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子如畫
Part 1
漆黑的巷子,暗灰的老牆壁。幽幽的夜色裏,淡淡的銀輝下,一白衣男子貼牆而立。他的發柔順如絲,随意地披在左肩。他的神色倦怠,卻帶上三分懶慵。我好想無意間撞入他的禁地,他不滿地扯動嘴角,瞥過來一眼,卻媚眼如絲!
“好美啊……”
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青樓小倌兒都美!
“你幹嘛?”他不滿地皺了眉,翠綠的眼睛望着我,神情中滿是被人打擾的不耐。
我覺得羞澀,呵呵。雖然我是個道士,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算亂動凡心吧?
“喂,我問你幹嘛?連跑帶颠兒的,沒個正形。”
“啊!我,我追貓,追貓呢!對了,公子,公子你看沒看見?”
“追貓?”他轉過身正對我,慢條斯理地環了雙臂,嘴角噙上一抹玩味的笑。“追它幹嘛?難道你看上它了?”
這什麽話?我看上一只貓?
我眨眨眼,再仔細地看了他一眼。嗯,模樣是頂好的,但說出的話明顯不正常。再加上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在漆黑的巷子裏貼牆站着,說是在賞月未免有點太牽強了吧?
“那公子你在這幹嘛?夜這樣深了,你不在家裏睡覺——”
“哈——”他沒等我說完就先打了個哈欠,神情疲憊又無奈。“我是想回家睡覺啊,可是半路上遇見一瘋狗追着我咬。正好,我前些日子觸黴頭,腿腳受了點傷跑不快。只好趕緊找個巷子避一避咯。”
啊!真是的,這麽美的人瘋狗也不放過,真是太沒狗格了!
我皺眉,借着月色打量他的腿。他又很配合地将傷處展示給我看。
“喏,就是這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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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憂心忡忡地看一眼,又忍不住拿手指戳戳。
“咝——”
“很疼?”我仰面看他。
“非常疼。”他可憐兮兮地點點頭,随即又嘟囔一句。“大概骨頭斷了……”
“沒關系!我會接骨啊!”
我樂極,一個高跳起。能幫到大美人,實屬我輩榮幸啊!
“你會?”
“啊!對啊!以前我和師傅吃霸王餐被抵押到妓院,後來都要翻牆或者從二樓往下跳,我那時候——”
他的笑容,開始不懷好意。“小道士本事不少啊……”
糟糕,一激動說禿嚕了。
“其實,妓院裏也有男——”
沒等我解釋,他卻忽然靠近,鼻尖幾乎湊到我眼前。我一下子呆住,只能盯着眼前那對翡翠一般翠色欲滴的眸子,愣愣地說不出話。
片刻,他居然又飛快地起身,神色恢複如常。
“嗯,小道士長得倒也蠻清秀的,
也難怪會被抵押到妓院做小倌兒。”
呼——暗自松了一口氣,我還來不及抹把冷汗,手就又被他拽住。
“不是要替我治療嗎?趕緊吧!”
“啊?去哪治啊?”起碼得找棵樹,削塊木板啊。
“去湖邊吧。”
“就你這腿腳,怎麽去?”
“嘿嘿,你說呢?”
他笑得好似一只偷到腥兒的小貓,一口銀白的小牙映在月色下那叫一個璀璨。可惜,我卻沒有心思再欣賞美色了……
Part 2
“快點啊,堂堂男兒郎,怎麽連我這麽點兒斤兩都背不動?”
“呼呼,你別亂動,我真的,真的快背不動了……”
“哎呀,你不是吃霸王餐長大的嗎?身體應該結實才對呀!”
“咳咳,可是我已經好久沒,沒吃頓正經飯了……”
自作孽不可活,我剛才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女的了呢!嗚嗚……
好不容易蹭到湖邊時,我幾乎累掉半條命。放下他,一屁股坐下去,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可惜,美人到底還是符合美人們的一貫心性。蛇蠍心腸,永遠是對貌美之人的最好诠釋。
“喂,快點給我治腿啊!”他一屁股拱開我,用眼白翻了我一下。
我欲哭無淚,卻只能自認倒黴。兀自一人爬上爬下,又是找樹杈又是磨樹皮,累得滿頭大汗。而他卻……始終悠然自得地靠坐在大槐樹下,歪着頭打量我。
“你可真有意思。”不時,他抛過一個小石子,打到我身邊的小湖裏,濺起一朵水花。
“謝謝誇獎。”
“怎麽就和那些女——”
“什麽?”我擡起頭,抹了一把汗。
“沒什麽,嘻嘻,快點幹!”
“哦。”蹭掉最後一塊凸起,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棍就正式做好了。“好了!”我如釋重負地走到他跟前,示意他伸過腿。
只可惜,美人又一次驗證了世俗們的說法——
金玉其外者,往往敗絮其中。
我還沒正骨,他卻已經吓得哆哆嗦嗦。
“會,會不會很疼呀?”他雙手抓着我衣袖,關節都泛青了。
哈哈,我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鄙視他了。
“切,男子漢大丈夫一個,還怕這點疼?”
“可是,可是,我天生膽小……”他嗫嚅,紅紅的唇被咬得格外嬌豔。
我又一次很沒骨氣地屈服于美色了……
“沒事的,就跟貓撓一樣。而且你要實在怕疼,嗯,你要實在怕就喊出來。反正這裏就我一個,沒人會笑話你的。”
“嗯,嗯。”他可憐而又脆弱地望着我,像一只剛出生的小貓,叫我打心眼裏不忍。
可是,再
不忍也不能耽誤治腿。我別開頭,錯開他擾亂我心神的目光,狠狠地咬了牙——
嘎巴——
“唔……”
他悶悶地哼了一聲,一頭紮進我懷裏。餘痛慢慢過去,他卻還在我懷裏瑟瑟發抖。
情不自禁地,我擡起手摸上他柔順的發。一下下安撫,輕柔得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許久,他才軟軟起擡起臉,對上我的視線。
那雙眸異樣美麗,流光溢彩的,叫人看一眼就有一種被吸住的感覺。我覺得手心裏慢慢浸出了汗,心虛得要命。趕緊錯開眼,卻不經意間又看見他裸 露在外的大片胸脯和肩膀。慌不疊裏,只好一把推開他。
“哎呀——”他痛叫一聲,身子歪在一邊。
糟糕,剛正了骨,居然還沒固定。我趕緊又爬了過來,卻不敢再看他。只是手腳不停地替他綁樹枝固定腿,卻覺得他清淺的呼吸一陣陣,吹拂着我額前劉海。
“你怎麽不敢看我?”
“哪有不敢看?”我低着頭,手下未停。
“口、是、心、非!”
“別亂動!還沒綁好呢!”
“你到底怎麽了?難道我剛才冒犯你了不成?”
系好最後一個結,我深吸了一口氣,複又直起身,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你多想了,只是——”
“只是什麽?”他急切地貼近我,眼神晶亮。
“只是吧,覺得你穿衣服的風格小道有點不敢茍同。”我瞄了一眼他那随意的服飾,領子太大,動不動就滑落,露出大片的胸膛和肩頭。雖然胸膛如玉,膚質上佳,但,總覺得一個男人穿成這樣,未免有些太過風騷。
“願聞其詳。”他眯了眼,正正經經坐好。
我幹咳一下,覺得自己與他初次相識就施予救助好歹也算得上是個朋友了。那麽身為朋友,善意的告誡未免不可。
“小道看這裏民風淳樸,想必穿着也比較保守。公子你面容俊美風流,又在深更半夜穿這樣朦朦胧胧的衣衫出門,怕是不妥。你想啊,你若是個女子,單是被人看一眼玉臂香肩就要嫁定那人了。不過雖然你是男兒身,但——”
“切,恪守婦容是女子才應該做的事。我們男人——”他不屑一顧,忽然又頓住。
閃閃發亮的眸子盯住我,驀然變得極端詭異興奮的面容看得人心裏直發毛。
“公子你——”
“你剛才說什麽?”他大力地捏着我的肩膀,直搖晃。
“我說什麽了?”
“你說女子單是被人看了玉臂香肩就要嫁給那人!”
“對……”
“那要是一個女子被一個男人看光了上身呢?”
“那要看是在什麽情形下,萬一
那男子用強——”
“那女子是自願的!”
“那她就只能是非君莫嫁了。”
“哈!你最好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
我說什麽了?這美人該不會真的是腦子有問題吧?這麽一會兒功夫,都抽好幾次了……
“如玉,如玉,是我老了眼花了還是怎麽地?你快幫我看看,那邊,就那邊,那棵樹下,那個直往人懷裏鑽的那個,是咱家小三兒麽?”
“是小暖沒錯。”
“他該不會吃鼠藥了吧?”
“喲,您不知道啊?您別看他平時冷酷得跟什麽似的,等真到上真章的時候,可別提多會裝乖裝可憐了。還記得不,上次那個劉員外家的二小姐,讨厭貓狗讨厭得夠夠的,還不是被他那楚楚動人的小模樣給迷住了。最後,被小三吸光了陽氣死到臨頭了,還在那叫‘小白~小白~’。哎喲,那個慘啊!”
“會不會啊?這次他可是人形出現的呀,一般情況下,他不是都用貓身嗎?”
“哎?對哦……”
兩雙若有所思的眼,緊緊地盯着樹下那個被人類也認定為“類似吃鼠藥”的白色身影,嘆息連連。
“唉,最近這都怎麽了?腦子被雷劈得人啊妖啊的,是越來越多……”
作者有話要說:小貓咪……我寫的貓妖哥哥夠媚麽……望天……
ps:本人很讨厭貓……
☆、進貓窩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