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安苒又在做噩夢,每次做夢都像是有人刻意把她那份已經帶入骨灰盒的人生翻出來,精心挑揀出她最不願意直面的內容,剁碎了給她看。
她夢到高三那年為了那個男人不惜與家裏決裂,偷了母親的存款和弟弟的學費去報了藝校。走的那天外面下了大雪,母親追到了巷子口,哭得撕心裂肺喊:“臭丫頭你別給我回來!我沒你這個女兒!”
然後她聽到自己冷沉沉的聲音:安苒,你怎麽不死了算了?
夢中的世界轟然倒塌,耳邊有人在輕聲地不停喊她,帶着愉快又興奮的音調。
“四姐,四姐……”
皺了皺眉,那聲音聽起來太過熟悉,安苒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依然在夢境之中。
身後那人緊貼了上來,幾乎是咬着她的耳朵道:“我知道你醒了。”
耳垂的酥麻瞬間傳遍了全身,安苒猛地睜開眼來,下意識地要跳起來,卻發現腰以下的整個下身都被他緊緊纏住了。
那人又湊到耳邊來,惡作劇般地吹了口氣,柔聲喊:“四姐……”
安苒全身抖了一抖。
面對這樣半夜三更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一個本不該出現在床上的男人緊抱着的情形,安苒知道矜持的做法應該是驚聲尖叫,抱身後退三步然後呼救。可是……如果抱着你的人是偶像呢……而且,他在喊“四姐”……嗯?四姐?
“你……你先放開……”
“不放。”衛峯将頭埋入她的頸項,柔聲道,“四姐,我不去留洋了,你高不高興?”
安苒欲哭無淚:還是四姐?衛天王,您這是鬧得哪一出?
“嗯?高興?還是不高興?”衛峯不依不撓,稍稍松開鉗制,将懷裏的人掰正過來,見她臉上的淚痕,怔了一下。
那明顯心疼的表情看得安苒心頭一顫,呼吸都頓了頓。
只見他湊近了,伸出舌尖在她臉頰上舔了舔,擡眸時滿眼似水般柔化了的溫情:“鹹的。四姐,你怎麽都高興得哭了……”
“我……我……不是……高興的……我是……是……做夢……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衛峯笑道,“沒想到四姐居然還會做噩夢哭鼻子,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不過,這樣的四姐我也很喜歡……真可愛……”
安苒努力與他挪開些距離,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我不演了……不演了不演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放,”衛峯答得理所當然,“一放手,四姐又要把我推開……”
安苒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折騰了半天依然在他的懷裏紋絲不動,細細感觸之下,只覺得身體緊貼着的地方越來越熱,男人身上分明地肌理每一寸都帶着性感和力量。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輕聲詢問:“衛峯,我們能不能……先暫停一下 ?我說認真的……”
後面吞了半句“我們似乎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糾結着到底要不要說出口。
衛峯面色立刻冷了下來:“叫我阿南,我喜歡聽你喊我阿南……”
雖然語氣還依然溫柔,但安苒卻瞬間覺得冷到了骨頭裏,顫顫地應他:“阿……南……”
額頭相抵,衛峯神情稍緩,柔聲道:“四姐別怕……我們已經逃出來了……父親他們找不到我們的……阿南是大人了,會永遠保護四姐……”
安苒聽得一頭霧水,這……根本不是當年劇中的情節,跑偏跑得也太厲害了些……心頭一動,忽然想起了前不久雜志上披露的衛天王再度出現精神問題入院的消息。
右眼角猛烈的抽抽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衛天王,該不會是——發病了?!
腦袋裏一團糨糊,腦筋裏轉了好幾個彎,安苒縮了縮脖子決定裝烏龜:“我……我困了……”
衛峯聽了,忽然擡頭往床頭櫃看去,眼眸裏一片冷光:“他們又給你喝了藥?”
安苒一愣:“藥?什麽藥?”
終于松開對她的鉗制,衛峯拿起空着的牛奶杯,嗅了嗅,甩手就将杯子扔了出去。眉目間滿是怒意:“林……陽……”
安苒“咯噔”一下:“衛……阿……阿南……你認識林陽?”
衛峯不置可否:“他不是個好人……不提他……四姐,你怎麽樣?有很困麽?該死,是不是藥效又上來了……”
安苒一聽,瞬間腦海裏飄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八個大字,演技魂整個冒了出來,迷迷蒙蒙地擡起眸,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調整姿勢在他懷裏微微拱了拱,呢喃道:“嗯……好困……困……”
說着便閉了眼,連呼吸都緩緩地變得綿長起來。
身上被稍稍放開了鉗制,男人一下一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安睡一樣,嘴裏還小聲地哼着不成調的歌。
安苒只覺得心都要被化開了,不敢再瞎想,在心裏頭默默打着小鼓自我催眠:快點睡着……快點睡着……快點睡着……
這麽念着念着,倒真是睡意朦胧着襲了上來。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團緊了身上的薄被,安苒舒服地嘆了口氣。
朦朦胧胧間身邊傳來隐隐的悉悉索索聲,忽然感覺到腿根處抵上了一個堅硬的物件,身後的人又緊貼了上來。剛要真正入睡的安苒瞬間精神一個抖擻,全身一僵,這……這……這……
這回她是不是直接呼救比較好?
可是身後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男人的鼻息就在耳畔,灼熱得發燙。極小聲地喚:“四姐?”
安苒僵直了身體,緊閉雙目:這些都是幻覺!我一定已經睡着了!
只聽他又輕輕喚了幾聲,見她沒有反應,身後又是一陣悉悉索索……
安苒只覺得整顆心都随着床的輕微震動而搖擺着,身後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口中一聲聲輕喚着“四姐……四姐……”腿根處的堅硬還不時地蹭過,她覺得整個人都跟着燒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男人一聲悶哼……
安苒沒心思去感受此刻空氣中的氛圍是有多麽的旖旎,在心中默默垂淚:衛峯大人這是該病得有多重,怪不得都關到這裏來了……
忽然手上一陣粘濕,男人抓過她的手伸到自己身下,氣息濃重地道:“四姐,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