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手術很成功,足以使人死亡傷勢緊緊只是讓百鬼丸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休克。

或許因為沒有痛覺，就不會産生因為‘被疼死’這類因素。

在門外等待的乙骨憂太和五條悟也進來了,而那位被白毛天花板扣在東京的京都輔助監督，則被五條悟順手安排去定制店裏買東西，一大長串的訂購消息擠進了新田一的郵箱，讓還在為自己辦事不利而暗自懊悔的輔助監督，打開郵箱的瞬間就被後面一大長竄零震驚到，捧着手機的手突然變得畢恭畢敬，幾乎是飄着離開的。

這大概就是有錢人的力量叭JPG。

手術室內,他們二人一進去就看見了在四個小時之前進去的咒言師。

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與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氣味混雜在一起,讓人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腦瞬間清醒。

然後五條悟就看見了百鬼丸被吊起來的一條腿。

五條悟：“？”

五條悟指了指百鬼丸剛長出來沒多久就慘遭吊起的腿，語氣裏帶着恰到好處的困惑：“我記得這條腿好像沒骨折？新生物體靠吊起來物理延伸長度嗎？多喝牛奶不比這靠譜？？”

這是人類能說出口的話嗎？！

家入硝子嘴裏的咖啡差點噴出去，她一言難盡的看着表情真摯的五條悟,拿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哈？延伸長度？這是在打吊瓶！五條悟你常識被狗吃了嗎？！”

百鬼丸新長出來的腿簡直就是給打吊針專門準備的。

這可比在腦袋上紮針陽間多了。

收集資料三天沒睡覺，又被百鬼丸事件搞得火冒三丈的五條悟，居然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紮在百鬼丸腳背上的吊針。

啊這。

絕對是因為百鬼丸身上纏繞的詛咒太多，這不是六眼的鍋JPG。

五條悟幹巴巴道：“噢。”

家入硝子瞥他一眼：“百鬼丸現在身體沒事，倒是你，猝死的話我倒是很樂意解//刨一次六眼的屍體。”

五條悟伸手扒拉家入硝子的咖啡杯,聲音裏的那股震怒早已隐藏的一幹二淨：“怎麽說也要先讓那些東西炸個窩來慶祝百鬼丸的平安無事嘛。”

“倒是硝子，你黑眼圈都快長到下巴了哦！好醜好醜！”

家入硝子視線掃過集中在病床的三個少年,似乎在抱怨又意有所指：“哈？等手術室裏空幹淨了在跟我說這個吧。”

兩位成年人之間陷入了沉默，現在高專你唯二會反轉術式的人都在仗着自己不會猝死肆無忌憚。

未成年這邊，狗卷棘垂着眸子，整個人都彌漫着失落，他坐在床邊距離床上人最近的位置,懷裏抱着百鬼丸的面具，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病床上那張沒有皮膚的臉，魔怔似的一動不動。

乙骨憂太探頭，看見病床上的百鬼丸的上半身被紗布層層纏繞，潔白的繃帶裏摻染着淡淡紅色。

“如果，我早點去幫忙就好了……”乙骨憂太自責的垂下眼睑，揪着病床上慘白的被單，身體佝偻，像一只發黴的蘑菇頭。

狗卷棘和乙骨憂太都失落的垂着腦袋，突然，狗卷棘的懷裏突然一空。

他猛地擡起頭，就毫無防備的對上了五條悟的臉：“海帶？”

他的聲音很啞，像是被砂紙磨過，明顯是使用過度的不良反應。

五條悟居高臨下的看了臉上表情萎靡的狗卷棘一眼，又招呼起一邊看檢驗報告的家入硝子：“硝子——你落下一個哦——這還有個病號！”

家入硝子的視線從百鬼丸的身體報告裏移出來，瞥了一眼對面三張如出一轍讓人血壓飙升的死人臉，“啧”了一聲：“沒救了。”

五條悟歪頭，晃了晃手裏的面具：“唉？”

家入硝子眼不見心不煩的又把視線埋進報告書裏，在上面寫寫畫畫的批注：“養着吧，最好半個月都不要出任務了，哦對，還有床上那位也是。”

她在報告書上大筆一揮，寫完了這份報告：“諾。”

五條悟晃着手裏的面具，長腿一邁，接過了那份報告。

嗯，看不明白。

不不不，他還是有看明白的地方，那就是狗卷棘的嗓子對百鬼丸使用之後，居然不可以憑借反轉術式來治療，只能慢慢悠悠的養着。

果然還是因為百鬼丸身上那些個詛咒的原因麽。

五條悟将報告書對折，揣進了懷裏：“那就等着最靠譜的老師去給我可愛的學生們去要兩個星期的假期吧！”

說完，咣當一腳踹開門，氣勢洶洶就走了。

幹什麽去不言而喻。

這家夥真的，連給兩個一級咒術師要兩個星期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家入硝子瞥了揣着手手大搖大擺往外晃悠的五條悟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算了，那就希望今天那幾位大人身上穿的衣服防塵防爆防沙土咯。

家入硝子轉回頭，對着眼睛瞪得溜圓，還在看着五條悟背影伸爪爪的狗卷棘笑了笑，“等輸完這一瓶藥就帶着百鬼丸回去吧，別在我這占用公共資源了。”

百鬼丸現在只能慢慢養着，不過以他這變//态的身體素質，沒準好的比狗卷棘的嗓子還快。

狗卷棘沒點頭也沒“鲑魚”，他無措的睜着大眼睛，雙手都畫出殘影了：“木……木魚花！！！”

面具面具面具啊！！！百鬼丸漂亮的臉蛋被拿走啦！！！！！

狗卷棘瞳孔地震，一時間那些個自閉啊自責啊怏怏不樂全都忘記了，雙手在百鬼丸沒有皮膚的面孔上比比劃劃，又對着硝子一陣子比劃：“木魚花啊——”

臉——臉啊！五條老師你拿百鬼丸的臉做什麽啊！

乙骨憂太實在是看不下去，捂臉：“嘛……狗卷同學，五條老師可能有什麽用吧……？”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狗卷棘當然也沒信，他鼓着腮幫子兇巴巴的拍大腿：“木魚花！！”

乙骨憂太被吓的連退四步，毫無特級咒術師的尊嚴可言：“……QAQ！”

家入硝子又是一陣笑，總是面對這些個高中生真的會讓人心情愉悅，年輕的活力總是比明知腐爛卻還要欣欣向榮的橘子讓人喜愛的多，她笑着提醒已經炸毛了的少年：“注意用嗓啊狗卷同學，悟那個混蛋就是手欠，等他回來揍他一頓就行。”

乙骨憂太：“啊這個……”

狗卷棘動作一頓，淚眼汪汪的狗狗眼瞪得溜圓，不可置信的看着笑的燦爛的家入硝子，就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都痊愈了三分：“木魚花啊——”

家入硝子又笑，眼角妩媚的淚痣被笑意侵染，再度讓面色頹糜的女人鍍上了曾經的肆意。

真好啊，青春。

家入硝子眼角的笑意淡去，視線空落落的落在窗外。

狗卷棘悶悶不樂的一腦袋紮進了百鬼丸的被子裏。

合理嗎？

這不合理。

百鬼丸你快醒醒啊有人讓我和那個超級無敵霹靂大怪物打架嗚嗚嗚。

狗卷棘手指死死地攥着被單，一動不動。

乙骨憂太默默後退，離開了來自狗卷棘的怒火範圍。

——好厲害啊狗卷同學。

乙骨憂太同學看着狗卷棘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焰，又往後挪了挪，嘭的一下撞到了藥品櫃。

家入硝子收回視線：“小心點。”

“嗯，嗯。”乙骨憂太卻看着藥櫃裏琳琅的藥品陷入了沉思：“那個，家入老師，請問……”

“都說了叫我硝子就可以。”家入硝子問：“什麽事？”

乙骨憂太小心翼翼的看向趴在百鬼丸病床邊上，把腦袋埋進對方脖頸的狗卷棘，又将視線挪到百鬼丸身上纏繞的繃帶上，聲音很輕，又很猶豫：“我想知道，那個……”

“那個……反轉術式可以學習嗎……”尚且自卑的少年頭壓得極低，家入硝子只能看見對方毛毛炸炸的發頂。

“嗯？”家入硝子一愣，她頗感興趣的挑眉：“你要學？”

“是，是的。”乙骨憂太依舊是低着頭，但是聲音與剛才相比穩了不少：“我，我不想在看到同伴受傷了……”

家入硝子的眼神溫柔的好像要落下淚來。

…………

吊針打了一個多小時，狗卷棘盯着家入硝子将止血創可貼貼在百鬼丸的腳背上，擡眼默默的看着對方。

家入硝子啞然失笑：“行了，取走吧，最近好好養着多吃點補血的東西就沒事了。”

狗卷棘支棱起來了！

于是，在其他兩位的注視下，已經頹靡了好久好久天荒地老的咒言師小朋友終于比之前稍稍精神了些許，深沉過頭的暗紫色眸底也有淡淡星光亮起。

狗卷棘抿着嘴角，輕手輕腳的将還在昏睡不行的百鬼丸抱起，對着注視着自己的兩位點點頭：“鲑魚子。”

家入硝子擺手：“走走走，今晚要喝清湯哦。”

狗卷棘默默點頭。

離開家入硝子那裏之後，高專的冷清徹底凸顯出來了，狗卷棘低垂着腦袋抱着百鬼丸，懷裏的重量很輕，即使長回來了一只腿，但是還是太輕了。

狗卷棘忍不住低頭，貼上百鬼丸的臉頰，感受到溫熱的觸感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五條老師是下午三點多将百鬼丸和乙骨憂太帶回高專的，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狗卷棘将還在昏睡的百鬼丸放在寝室的床鋪上，卻沒有立即起身。

他保持着俯身的動作，在昏暗的夜晚裏顯得慘白的手指插//進披散的黑發之中，白的分明。兩道身影交疊在一起，月光灑在上面，為他們二人鍍上了一層虛假的潋滟。狗卷棘鼻尖輕觸百鬼丸臉頰上紅色的筋肉脈絡，湧入鼻腔的血腥味怎麽也掩蓋不掉。

一直微微皺起的眉峰忍不住蹙得更緊，狗卷棘原本溫潤明亮眸子早已和這滿室夜色混沌在一起，只映出百鬼丸恐怖的面容。

“咕嚕嚕——”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氛圍，月光終于照亮了整個房間，一室的氣氛瞬間散了個一幹二淨。

狗卷棘眨眨眼，突然“噗呲”笑了。

“蛋黃醬！”狗卷棘用腦袋頂了頂百鬼丸的脖子，支起身子站了起來。

肚子好大的聲音！

狗卷棘抿着嘴笑，他輕輕揉了揉百鬼丸再一次發出“咕嚕嚕”聲音的肚子，“蛋黃醬！”

百鬼丸對他伸出了雙手。

只不過……

狗卷棘‘唰’的伸出二指，夾住差點劃破他衣服的刀型咒具，後知後覺的眨巴眨巴眼睛。

套……套在刀上的手臂呢？

百鬼丸那個一條好幾十萬，剛帶了幾天，加起來快一個億的一對兒手臂呢？！！！

狗卷棘瞳孔地震。

等等！

換掉的腿也沒了！狗卷棘一拉裹在百鬼丸下半身的被子，果不其然，新長出來的腿是替代了原本木頭的那只，另一只是好幾十萬的金屬腿。

雖，雖然丢的不是好貴好貴的腿，但是……

狗卷棘深深皺起了眉，心裏只覺得不妙。

——但是百鬼丸原帶的兩條腿全丢了啊。

一條丢在了【石神安村事件】，一條丢在了【縣立孤兒院事件】。

這個發現讓狗卷棘心裏異常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我終于要邁出這臭不要臉的一步了嗎/捂臉

就，就是，那個，這篇文文的數據很差，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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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百米沖刺大滑跪抱住所有股東富婆姐姐的大腿。

ps：寫這一章的時候，我的腦子裏就出現了之前看到的一句話【一代人終将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

在硝子的那一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前輩了，手術室裏這幅亂七八糟的笑鬧還有骨子哥想要學習反轉術式的決心，和曾經不同又格外相似的一代正年輕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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