸!”
一地狼藉。
明顏丢下手中塑料袋,盒裝的櫻桃霎時間滾落腳邊,她嘴唇顫抖,驚慌地撲上前,喑啞的嗓子嗚咽着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随着鳴笛聲響起,她幽黑的眸子翻湧着,陰狠又偏執:“我會找到你的……一定。”
“卡——”
第一場便是疾痛慘怛的哭戲,結束得過快導致片場衆人都還未從悲怆的情緒中出來,而時喻除了有些虛脫外,很快收斂了情緒,任由妝發師為她整理發型。
這倒是讓何導有些驚喜,路過她身邊時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肯定。
接下來輪到譚暮清出場,時喻可以暫時休息片刻。
“我要的不是這件!你耳朵聾了嗎?!”
化妝間內,果然還是姜小米在訓斥經紀人孟黎。
孟黎有些無措:“可導演說那是給配角的……”
“你不懂變通嗎?跟那個小演員借一下不就行了?”姜小米依舊咄咄逼人。
時喻撇了眼,不想多管閑事,接過花花遞來的紙巾後回到自己座位,只是還未等她坐下,只聽得一聲尖銳的女音沖着她襲來。
“誰讓你坐這兒的?這是我放包的位置,起開。”
“?”
只見姜小米端着一張猙獰的臉,明明是小巧精致的五官、明眸皓齒淡顏系,此時卻紅唇烈焰,就連眉眼間都帶着一絲戾氣。
她将包随意一扔,霸占了時喻的位置。
花花見狀,憤怒地反駁:“為什麽不能坐?這座位上寫你名字了嗎?”
“你誰啊!我在跟她說話,你插什麽嘴,輪得到你說話嗎?”姜小米睨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繼續補妝。
“你……”
花花剛想罵回去,卻被時喻拉住手腕,繼而笑道:“沒事,就是一個位置而已,她想坐就讓給她。”
“可是……”
“畢竟花有百樣紅,人與狗不同。”時喻嫣然一笑,轉而看向鏡子後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經紀人孟黎,“你說是吧?”
孟黎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截了當地怼人,在時喻看向她的時候下意識點了點頭,旋即反應過來後視線飄忽兩秒垂下了頭,可隐藏于厚厚鏡框下的眼睛卻泛起了一絲笑意。
聞言,姜小米蹭的站起身,頃刻間心底怒火中燒:“你說誰是狗?!”
時喻攤了攤手:“誰應了就是誰咯。”
“噗嗤——”
人群中不知何人突然發出一聲嗤笑,姜小米臉色霎時青一陣白一陣,只覺顏面全無,旋即剁了跺腳憤憤不平摔門離開。
待她走後,衆人這才放聲大笑。
“她還真把自己當頂流了,天天在我跟前耍大牌。”
“誰說不是呢……看見她我就來氣,上次還把我的卷發棒摔壞了,我心都在滴血!”
“臭泥鳅沾點海水,還真把自己當海鮮了。”
許是受打壓久了,劇組工作人員紛紛反水,言語間充斥着厭惡。
孟黎見她離開,忙不疊準備跟上。
“等一下。”時喻叫住她。
同時從随身包裏翻翻找找,最後取出一只白色的藥膏遞給她,說:“這個對燙傷或許有效果,嗯……應該是抗菌類的,也能減輕疼痛。”
孟黎目光停落在她紅潤的掌心,微微有些出神,下意識收起了被燙得發紅的手背。
半晌她才挪着步子,接過藥膏小聲道:“謝謝……”
“不客氣。”
時喻眨了眨眼禮貌回應,孟黎這才拿起披肩追了出去。
有點呆呆的。
在劇組的日子通常過得非常充實,每天就是磨打戲、練臺詞、對劇本。
除了姜小米時不時單方面找自己不快以外,時喻對現狀還是挺滿意的。
這兩天節目組都是出外景,并且選景地荒寂僻遠,住宿的條件比不上影視城,酒店從外觀上看就有些古老的意味。
明天要拍攝的是她和譚暮清兩人的對手戲,算是整部戲的一個重要看點,時喻回了酒店顧不得小憩,自顧自開始對臺詞。
時間分秒流逝,手機屏幕亮起,顯示的是十點零五分。
時喻困倦地打了哈欠,打開綠色的軟件翻了翻,和某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出差那天,頓時有點胸悶氣短。
進組之後就杳無音訊。
好氣。
她撒氣般猛地将手機倒扣在桌面,正當她起身準備洗漱時,一陣敲門聲将她的神思牽引過去。
“時喻姐,你在嗎?”
時喻蹙了蹙眉,這麽晚了誰會敲她的門……
是譚暮清要來和她對劇本嗎?
作者有話說:
時喻:本章含裴量為0!冷他幾天好好反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