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位爺是有主的……
——這可難辦了?
他話音壓得很低, 聲緩愈沉。似在點撥,用只有他們兩人之間能聽得清的聲音在給她傳遞某種信息。
窦瑤怔了一下,這會兒終于聽明白了。她的判斷沒錯, 之前的那出戲碼有一半是做給她看的。
如今沈岑順勢把這難題抛給了她,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衛誠洲能不能從這道門裏安全完整地走出去, 全看她能不能成功把身邊這位爺哄高興了。
衛誠洲算是窦瑤在窦家的心腹, 本就是個聰明人, 清楚這餐飯分明是鴻門宴。方才是有被這一屋人蓄意造起的氣勢唬住一時失了分寸。提及與窦瑤相關的問題,他的腦子總算又能正常運轉了。看窦瑤神色有異, 察出了幾分蹊跷。
“沈爺, 有些玩笑, 還是不能開的太過……”
“親愛的!”窦瑤及時出聲阻了他的話音。
“你說什麽呢?真是讨厭。”含羞帶臊地輕捶了一下沈岑的肩,窦瑤一手前伸,觸到了他脖間的喉結。指尖在他喉結處稍作停頓,指腹貼着他的脖線慢慢上滑,動作極溫柔地撫上了他的臉。
沈岑對她這樣刻意的親近沒覺得反感。有些好奇懷裏的那位接下來會做什麽, 凝在衛誠洲身上的視線低了下去。
窦瑤摸到了他臉的位置,湊了過去,嘟起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明明是她在主動, 反倒是把自己的臉親紅了。轉瞬甜糯糯地露出個笑, 羞道:“這種事,怎麽好讓人家女孩子去解釋的?眼睛一看不就都明白了嘛。”
沈岑低垂的眼睫不自抑地顫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覺, 像是過了電,有種怪異的發麻感從被她親過的地方悄聲鑽進了心底。
怔了半晌,擡指蹭過被窦瑤剛親過的那一處。指尖撚了撚,擡眼看向衛誠洲。
撞上對方看過來的視線,他低下頭去, 貼着懷中人湊近的唇嗅了嗅。挑釁般勾起嘴角:“草莓味。”
窦瑤察覺到擦至唇邊的溫熱鼻息,心跳不由加快。僵直着身體,配合着沒動。
吳小棠在對面看着這暧昧到極點的“現場直播”,差點激動到叫出聲,捂嘴克制了一下。
瞄了眼身邊坐着的馮沃霖,他的臉上此刻已經挂上了慈父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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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雄也是一副想看又不敢正眼瞧的鬼祟模樣,捂住眼睛,在指縫裏偷摸着往外瞧。
“瑤瑤,你是認真的嗎?”衛誠洲問。
“誠洲哥,我跟沈……”窦瑤話音一頓,臨時改了個稱呼:“我跟康康在交往。這個事,我其實不太好意思明說的。你也知道,我這人臉皮子薄。對了,康康是他的乳名。很可愛吧?你別看他平時看着好像挺兇的,其實他這個人可幼稚了。私底下總讓我叫他的乳名,說是這樣叫他聽着會比較甜。”
話說的跟真的似的,她自己都快信了。
枕着沈岑肩的時間有點長,她保持着這個稍顯扭曲的姿勢脖子有些酸,想把腦袋挪開。剛擡了一下頭,就被沈岑伸來的手按住腦門,又摁了回去。
窦瑤随機應變,在他懷裏撒嬌般蹭了蹭:“黏人精。”
衛誠洲半信半疑地聽了窦瑤這麽一番話,又打眼一看他們這一來二去的親密互動。對之前的猜疑有些動搖了。
“我們家還有一個巨可愛的小成員,介紹給誠洲哥認識一下。”窦瑤戲很足地轉頭招呼道,“啞嫂,把沈小康抱過來。”
“沈……小康?”聽着像是沈岑私生子的名字。
衛誠洲心道不妙,臉色又沉了幾分。但轉念一想,這又不是變戲法,窦瑤失蹤的這段時間不至于這麽快就能給沈岑添個孩子。
這就更不妙了!
她怎麽能這麽糊塗?就算沈岑救了她,也不至于把自個兒的後半輩子都這麽白白給搭了進去,就連個不知根底的孩子都接受了!
“瑤瑤,別糊塗。”衛誠洲勸道,“家裏是不會同意的。”
提起“家裏”,窦瑤嘴角的笑意淡去。
沈岑正琢磨她這胡編亂造的一套說辭。窺見她表情有異,不快道:“衛先生一向這麽掃興嗎?”
衛誠洲也只是實話實說,被沈岑這話一提醒,才算是反應過來,窦瑤這會兒最不願聽的就是這實話。
他雖有勸她,但心裏也清楚。如果那家人真的在乎她的死活,不會只張羅些表面工夫。
啞嫂抱來了貓。
窦瑤聽到了貓叫聲,轉瞬又笑了。從沈岑的懷裏鑽出來,朝着聲來的方向敞懷:“啞嫂,把沈小康給我。”
衛誠洲轉過頭去,看向啞嫂懷裏那只毛茸茸黑秋秋的小東西。
沈小康?是只貓?
窦瑤抱住了啞嫂遞來的貓,護在懷裏輕輕揉了揉貓咪的腦袋,說:“誠洲哥,這是康康送我的兒童節禮物,家裏最可愛的小成員。沈小康,我取的名。”
沈岑低着眼看她懷中的貓,嘴角不自覺勾起笑意。手伸過去,按着貓腦袋揉了一把。
衛誠洲一時沒能分清那一團黑色的小東西腦袋在哪,見他們一人一下摸了摸那貓。怔了會兒,如實評價了一下:“這貓……挺黑。”
對面坐着的吳小棠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
衛誠洲聽到了笑聲,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她。
“你是怎麽拿到律師資格證的?”吳小棠無情嘲笑道,“就你這嘴皮子,我怎麽看你都像個憨憨。”
“小棠,沒禮貌。”馮沃霖裝模作樣地訓了她一聲,“就算衛先生看着像個憨憨,你也不能這麽擺明面上說出來。這讓人家多沒面子!”
“……”明幫暗諷?衛誠洲看着他。
“衛先生別誤會。”馮沃霖瞧出了他的不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律師不是只靠兩瓣嘴皮子就能成事的。更重要的,還是能力。”
聽着依舊不像是什麽好話。
衛誠洲雖然在庭上唇槍舌戰沒弱過,但這會兒畢竟是在他人屋檐下。他也不是個真沒腦子的,沒嗆聲,以沉默應對。
“好了,差不多該開飯了吧?等了這麽久,我都餓了。”窦瑤及時出聲化解尴尬,“啞嫂,把廚房溫着的那些菜都端上來吧。”
轉瞬她又用主人家的口吻熱情道:“啞嫂的手藝不錯。誠洲哥,一會兒你可別拘着,就當是進了自家的門,多吃點。”
衛誠洲看着她懷裏的貓。這會兒也只能被迫接受她正在跟她的救命恩人交往的事實,點頭應了聲:“好。”
沈岑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倒了點酒,問:“衛先生能喝點嗎?”
“偶爾會小酌一口,不過說來慚愧,在下酒量一直都不太行。”衛誠洲說。
“衛先生恐怕是謙虛了。”沈岑拿着酒瓶往他那側遞了遞,故意激他:“這男人,可最忌說自己不行。”
衛誠洲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不好直接推拒。起身恭敬接過沈岑手裏的酒瓶,主動給圍桌的另幾位一一斟酒。
他很擅長見着風向說話,邊倒酒,邊恭維道:“沈爺面前,在下哪裏敢扯謊。雖然是能喝一點,但恕在下不能奉陪了。萬一因為喝酒誤了瑤瑤的正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我是一會兒還有事交代誠洲哥。”窦瑤順勢接上了話,手往沈岑那邊摸。抓住了他的衣角,打着商量的口吻道:“康康,這酒你們可以改天再喝。算是給我個面子,好不好?”
沈岑低頭看她攥住自己衣服的那只手,他的關注點間歇性有些奇怪,不滿她把自己的新衣服抓皺。忍耐了一下,“嗯”了一聲。
窦瑤暗自松了口氣,抓着他衣角的手松開了。
沈岑看了她一眼,為避免再被她揪衣服,往另一側悄悄躲開了些。手放到桌下,默不作聲地撫平被抓皺的衣料。
“沈爺。”衛誠洲雙手端起面前倒了水的杯子,朝他推了推杯:“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謝您救了瑤瑤。”
“以茶代酒?這誠意可不夠。”沈岑看都沒看他一眼,挺傲的直接拒絕:“不受。”
衛誠洲舉杯的動作僵了一下,仰頭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很有眼力的及時補救道:“是我失禮了,下次一定擺上宴,好好陪沈爺喝上一頓。”
沈岑這才轉頭看他,略沉吟,問:“當真?”
“自然是真的。”衛誠洲肯定道,“回頭我就把這宴安排上,就看沈爺的時間,在下必當随時奉陪。”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可別說是我逼的你。”沈岑說。
“謝沈爺給在下這個面子。”衛誠洲說。
“倒是個知趣的。”沈岑擡指往下壓了壓,示意:“坐着用餐吧,你杵那我看着也累。”
衛誠洲得了話,這才敢坐下。
“這聊的飯菜都快涼了。”窦瑤伸手摸桌上的餐具,抓住了筷子,挑頭道:“都別客氣了,各自動筷吧。”
圍桌的幾位除了馮沃霖,都沒敢妄動。
沈岑點了頭,說:“吃吧。”
餘下幾位這才絡繹拿起了餐具。
窦瑤低頭嗅飯香,贊道:“這是新米吧?聞着好香。”
說話間肩頭的長發滑了下來。
衛誠洲的手一秒不帶停頓地伸了過去,及時抓住了她險些落進碗中的碎發。
沈岑的視線轉向了側後方,看着衛誠洲攏成圈狀的那只手。
衛誠洲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另一只手也跟着伸了過去,來回抓了兩下窦瑤身後的落發。理順,聚攏抓好。而後一手松松握住了她身後的那束發,另一只手又拿起了筷子。
動作挺熟練,不像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沈岑很快收了視線,像是随口問了一聲:“常給瑤瑤抓頭發?”
衛誠洲順話接:“瑤瑤打小就不愛紮頭發。”
說話間他慢半拍意識到了點什麽,匆忙松開了手,追加了句:“瑤瑤就跟我的親妹妹一樣,這樣的小事做多了就成了習慣。沈爺,您可千萬別介意。”
打小?習慣?
這樣的字眼讓沈岑突然就有些不高興了。
怎麽聽都覺得他像是在顯擺什麽。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習慣。”沈岑扯下箍腕的黑色小皮筋,轉頭看向衛誠洲,說:“記得改掉。”
衛誠洲很識趣的“嗯”了一聲:“一定。”
沈岑站了起來,緩步繞至窦瑤身後,修長手指穿行于她柔軟的發絲間。低着眼替她仔細束攏發,這才把小皮筋套纏上去。
窦瑤隐約能感覺出身後那位情緒不佳。稍作思考,擡手往身後指了指,出聲打破僵局:“誠洲哥,你看康康手上的那根小皮筋。”
衛誠洲順着她的指向往後看,沒覺得沈岑手裏的那根小皮筋有什麽特別的。雖不是很懂她特意點到小皮筋的用意,但還是很配合地應了話:“嗯,看到了。”
“這小皮筋是我給他的。”窦瑤一手攏在嘴邊,往衛誠洲那側稍靠近了些。像是在與衛誠洲說悄悄話,用确保身後那位也能聽得見的話音道:“是我在他身上做的标記,就相當于告訴其他女人,這位爺是有主的。我是不是很聰明?”
衛誠洲聽明白了,點頭附和:“聰明。”
明知她是耍小聰明說的話,于沈岑而言倒是挺受用。
默不作聲地替她綁好發,又坐了回去。
手把手帶着她扶好碗邊,夾起一筷子菜,放到她碗裏。
馮沃霖在一旁瞧着,非要跟着湊這個熱鬧。端起自己的碗,給桌對面那位遞過去:“岑哥,我也要。”
沈岑沒什麽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拿筷敲了一下他的碗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