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低調的人生
Part 1
趕路很辛苦，現在的氣氛又很溫馨。洞外的雨，淅淅瀝瀝，身邊的篝火燃得正旺。
我的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迷迷糊糊的，連連打盹。
他雖然沒有貼近我坐，但也不算太遠。我剛才一個不留神，額頭點在他肩膀上。
他一個激靈，我也一個激靈。
“你幹什麽？困了不會好好躺下睡？”
他漂亮的眼睛此時很不友善地瞪着我，我癟癟嘴，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愛了。
窸窸窣窣地鋪好草墊子，我把包袱裏的薄外套抖開披在身上，居然真的就要睡過去。
好奇怪啊，今天怎麽會這麽困？好像一直奔波勞碌的人，一下子回到家裏的感覺。可是，這個破山洞哪裏算得上是家呢？再說，我又不是野獸，幹嘛鐘情于山洞啊？
意識徹底混沌前，我朦朦胧胧地瞥了一眼那道纖細的背影。忽然，很安心……
沉沉地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口忽然渴得要命，我難耐地翻了幾□子，終于睜開眼。
篝火依然燃着，應該是那少年一直沒睡在看着。我僵硬地轉轉眼球，有些期待地搜尋他的身影。
忽然，被視線裏的一幕吓得不會動彈。
漂亮的女屍，躺在他身前。衣衫已經半褪，露出光滑蒼白的肩頭和胸脯。那少年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伸在女屍衣衫裏，撫摸着……
我艱澀地咽了一下口水，覺得現下應該不是真實的，難不成是匪夷所思的夢境？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卻疼得我直掉眼淚。
啊！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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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揉揉眼，再仔細地定睛看他。
跳躍的火焰發出的光亮，映襯在他漆黑幽深的眸中。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女屍，眼神中沒有應有的猥瑣和激動。
看來是老手了……
我暗自唾罵自己有眼無珠，剛才居然還覺得他年紀雖小，但定然是個正人君子。看看，現在原形畢露了吧？連個女屍都不放過……他，他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禽獸啊！
怒火中燒，我一撲棱坐起來，一把撲向他。
“小畜生，你居然連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
他身子沒動，顯然沒有被我忽然的暴起驚吓到。面色沉穩，嘴角緊繃，眼皮都不跳一下。
“你抽了吧？”他淡淡地開口，波瀾不興。
“小畜生！”我怒不可遏，一把扯過他在女屍身上游移的手。
那手修長冰冷，握着一塊半幹半濕的布巾。
呃……
我低頭，不解地盯着那塊布料。他卻一把抽離手，閃得我一個趔趄。
“我在給女屍擦拭身體，否則浸濕的屍身會很快腐敗
。”
“啊？”
我一下子懵了，羞憤得臉紅脖子粗。可他顯然沒有興趣看我的窘樣子，無所謂地轉過身去，繼續擦女屍去了。
我尴尬地坐在原地，覺得自己和人家一比真是龌龊到了極點。他一定在心裏鄙夷死我了吧？
啊！仙人苗子羅曦靜萌，你真是低級趣味啊。好端端的，怎麽就往那麽猥瑣的方向想人家一個翩翩小少年？
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已再無形象可言，可是忽然又想起剛才他轉過身前向我解釋那一句，狀似極其不經意的一句。
如果他壓根不在乎我的看法，幹嘛向我解釋呢？按照他那冷酷的性子，應該是懶得與陌生人多說一個字的吧？難道，小少年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尊敬我的？
我覺得自己真像那種無孔不入野火燒不盡的雜草啊，為何總是能在自己萬念俱灰的時候尋覓到一絲安慰自己的勇氣？
再偷偷瞥一眼少年，他已經将女屍烤幹的上衣替她穿好，現在開始解女屍的下裙了。
那淡然無波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手下就是一根木頭。我幹巴巴地舔舔嘴唇，看那女子姣好的酮體暴露在空氣中，也嗅到了依然散發着的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
定力不是一般的足啊！雖說是少年，可也至少有個十四五歲了吧？再怎麽說，也——
那一刻，我對他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Part 2
子夜已經過去，現在應該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自然也是最黑的黑暗之時。野鬼們，家鬼們，冤魂們，各種見不得光的東西在這一時段活躍到了頂點。
無寐仍然沒有入睡，而是打着坐，在閉目養神。
只可惜，這一晚他無法如往常一樣集中精神。只因為——
那女的睡個覺，怎麽就這麽不老實？
原本他在離她最遠的位置打坐，可偏偏那家夥睡如死豬，在草墊子上左右翻滾。他幾次看她滾下鋪來，着單衣的小身板蜷縮在冰冷的石壁地面，牙齒直打顫。
唉！一個女孩子家為何要學那些男兒出來東奔西走呢？以為扮個男裝就沒事了？這麽差的技巧，他第一眼就識破了。
嘆氣歸嘆氣，他卻并沒升起什麽憐香惜玉的念頭。十四年歲月，他孤單一人度過。冰冷的人世，給他一顆想熱也熱不起來的心。
可是，今晚定力失常了。
他想閉上眼調息靜氣，卻總是被那女子瑟瑟發抖的聲音幹擾。強行閉上眼，腦海中又總是萦繞她單薄無助的樣子。幾次三番他強迫自己進入打坐狀态，卻到底都是徒勞。
沒辦法，這樣下去他這一晚上就白費了。那明日又怎麽會有力氣繼續趕屍？
“我是為了自己着想。”他這樣對自己說，然後起身抱起女子重新放在草甸上。尋思尋思，又抓過那滾在一邊的薄衫替她嚴嚴實實地蓋好，邊角處都壓在她身下。想起身離開，那女的卻又蠕動下，吓得他立即又坐回去。
可千萬別再滾下來了。
他索性就在坐定在她身邊，用自己的身子和另一邊石壁将女子嬌小的身體困宥在那裏，讓她無處折騰。
很快，女子的呼吸再度輕柔均勻起來。他放心地轉過臉，将視線從那張清秀的小臉上移開，重新閉上眼。居然，很快就進入狀态……
Part 3
剛閉上眼不一會兒，氣息還沒在周身轉上一圈，他就忽然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
牆腳邊擺放整齊的屍體，開始噼裏啪啦地亂擺起來。
他一驚，三步兩步竄出洞外，周身霎時被一圈熒綠色光芒包圍。
又來了！他一陣頭痛，那光亮中卻早有四五個隆重穿着的人上前來，撲通跪倒在地。
“王，屬下來接你回冥界。”
“我還沒死，不要回什麽冥界。”他冷冷地說，轉身要走。衣擺卻被跪在地上的人，牢牢抓住。
“王，已經兩世，五百年了！您還要我們這些對你忠心耿耿的屬下們，等到何時？”
那人神色無比懇切，甚至有乞求的意思。無寐卻只覺得，更加心煩意亂。
“我說過，不管你說的那些關于我身世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跟你回去。我要在這裏！”
“為什麽？在人世您不過是個可憐的趕屍人，風餐露宿，身份卑微。可是在冥界，您可是一呼百應我們的王啊！只要您一句話，要什麽沒有？別說身份地位，就連要整個三界，也是不無可能的事啊！”
“我要那些東西做什麽？”
無寐煩不勝煩地揮手，像趕蒼蠅一樣驅趕那些所謂的鬼族才俊們。
“不要再費口舌了！我是人，要留在人世。”
“啊！只要您同意繼續做我們的王，總部設在哪裏都行啊。你要實在喜歡人世，那就依您好了。”
“混蛋！”他當真被這群蒼蠅惹惱了，噌地一把抽住腰間的玉笛，運起真氣就要下手。
“啊！王發怒啦！大護法二護法！！！”
“要我當鬼王，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們集體自戕！”
咻——風過無痕。
靜谧的樹林，再一次風平浪靜。沒有人看見，那些鬼族才俊們做鳥獸散時，眼中飽含的熱淚……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昨天木更，最近忙，大家莫怪~
☆、共患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