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話題被人不知不覺轉移了重點, 齊母笑容僵了下,這時終于正眼打量了路采一下。
印象裏蕭遠敘與人交際很有分寸,不至于冷漠, 但也不會插科打诨。
這時候他和路采互相調侃, 卻表現得非常自然,氛圍融洽得擠不進旁人。
她有些驚訝, 但沒想太多。
路采收了聲沒再接話,齊母适時開口:“怪你媽媽不上心,你以前轉學得那麽頻繁, 一年也沒回來幾次, 和思星見不了面。”
她又遺憾道:“小時候你過來做客, 還會幫忙管着他, 現在兩個人和不認識似的。”
蕭遠敘冷淡道:“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你要是有空,當是給阿姨一個面子教教他, 他天天抱怨演戲的事,我聽了都着急。”
“我很久沒有演過戲了, 帶不了別人。”蕭遠敘道,“這邊的前輩很多, 他要是願意, 有很多能學習的機會。”
齊思星打斷道:“媽, 導演在喊我過去。”
雖然他在《走山》中落選,最後被安排了一個出場率很低的小角色, 但背靠着家裏,能夠提供影視資源。
喊他的那位導演并不是劉導,而是齊母的朋友,新戲讓他擔了男主。
“這些天劇組被你拖了進度,我該陪你去道個歉。”齊母優雅道, “一起去吧。”
她随即和蕭遠敘點頭以示離開,挽着兒子的胳膊走了。
路采望着齊母的背影,道:“有個事事能擋前面的媽可真好。”
蕭遠敘道:“有想照顧的人,能被別人照顧,都是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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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采問:“你為什麽經常轉學呀?”
“也就轉過五次,不算經常。”蕭遠敘道,“當我心思野吧。”
路采道:“五次不算多?初中加高中一共就六年,你不要敷衍我。”
蕭遠敘道:“沒敷衍你,只是沒什麽值得說的。”
路采幹巴巴地“喔”了聲,左顧右盼道:“葉燈怎麽還不回來?”
“我帶你出去。”蕭遠敘道,“你在這裏吃了人家兩份布丁,走之前去和壽星打聲招呼。”
他沒領路采過去,但一直觀望,确定路采能夠處理妥當。
路采大大方方地祝福了幾句,扭頭與他對視,眨了眨眼睛。
那個舉止奇怪拘謹、難以融入集體的少年長大了點,在蕭遠敘的眼皮子底下。
路采處理完這一邊,去撈葉燈抽身。
論人氣和熱度,葉燈在圈內能排前三。大明星人紅事多,一來便是焦點。
有人和他聊劇,有人問他檔期,還有的讨論着梁杭銳。
“你是真恨那姓梁的啊。”有位投資人搭讪,“因為他害得你被偷拍,差一點葬送了前途?”
聖誕節的風波是葉燈的雷區,別人沒接話,知情識趣地散開了。
以免觸黴頭,他們特意離得遠遠的。
葉燈淡定道:“這次的事和上次沒關系。”
投資人哈哈大笑:“是麽?”
“梁杭銳劣跡一大把,我要搞他用得着等到這時候?”葉燈道,“再說偷拍能說明什麽?”
投資人話裏有話:“事情是被你們擺平了,但知情人可不少啊。”
葉燈好整以暇地回:“你知道什麽了?我不是一個人過聖誕的話,另外一個人是誰?”
“這話就該換個地方慢慢談了。”投資人道,“他是什麽條件,我也可以是什麽條件。”
葉燈道:“我怎麽聽不懂呢?我都不介意您直說,您在怕什麽?”
這時,路采叫了葉燈一聲,過來拉住了他。
“葉老師。”路采道,“說好了給我講劇本,我等你半天了。”
葉燈心知他是幫忙解圍,剛要順着臺階下,又被投資人攔住。
投資人道:“你篤定我不敢講?我早就知道了,你人前這麽端着,實際就是個賣……”
在侮辱性的詞彙被說出來之前,路采插嘴:“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呀?”
葉燈瞥向投資人:“看您半天答不出個人名來,今天就聊到這兒吧。”
投資人輕蔑道:“你們不是分了嘛,你還仗着有他撐腰,說話這麽橫?”
葉燈道:“你到底在說誰?不放直截了當講出來。”
路采聽他底氣那麽足,心說,演技好果然厲害,裝得和真沒這回事一樣。
投資人半天擠不出個完整的名字來:“他姓周……”
葉燈拿出手機,聯系人列表裏輸入了[周],跳出來一串名字。
他道:“您覺得是哪位?可以打電話過去,我讓他跟您好好解釋。”
路采發現,投資人詫異地盯着某一行。
他順着那人的目光瞄過去,那行寫着:[周鳴庚]。
投資人神色不甘,卻不敢更近一步,碰壁後轉身離去。
“走吧。”葉燈道,“慫貨,我就知道他不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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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投資人沒有明講,但他會背地裏議論。
聽衆們轉頭繼續嚼舌根,這事便轉了幾輪,傳到了周鳴庚耳朵裏。
周鳴庚從山城回到了澳城,一邊聽八卦,一邊自娛自樂地玩牌。
有一種手法叫做second deal,原理是用指腹做一個小弧度,把第一張牌翹起來。
放到牌桌上,能夠鬼使神差地跳過第一張牌,給人發成第二張。
這類手法的難度非常大,可以稱之為魔術,而周鳴庚運用得熟練流利。
他咬着煙蒂,問:“葉燈被拉走了?哦,纏上他的是哪個傻逼來着,我一直記不住這種小喽啰的名字。”
“老板啊,你該注意那個傻逼嗎?那個傻逼就是個炮灰!”女人道。
周鳴庚道:“我該注意什麽?”
“當然是英雄救美裏的英雄啊!你想想圈裏有幾個真好人?全都是精心算計和利益交換。”
周鳴庚沉思道:“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一個是投資人,一個是演員,幫後者總歸不劃算,所以你更要警惕了。”
周鳴庚發蒙:“他不利用葉燈,這不是好事?葉燈要給人發一面錦旗啊。”
“不圖利才可怕,這樣圖的就是人了。”女人道,“你懂不懂?”
周鳴庚似懂非懂:“他對葉燈有意思?”
“您悟了。”女人說,“這人年紀不大,心機倒是深,玩這種英雄救美的情節,您猜猜葉燈心動的可能性是多少?”
她補充:“葉燈跟您分開了,這段時間正需要陪伴,突然出現這麽一個體貼的人,是不是會覺得您沒什麽好的了?”
周鳴庚道:“我和他本來就不在一起了啊,他怎麽想我的,關我什麽事?”
女人痛心疾首:“你就沒一點男人的自尊心和勝負欲嗎?不想知道舊情人的新歡什麽樣嗎?我調查過了,那個人絕非善類!”
周鳴庚感覺女人在挑唆自己,自己還真的有被慫恿到。
“喝口水,喝口水。”他道,“你仔細說說。”
女人道:“那個人把關系搞得可好了,好幾個人的綜藝,葉燈只關注了他,之後還替他出頭。”
度假村紙醉金迷,桌上擺着的杯盞都有講究,精致瓷器內泡着新鮮紅茶。
女人略感口幹舌燥,話沒說多少,興奮勁很足,端起茶杯來一口悶了。
周鳴庚摸不着頭腦:“這不就簡單的互幫互助嗎?既然葉燈上回幫過他,那他這次就說得通了嘛。”
女人道:“不不不,你要把這理解為打情罵俏。”
周鳴庚震驚:“原來是這樣?!”
看他打起了精神,女人說:“綜藝裏那小鬼還不停地原地繞路,故意輸了游戲,因為這樣能和葉燈睡在一起。”
“操,這樣鑽空子占便宜就過分了啊。”周鳴庚道,“說起來那時候我和葉燈打過電話。”
女人對老板的感情生活非常好奇,問:“怎麽藕斷絲連呢?”
“沒啊,他說自己遇上梁杭銳了,我打電話過去問問。”周鳴庚道,“還被他突然挂了通話。”
說到這裏,他若有所思:“之後我問他怎麽回事,他說沒什麽,當時該和那小鬼睡在一起。”
“啧啧,你肯定是被小鮮肉比下去了。”女人煽風點火。
周鳴庚嗤笑:“怎麽可能?我和葉燈就算是交易,好歹也一起過了兩年,養條狗也養出深厚感情了吧?”
他這比方用得不對,女人果斷提問哪方是狗。
周鳴庚自讨苦吃:“我是狗。”
“你想去探探情況嗎?”女人問。
“用什麽立場去探,前金主?老朋友?”周鳴庚道,“被葉燈發現了多不好。”
“你編個假名裝成投資人呗,把小鬼喊過來,旁敲側擊一下。”
“身份這麽接近,容易被識破,到時候太尴尬了!”
沒有心思再玩牌,他擺弄起了手機,懶散地靠在皮椅上。
女人瞄了一眼,道:“你怎麽在看機票?”
周鳴庚關了頁面,表示自己純粹手滑。
過後,他們去場子裏逛了逛。
周鳴庚接手這裏後,不做典當和放貸的生意,賺的是少了些,好歹沒有哭天搶地。
不過說到底也是玩樂場所,滿目燈紅酒綠。
他倚着二樓的欄杆,瞥向底樓一位穿金戴銀的女士,女士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送了個含情的眼波。
盡管這裏從沒開展過拉皮條業務,但礙着肩寬腿長相貌英俊,周鳴庚鬧過幾次烏龍。
時不時有人誤會他是出臺少爺,畢竟模樣長成這樣,單純在賭場打工實在浪費。侍者次次哭笑不得,說他是發工資的東家。
此時,他沒理這位富婆的示好,對方失望地搖了搖頭。
周鳴庚忽地開竅:“我知道了。”
身後的女人問:“你知道坐哪班航班了?”
“不是,我真是手滑。”周鳴庚嘴硬,“我想到怎麽去見那小鬼了,保證不會被認出來。”
女人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底樓的富婆摟着男伴,再從包裏拿出一疊鈔票,摁在了那小白臉的懷裏。
接着,她看向老板。
周鳴庚摩拳擦掌要裝成她的小白臉。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