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咚”江思淼手機掉地上,她張着嘴巴瞪眼看着前方,整個人成懵逼狀态。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做了什麽???
她尴尬地扯過被子,緩緩捂住臉,然後——
“啊——”狂叫起來。
接着,側身倒在了床上,雙腿亂蹬。
大約過了一分鐘,她冷靜下來,扔下被子慢慢坐起,伸手扒開臉上淩亂的發絲,按住嘴角向上揚起。
鏡子裏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須臾,她彎腰撿起地毯上的手機,季淩風又發了兩條。
一條是:【???】
另一條:【……】
江思淼深呼吸幾次,輕咳一聲,按住語音鍵回:“哦,就是我哥。”
季淩風:“你不是只有個弟弟嗎?”
江思淼:“誰說的?”
季淩風:“你簡歷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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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心血來潮看了眼她的簡歷,上面有關于家庭成員的介紹,只寫着她有一個弟弟。
江思淼:“……”你平時日理萬機的,你沒事看什麽簡歷啊。
她是多麽不屑于說謊,可是——
江思淼回複:“簡歷上那麽寫的嗎?呵呵,那我可能是記錯了。”
季淩風:“這也能記錯?”
江思淼:“……”
江思淼:“最近我這記憶時有時無。”
季淩風:“間歇性的?”
江思淼:“差、差不多吧。”
季淩風:“這是病。”
江思淼:“……”
季淩風:“得治。”
江思淼:“……”
江思淼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心想: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準穿幫不可,她戀戀不舍地回複:“時間不早了,季主任,晚安。”
季淩風:“晚安。”
手機屏幕漸漸變暗,等季淩風發現時,已經過了五分鐘,微信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是:“晚安。”
他盯着足足看了五分鐘,屏幕上出現兩道深深的指紋痕跡,是他手指出汗時留下的。
把手機扣桌上,他抱胸睨着,燈光落到鏡片上,映出許許光點,若隐若現間襯得眸色越發清明。
片刻後,他拿起手機,指紋解鎖,點進了江思淼的朋友圈。
女孩子朋友圈發的很頻繁,幾乎每天都會發幾條,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貼圖。照片上的她笑語嫣然,美的不像話。
最後一條是兩分鐘之前發的。
【今天好開心好快樂好幸福。】
配的圖片是元帥咧嘴的照片。
季淩風身子後傾靠在椅背上,時不時輕點下腳尖,唇角不知不覺翹起。
傷成那樣還開心還快樂還幸福?
是不是傻?
半晌後——
不過,傻的……
還挺可愛。
江思淼發完朋友圈,又返回微信,打開和季淩風的聊天內容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話,但她心裏比蜜還甜。
哥哥主動給她發微信了。
哥哥提醒她不要沾水。
哥哥很關心她。
……哥哥真好。
好想把全世界送給哥哥,好想告訴他,她喜歡他。
他們的來日方長,會不會……
不遠了。
哥哥……
我好想你。
……
這晚,江思淼做個美夢,好心情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上午,同事見她負傷來上班紛紛表示關心。
有男醫生知道小姑娘喜歡吃糖,特意買了些,拿着奶糖在她眼前晃,逗她,叫聲哥哥這些都是她的。
江思淼彎着眉眼笑,不叫也不拒絕,趕巧這一幕正好被季淩風看到。
彼時,季淩風來住院部查房,身後跟着一幫醫生,浩浩蕩蕩,很是壯觀。他們每個病房都會駐足十來分鐘,一一詢問病人情況。
查完最後一個間病房後,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他朝辦公室走去,正巧路過護士站。
有個男醫生正隔着臺子和江思淼說話,男醫生說話語氣輕快,時不時開兩句玩笑。
“叫哥哥,這些都是你的。”
江思淼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一雙杏眼分外勾人。她把玩着筆也不說話,但看得出心情不錯。
季淩風走着走着,忽然頓住步子,眉宇間的冷意隔着鏡片流淌出來。周身氣溫頓降好幾度,連路過的護士都感覺到他的低氣壓,打招呼時唇都是顫的。
“季、季主任。”
季淩風點點頭,眼神再度落到江思淼臉上,抄在口袋裏的手指漸漸束緊。那副神情,像是……
要吃人。
江思淼聽到聲音擡頭看過來,對視上他的視線,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走過來,笑着打招呼:“季主任,早上好。”
季淩風睨着她,沒說話。
不過這完全不影響江思淼的自我發揮,她繼續叭叭道:“季主任,您吃早飯了嗎?我拿了餅幹您要不要吃?”
“哦,忘了,您不喜歡吃甜的。我下次給您帶其他口味的。”
“對了,我很聽話噢,你看,傷口很好沒沾水。”
她賣乖道:“我這麽棒,您是不是得給個獎勵啊?”
季淩風視線在她和後方的男醫生身上兜轉一圈,問:“什麽獎勵?”
江思淼:“早上吃的消炎藥太苦了,您帶糖了嗎?給我一顆。”
“糖?”季淩風冷着臉說,“張醫生不是說給你嗎?”
“張醫生?哪個張醫生?”江思淼忽閃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認識哪個是張醫生。”
正拿着一包大白兔奶糖誘惑小兔子的男醫生一臉窘狀,他擺擺手:“我。”
江思淼回頭看看,勾唇說:“您不是姓李嗎?”
張醫生:“……”
江思淼抓了抓鬓角的發絲,“張醫生,不好意思,我臉盲。”
張醫生:“……”
季淩風聽到這,神色突然緩和,鏡片下的眸子隐隐發亮,眼尾淡挑,說了句:“張醫生不會介意的,對吧?”
張涞不自在笑笑,“不介意,不介意。”
随後他又說:“季主任,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着,擡腳往前走,季淩風喚住他,“你東西落下了。”
張涞:“嗯?什麽東西?”
身後有護士插話,“張醫生,您的糖。”
“哦,那是給小江的。”張涞說道。
季淩風視線落到江思淼臉上,和他一貫看人時的眼神不同,淡然裏又多了一絲清冷。
好像……
不是那麽高興。
江思淼看看季淩風,又看看張涞,随後走到護士站前,拿起那包糖塞張涞手裏,“張醫生,我最近蛀牙,不能吃糖。”
張涞牽強笑笑,點點頭,拿着糖轉身離開。
江思淼等人走遠了,小步子移動到季淩風面前,攤手說:“季主任,糖呢?”
她眉眼彎着,晶亮的眸子裏溢出光,小虎牙悄悄露出來,像只俏皮的小兔子。
小兔子眨眨眼,一副很讨喜的樣子。
季淩風凝視着她,半晌後說:“不是蛀牙了嗎?”
江思淼:“呃?”
季淩風:“蛀牙還吃糖,想做禿牙少女?”
江思淼:“……”
老實說,她只聽過禿頭少女。
什麽時候出了個禿牙少女。
她悻悻收回手,撇嘴嘀咕:“早知道留下張醫生的糖了。”
季淩風剛剛擡起的腳後跟又緩緩放下,視線先是落到她頭頂的位置,随後移到她高高噘起的唇上。
小姑娘顫着眼睫,一臉不高興。
他看了片刻,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中午下了班去我辦公室。”
“去您辦公室幹嘛?打掃衛生?”江思淼蹙眉,“我胳膊疼,手指好像也不聽使喚,今天真沒辦法給您清理衛生了,您還是找別人吧……”
她叽裏咕嚕說了一長串。
哼,哥哥不給糖吃,不去。
季淩風等她說完,開口道:“不打掃衛生。”
江思淼:“……”
季淩風:“去拿糖。”
江思淼:“……”
季淩風:“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江思淼:“去去去。”
給糖還不去她傻麽。
今天可能是江思淼的幸運日,上午收到了季淩風滿滿一兜的糖,下午有人拿着錦旗來到住院部,指名要給她。
送錦旗的不是別人,正是跳樓少年的父母。
細問下才知道,原來少年身體沒病,只是鬧情緒,吵着說不舒服,迫不得已,只好帶他來住院,誰知差點出了大事。
他們見到江思淼後,一通道謝,說她給了他們兒子第二次生命,經過這事,他兒子好像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昨晚回家後還主動和他們談心了。
簡單一句話,江思淼的善舉不但救了他兒子,還讓他兒子醒悟過來。
江思淼笑着擺擺手:“應該的,應該的。”
前腳家長剛感謝完,後腳又被誇了。
院長特意見了她,對着她一通誇,說她做的不錯,說她未來可期,說她是個優秀的醫護人員,給四院争光了。
江思淼第一次被誇,別提多激動了,臉漲得紅紅的,羞澀地不敢看人。
柏芙梅見到她這副樣子,悄悄打趣,“知道你像什麽嗎?”
江思淼:“像什麽?”
柏芙梅:“像熟透的蘋果。”
她撞了她一下,“诶,請問蘋果妹妹,你想被誰摘啊?”
反正沒人在,江思淼也不扭捏了,笑眯眯說:“被我哥哥。”
柏芙梅翻翻眼皮,“除了他就不能是別人了嗎?”
江思淼點點頭,“當然沒別人了,我就喜歡他。”
柏芙梅還想說什麽,無意中看到後方的季淩風,扯了扯江思淼的袖子,示意她閉嘴。
江思淼不知道身後的情況,倚着牆道:“你不覺得我哥哥很帥嗎?”
“……”
柏芙梅見扯她袖子不管用,對着她擠擠眼。
“你怎麽了?眼抽了?”
“……”
“不是,你嘴又怎麽了?”
“……”
柏芙梅見示意無效,對着前方說道:“季主任好。”
江思淼以為她逗弄她,揮揮手:“你少來了,季主任怎麽可能在這,他剛明明——”
“好。”季淩風低沉的聲音傳來。
江思淼身體一震,一副被雷劈後又垂死掙紮的樣子,她慢慢轉過身,猶豫問:“季主任,您、您什麽時候來的?”
季淩風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淡聲說:“沒多久。”
江思淼:好、好,沒多久就好。
季淩風:“在你說喜歡的時候。”
江思淼:“……”
她死了。
作者有話說:
季淩風: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