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另一邊，王炬坐在導演椅上，對着剛才拍的對手戲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時候，必火傳媒不僅送來了新的拍攝道具，還送來了嶄新昂貴收音設備，收音效果很好。
王炬可以清楚地聽見陸連茶舌尖和上颚的碰撞，發出數個“啦”聲。
除了臺詞，陸連茶的表情也十分誇張。
和內斂麻木的牧然不同，他力求每一句話都有相應的表情。
神情瞬息萬變。
王炬一眼難盡地看着屏幕，長嘆一口氣。
小紀小聲安慰道：“王導，咱們拍的不就是狗血民國武俠劇麽。”
“這樣效果才好。”
王炬又嘆了口氣，他想拍的是狗血劇，不是雷劇啊。
自我反省了一會兒，王炬想開了，走到陸連茶邊上，委婉地說：“連茶啊，你第一次拍戲，有不懂的地方就多問問。”
陸連茶：“問誰呀？”
王炬：“想問誰都可以，最好找些有經驗的前輩。”
聽到這句話，陸連茶樂呵呵地買了四杯奶茶，去找牧然。
“牧然，王導讓我找你學學怎麽演戲。”
牧然有些驚訝，班主任怎麽會讓倒數第二教倒數第一呢？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呀，”陸連茶搖搖頭，“他讓我找有經驗的人，你不是當演員好幾年了嘛。”
牧然眨了眨眼，琢磨大概是讓自己教他一些基礎常識。
他倒是不介意，就是席童……
牧然扭頭看向席童，席童接過陸連茶助理遞過來的奶茶，一臉平靜，沒什麽反應。
留意到牧然的眼神，席童點了點頭。
在正事上，他不會摻雜個人感情。
這會兒候在牧然邊上，主要是得聽着牧然說話，以免他犯病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被陸連茶發現了不對勁。
牧然喝了口奶茶，對陸連茶說：“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陸連茶把發絲捋到耳後，笑嘻嘻地說：“我第一次演戲，有很多都不懂，也分不出好壞。”
“你覺得我們剛才的對手戲，有什麽問題嗎？”
牧然實話實說：“從專業角度來看，我覺得沒什麽問題。”
陸連茶喜形于色：“真的嗎？”
牧然點頭：“你的表演非常符合我們這部劇的定位。”
陸連茶沒聽懂：“什麽定位呀？”
牧然吐出兩個字：“雷劇。”
陸連茶：“……”
他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我們這部戲……是雷劇？”
牧然又點了點頭。
陸連茶不可置信地看着牧然：“怎麽會是雷劇呢？這部戲的劇情這麽虐戀情深、超凡脫俗……”
“不應該是神劇嗎？”
“我特地接的這部戲诶。”
牧然嗦了兩口奶茶，把空瓶扔進垃圾桶，忍不住問陸連茶：“你經紀人沒有提前告訴你嗎？”
“他什麽都沒有說啊。”
陸連茶嘟了嘟嘴：“樊哥就給了我一堆劇本，說喜歡哪個就拍哪個。”
“我挑這個劇本的時候他還挺高興的……”
牧然愣了下，按理說經紀人應該會提前做好功課，這部戲劇本不行、導演也是個常年導狗血劇的……
怎麽會高興呢？
席童喝奶茶的動作也頓了頓，他盯着陸連茶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說：“正常的經紀人都不會高興這件事吧？”
陸連茶很驚訝席童居然主動和自己說話，半晌，才應了聲：“對呀。”
“所以說樊哥不正常。”
席童臉色變了變，覺得自己剛才是有毛病。
陸連茶都跟了樊派好幾年，怎麽會不清楚樊派的為人呢？!
“樊哥他肯定沒有提前了解給我的那些劇本啦。”
陸連茶嘆了口氣，對兩人說：“我悄悄告訴你們哦，樊哥初中都沒畢業，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啦。”
“他根本不愛學習，沒有提前幫我看劇本也是情有可原的。”
席童：“……”
媽的，這小綠茶肯定是在演戲，裝笨。
牧然看向陸連茶，陸連茶的眼睛屬于狹長型，給較為女氣的五官增添了一抹陰柔，光是看臉，很容易給人一種這人很有心機的錯覺。
牧然看着他飛揚的眼線，慢吞吞地說：“看劇本不是經紀人應該做的工作嗎？”
“這和他的學歷沒什麽關系。”
陸連茶點點頭：“是這樣說沒錯啦。”
“但是樊哥連義務教育都沒讀完，怎麽會肯好好工作呢。”
牧然沉默了，這話莫名地有點道理。
陸連茶拿起随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照臉：“主要還是看在當年是他帶我進圈的份上，我前兩年才和他簽的約。”
“哎……像我這種善良純真貌美如花的男明星，圈裏是真的是如數家珍，不多見啦！”
牧然：“……”
席童：“……”
沒過多久，樊派走了過來，朝着牧然和席童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有點私事要和連茶談談。”
說完，他把陸連茶拉到角落裏，怒道：“你怎麽又和席童牧然他們混在一起了？”
陸連茶揉了揉手腕：“哎呀，王導讓我向牧然請教怎麽演戲。”
“向牧然請教？”
樊派差點吐出一口血：“你要是想提升演技我去給你找老師！”
“不用啦，”陸連茶搖搖頭，“牧然挺好的呀。”
“長得好看，說話聲音好聽，演技也比我好。”
樊派怒目而視：“你到底還想不想好好演戲了？！”
陸連茶眨眨眼，無辜地說：“我就來試試嘛，演員不适合我的話以後就不演戲了。”
樊派被他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地說：“你不當演員還能做什麽？演員的曝光率最好！更容易被那些總、那些觀衆看見，容易有國民度。”
陸連茶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沒事啦，不當演員我還可以當明星呀。”
“圈裏又不是只有我一個明星沒有作品。”
陸連茶想了想，認真地說：“入鄉随俗啦。”
樊派：“……”
******
這是劇組開拍以來第一次拍夜戲，十一點收工後，王炬樂呵呵地領着大家去酒店吃夜宵。
幾個主演和導演組制片組一桌，牧然作為男三號，只能坐到另外一桌。
王炬大手一揮：“大家今天想吃什麽點什麽！”
“王導豪氣！”
“給王導鼓掌！”
牧然沒有客氣，所有菜都點了一遍。
酒過三巡，同桌的人也聊了起來。
有人好奇地問：“王導最近是發了嗎？為什麽會突然請咱們吃飯？”
“我也納悶，我跟了他三部戲了，這還是頭一次沒有贊助商，他自己請咱們吃飯。”
小紀放下酒杯，雙頰熏紅地說：“好像是公司突然撥了筆下來。”
“你們沒發現今天片場還有點心嗎？道具也都換了新的。”
“不是，為什麽突然給咱們劇組錢啊？”
“不清楚。”
小紀搖搖頭，又喝了口酒：“我只聽說明天開始，還會有二十四小時的急救員，免得劇組出事。”
“貌似還是從耀星借的人。”
“耀星啊……”
衆人的神色瞬間暧昧起來，劇組主演裏，唯一的耀星的演員就是陸連茶。
他是上次事故的受害者之一，還和耀星總裁傳過緋聞。
大家本能地開始浮想聯翩。
“我聽說耀星總裁是有個圈內的伴侶，還是個男人。”
“是吧，我也聽說過，如果是連茶，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來咱們還是托了連茶的福，才能吃上這頓夜宵。”
“這杯酒敬連茶！”
............
陸連茶聽見自己的名字，望了過來：“什麽敬我？”
一個寸頭男人朝他舉了舉杯，笑呵呵地說：“連茶，多虧了你，耀星總裁才會關注到我們這個小劇組啊。”
陸連茶：“啊？我、我和謝總真的沒有關系。”
陸連茶越解釋，大家越覺得他是在欲蓋彌彰，紛紛擠眉弄眼地說：“我們懂我們懂。”
牧然沉浸在美食中，突然被席童的胳膊肘頂了頂。
“艹，你聽見沒有！”
牧然大口吃肉，抽空點了點頭。
席童湊到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怎麽還吃啊！”
“大家都默認謝總的對象是陸連茶！！！”
牧然吃完最後一塊鍋包肉，喝了口飲料，緩緩開口：“謝總的對象和我牧然有什麽關系。”
席童：“……”
牧然：“我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替身罷了。”
席童恨鐵不成鋼：“就算是這樣，你好歹也是個替身。”
“陸連茶什麽都不是啊！”
牧然給他夾了一顆蒜，語重心長地說：“童童，做人不要太攀比。”
席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