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熱
話畢, 譚暮清伸出的手進退無措。
他滞了兩秒,繼而又摸了摸鼻子道:“我都忘了,這裏只有我一只單身狗……”
聞言, 楊錦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順帶睨了正興致盎然釣魚的鄭弈一眼:“單身多好,我每天都恨不得一腳把老鄭踹到大西洋, 和直男相處太累了。”
“你下節目之後不會恐婚吧?”她戲谑地問。
譚暮清當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猶豫不決:“啊?應該不會吧……”
還未等他說完,那邊的直男已經和船長聊起天了。
鄭弈:“一般你們怎麽确定釣點的啊?你看我這魚餌是不是太大了?這浪是不是太晃悠了,有過翻船的經歷嗎?”
【小譚苦澀:我真的蒜扣】
【鄭老師真的承包我整季笑點,小嘴叭叭叭的就沒見他停下來過】
【直男真的很難相處啊!這類人好像對浪漫過敏】
熟悉整片海域的船長:……
雖然但是,這是游艇, 不是槳船。
還有就是, 這個人問題好多。
“這倒不至于吧,”何瑞承适時轉過身,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強顏歡笑地說,“但你們都不暈嗎?”
時喻吃了暈車藥,感覺倒還好些。
“不舒服嗎?”林白柔放下魚竿側目, 略含擔憂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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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承順勢點頭幹笑:“我感覺我的胃已經開始醞釀了。”
“不然今天就到這吧,我看這雨也越來越大了。”見兩人開始暈船,楊錦眉心皺了皺, 提議道。
不止他們暈,連跟拍的攝像大哥都紛紛撐不住,雨霧彌漫, 攝影機無法正常拍攝。
得到導演組首肯後, 衆人原路返回。
此刻時喻心跳速度緩了下來, 看着桶內寥寥無幾的小魚,她頓覺10個幣打了水漂,導演組是故意坑她的吧!
涼意褪去稍許,她将遮雨的外套向下挪了挪,正對裴言川。
“我其實不是很冷,你穿着吧。”
相反地,她有些燥熱。
裴言川腳步稍頓,很快答着:“我也不冷。”
【裴總面無表情:不冷(聲線顫動)(瑟縮脖子)】
【何瑞承:沒人替我發聲嗎?我真服了你們這群老6了,雨天釣魚,嘔(真的吐了)】
這是刷好感的絕佳時機。
冷,但倔強。
時喻:……
真的嗎?牙齒怎麽在打顫?
時喻仍舊披上了外套,撇他一眼,只見人已經下了船,她沒再糾結。
一行人回到別墅,各自回房。
穿了太久裴言川的衣服,她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許氣味。
将髒衣扔進洗衣機後,時喻快速沖澡換了長袖長褲,她嚴重懷疑自己帶的衣服是不是不夠,兩天換四套,身上皮膚都快洗禿嚕皮了。
出來時,裴言川不在卧室,她便下了樓,幾人一上午釣的魚加起來攏共也只有七八條,有的還是瘦癟的幼魚,最多炸個小魚幹。
“時喻姐,你要不要泡顆泡騰片?”譚暮清剛巧從沙發起身,見人下樓,他上前道。
要想成為完美的領隊實屬不易。
時喻下意識四下環顧,不僅有些疑惑,也不在客廳?
“泡好了。”
一聲低沉清冽的男音于身後響起,她循着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高大人影從廚房內出來,手上端着一杯橙黃液體,類似橘子汽水。
裴言川眼尾一掃,将杯子遞上前,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譚暮清手裏的物什,像是敵對着勢如水火。
時喻抿着唇不自覺勾着笑,道了聲謝後又轉而對譚暮清說:“謝謝,但已經有啦。”
【傳下去,他倆有了。】
【趕上了趕上了,孩子有五歲吧?】
【歪?什麽事?什麽,剛被人踹了一腳?(撂電話抄家夥趕來,結果發現是厭世cp撒狗糧)】
楊錦啃着蘋果探頭:“在說什麽呢?”
“今天沒安排好,讓大家淋雨了,晚上本來是想燒烤的,但這下肯定泡湯了,”譚暮清扭頭略帶歉意地開口,随後又像推銷産品般眨眨眼:“楊錦姐,喝一杯VC嗎?預防感冒的。”
似乎是想補救。
楊錦‘噗嗤’笑出聲,覺得他确實小孩子心思,比較可愛,笑道:“好啊。”
“中午誰來做飯?還是裴大廚?”時間差不多接近飯店,于是她又問道。
譚暮清:“我也可以,會炒幾個家常菜。”
小插曲轉眼被其抛擲腦後,因失了廚房主力軍,時喻主動提出幫廚,水流潺潺聲和油鍋滋滋聲交叉着運作,以及……
其中時不時交雜着幾聲輕咳。
“咳……”
“你嗓子不舒服?”
時喻眉頭稍蹙,她已經好幾回聽到裴言川連聲咳嗽了,是煙油味太重了?
只瞧裴言川瀝水的手怔了怔,聲音微啞:“在洗菜。”
“?”她沒問在幹嘛啊?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時喻古怪地撇了他一眼,當事人仿若毫無所察,将手邊焉黃的菜葉直接放了進去,完整的一片葉子就這樣靜躺于黑黢黢的炒鍋內。
“你不先切一下嗎?!”時喻大驚,忙制止他,“而且這菜葉子是不是有點爛了?”
裴言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旋即若無其事地将葉子擇出,丢入垃圾桶,中肯地颔首點頭:“你說的對。”
【噗哈哈哈,是故意的嗎?讓禦姐有更多參與感?】
【裴總:呵,我只是在考驗你罷了。】
?
怎麽心不在焉的……
還沒完,緊接着廚房內時不時傳出時喻以及譚暮清二人的嚷叫。
“等等!應該是要先倒油吧?”
“水!水還沒倒!”
“糊了糊了,再不翻面就來不及了!”
“……”
不會做菜的人應該是她才對,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裏指揮裴言川啊!
【裴總今天好像不在狀态啊?一直在走神,剛剛差點就起火了】
【發現了,是不是淋雨感冒了?】
“你……”
時喻正想開口詢問,卻見他面上微微泛着紅,額頭挂着幾滴汗珠,欲落不落。
喘息聲急促。
“你是不是發燒了?”她突兀地想到,随後毫不猶豫地伸出手。
在發燙!
稍稍沁涼的手背猝然貼上裴言川額間,他怔怔地卷縮着手指,肌膚緊貼觸碰的位置火燒般熾熱,他應景地咳了兩聲。
腦袋似乎更混沌了。
時喻忙不疊将圍裙解開,只朝着譚暮清留下一句‘我一會兒下來幫你。’便拉着人離開,倆人一個賽一個神經大條。
裴言川還未緩過神來,像是被人牽着走的機器人,糊糊塗塗地跟着人走進房間。
将人送回房間,時喻翻箱倒櫃才驚覺兩人并沒有帶醫藥箱,但一般節目組都會配備醫療團,全然是意亂心慌到懵頭轉向了。
“你等我一會兒,馬上。”
見她要離開,裴言川眉眼冷下幾分,寒冽着嗓音:“你去哪?”
時喻沒搭理他的問話,只說:“節目組那邊應該有溫度計,我去拿。”
“不行。”裴言川唇角向下壓了壓,眼神堅毅。
腳步突地被拉回,她順着視線往下,只見裴言川一手扣住了自己的腕骨,而自己一用力他指間就收緊幾分。
“?”
時喻太陽穴一跳,試圖從他手掌間抽出自己的手,但她沒料到的是一個男人即使生了病,力氣照樣比自己大。
從前怎麽沒發覺他還有黏人的屬性?
哦,以前不熟。
“我就是去拿個體溫計。”時喻耐着性子解釋,又像是想到什麽,僵硬着擠出幾個字:“你乖一點。”
話音剛落,裴言川手微微松了松,下一瞬卻又握緊,生怕她逃走似的。
他突然道:“我發燒了。”
“是,所以你得讓我去找導演組啊。”時喻沒明白他突如其來的話語,好脾氣地又說了一遍。
“你沒有想不管我嗎?”他道。
時喻緩而慢地擰了下眉毛:“沒有啊。”
裴言川控訴:“你有。”
“?”什麽鬼……
時喻:“真的沒有不管你。”
算了,不和病人計較。
室內靜下幾分,短促的幾秒過去,裴言川繼而又問:“你不想去找譚暮清嗎?”
時喻驚覺太陽穴突突狂跳,咬牙開口:“不想啊。”
思維怎麽這麽跳脫……
裴言川起身,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哦,那你跟我拉鈎。”
?
什麽玩意?兩個加起來快年過半百的人,還在這裏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游戲?
他聲音極其沉澱,除了略有一些沙啞外,聽不出有任何情緒起伏,也全然無發燒的疲态。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時喻默了默,強行按着他的肩膀讓其坐下,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嚴肅地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正在努力學習如何追你。”
時喻話到嘴邊卻突地被打斷,裴言川說得很慢,尾音有些長,但咬字清晰,像是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了往外吐。
他阖了阖眼,再睜眼時眼底充斥着委屈,良久才開口:“所以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
每個字詞拆開她都能聽懂,但組合起來又讓人茫然。
時喻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出現幻覺了,不然為什麽會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
窗外雨珠劈裏啪啦敲打着,轉眼間連成一片轟鳴,驟風急雨。
海島的天氣有些許不正常。
對,太不正常了。
她想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