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心疼了?……
秘書開了酒店房門, 躬身退至一側。
窦瑤走進去,挺随意地看了看,揚手示意:“回吧, 我也累了。”
秘書得了話,禮貌道了聲:“窦總晚安。”
“晚安。”窦瑤心情不錯地對她露出個笑, “做個好夢。”
秘書回以一笑, 退行出去, 關上了門。與門外輪班守夜的兩位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回房。
踢掉高跟鞋, 換上酒店的室內拖鞋。
在架子上挑了張合眼緣的黑膠唱片, 打開留聲機。
舒緩的輕音樂起, 窦瑤踩着樂聲提裙行至窗邊,往外眺了一眼。
臨窗的夜景不錯,她坐在了對窗的沙發裏,劃開了手機屏幕。
沒顧上看旁人發給她的信息,點開了沈岑的對話框, 對窗拍了張照,給他發了過去。
那頭立馬發了個視頻邀請過來。
隔着手機簡短聊了兩句。
窦瑤覺得累,臨切斷視頻前給他送了個飛吻。
看他抱着貓對她笑, 一天的疲意都好似全消了。
頭有點暈, 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不适。
挂斷視頻後她才揉着太陽穴稍緩了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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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開手機脫去外衣,往浴室方向走。
浴室裏的香薰已經點上了, 浮着幽香的浴缸裏鋪了層玫瑰花瓣。
浴缸邊放着紅酒。紅酒的年份不錯,入杯挂壁,色澤氣味都屬佳品。
她身邊的人一向得力,應是提前與酒店溝通過她的習慣喜好。
窦瑤試了試水溫,褪去衣物, 舒舒服服地躺進浴缸裏泡澡。
許是浴室內的環境太舒服,也可能是喝了點酒恰能助眠。躺在浴缸裏漸漸有些迷糊。
感覺意識很輕,身體很軟,像是飄在了雲層裏。
要不是浴缸打滑,她險些就在浴室裏直接睡着了。
摔滑進浴缸嗆了幾口水,她猛地驚醒。挺費勁地撐起眼皮,從浴缸裏艱難爬了出來。
睜眼剎那頭暈感更甚。扶着浴缸把手堪堪穩住身形,擡手敲了敲發脹的腦殼,勉強打起精神。
裹好浴袍,吹幹發。
踉跄走出浴室,窦瑤靠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并不燙手。
想着這般的不适感應是太累所致,沒多琢磨。正要直起身再往前走,聽到門的方向傳來“嘀——”的一聲響。
像是有人拿着房卡在開門。
她心下一跳,轉頭往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門打開了,有瘦高的身影晃了進來。
她頭暈的厲害,眼前似蒙了層霧,看不太清。只隐約覺得來人的身形有點眼熟。
那人像是喝多了,行進間直打擺。
覺出有異,窦瑤瑟縮着往後退行,急喚道:“外面的人呢?”
話出口,聲卻低得出奇。嗓子不太能發聲。
突然闖進門的那位跌撞行來,一把抱住了她。
窦瑤被吓得不輕,拼盡全力大喊:“有沒有人?快、快來個人幫幫我!”
外頭仍是沒動靜。
“瑤瑤。”緊抱着她的那位叫了她一聲。
聽聲很耳熟。窦瑤使勁捶了一下脹痛的腦袋,眯起眼看他。
“誠洲哥?你怎麽……”後半句想問的話被他扯衣的動作吓的卡在了嗓子眼裏。
“你瘋了?你幹什麽?”窦瑤想要推開他,可身上沒什麽力氣,怎麽使勁都好像是在白費功夫。
“瑤瑤……”衛誠洲呼吸聲很重,話音含糊,一聲一聲地在叫她。
窦瑤的意識昏沉,抖着手抓住了脖子裏沈岑給她的項鏈。
項鏈裏暗藏的刀刃割傷了衛誠洲的胳膊,他吃痛松了力。
趁機掙脫束縛,窦瑤扶牆往門的方向一步步邁過去。拽下項鏈死死握進掌心,用痛感拉回最後的一點意識。
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她越發心慌,摔絆着跌出了門。沒敢耽擱,迅速掙紮起身,用僅存的一點力氣費勁将門合上。扯下浴袍腰帶綁住門把,固定住。
滿手的血,就連扯下的腰帶上也被血跡染得斑駁。
門內的人在推扯門把,她起不來身,只能伏在地上往後退爬開。
外頭果然沒人守着。
如今想來,衛誠洲的反常之舉和她身體的異樣感,都該是有人提前安排好了的。
眼前的被動局面,能幫她的,也就剩了她自己。
清楚設局的那一位一定在附近看着,她不敢懈怠。哆嗦着手重新拾起掉地的項鏈,暫收起刀片,攥進掌心。
眼前灰蒙模糊。她想出聲求救,可這會兒出口的話僅剩了氣音。
空蕩蕩的走廊裏忽起了腳步聲。
嗒、嗒、嗒,一步、兩步、三步……
那個人,在向她走來。
繃緊的神經于她混沌的意識無益。在她即将暈過去的前一刻,被人從地上提拉起。
她此刻就連擡臂的力氣都沒了,只能任由自己跟塊破布般被人拖拽着往前行。
“吱嘎——”是推門聲。
抓住她的那位連踢帶踹地把她往斜前方扔了過去。
她被外力帶着就地滾了兩圈,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及時撐扶住臺階,才不至于滾下樓梯。
昏暗光線下有人蹲在了她的面前,摘掉了遮面的口罩,好似在看着她。
耳邊嗡嗡作響,窦瑤曲指狠狠掐住了掌心裏的傷口。努力撐開眼皮,去辨別他的相貌。
影子重疊,漸漸合成了具體輪廓。
對方笑了一聲:“怎麽?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
“沈、沈蔚。”窦瑤虛弱出聲。
“知道我?還是……”沈蔚收好口罩,緊了緊手上戴着的手套:“之前那兩次,其實就已經認出我了?”
他果然都看出來了。窦瑤克制着,盡量不在他面前顯出軟弱,穩着話音,問:“你要幹什麽?”
“我哥之前養過一只貓。”他忽而說起了題外話。
窦瑤沒吭聲。耳鳴聲很重,他的話她也僅能聽個大概。
“那貓是我殺死的。”沈蔚說。
這話窦瑤聽清了。胸口一跳,模糊的意識又拉回了些。
“你很聰明,比那吵死人的貓有意思多了。要不是哥哥糊塗,說不定我還能多留你幾日。”沈蔚說。
這是也想殺死她的意思?窦瑤聽明白了。
“你說,從這裏失足跌下去,意外死亡的幾率有多大?”沈蔚問。
窦瑤沒打算就此認命,用最後一點力氣,抓住了他的衣角:“你會……會後悔的。”
她的聲音太小,沈蔚沒能聽清。扯起她的腦袋把耳朵湊過去,問:“什麽?”
“好好、想清楚。”窦瑤決定賭一把。咬着牙,道:“想清楚……我的剩餘、價值……是不是僅、僅限于此?比起直接讓我死,你應該……應該還有更期待的……”
眼前發黑,她身下一滑,暈了過去。
**
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裏。
頭還疼着,剛睜眼,就被人拉進了懷。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窦瑤索性重新閉上眼,安心待在他懷裏。
竟還活着。
想來也是後怕,她和衛誠洲該是都被下了藥。要不是她淹進了浴缸醒了過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她有些感慨自己這命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直攥緊的手松開,扯到傷口,痛感鑽心。
窦瑤抽了口氣,睜開眼,轉頭往項鏈掉落的地方看。
原本擁着她的沈岑明顯僵了一下。松開懷,彎腰撿起掉下床的項鏈,放到櫃子上。
抓着她還沒處理好傷口的那只手,開藥箱,動作熟練地替她上藥。
“你沒意識的時候一直沒松開那條項鏈,手指攥着,這傷也不好處理。”他低着眼,這般與她解釋。
窦瑤看出他情緒不對,半開着玩笑哄道:“沈爺給我的東西,我自然不敢輕易松手。不然脾氣那麽大的沈爺萬一生了氣,後果可就嚴重了。”
他沒接話,仍是低着眼,看着她掌心裏落下的傷口。
窦瑤扯住了他的衣袖,提醒着晃了晃:“你看我這麽聽話,不打算誇誇我嗎?”
他終于擡起眼。只是依舊不言不語,沉默地看着她。
窦瑤看着他發紅的眼眶,伸手撫他的臉,問:“心疼了?”
“嗯。”他的視線又低了下去,“心疼。”
外頭有人似是想進來,吵吵嚷嚷的。
窦瑤聽到了聲,視線轉向了病房門口,問:“外面是誰?”
“衛誠洲。”沈岑說。
見他要起身,窦瑤急忙拉住了他:“你幹什麽去?”
“把人趕走,太吵。”沈岑說。
窦瑤拉着他的手沒松開,不怎麽放心地看着他。猜測道:“你不會是打了他吧?”
沈岑皺了眉,看着她,沒應聲。
“他也不是故意的。有人下了套,他恰巧鑽進去了而已。”窦瑤好言勸着。
沈岑擡起手,衣袖從她指間抽出。撇開視線,冷着聲:“打了。”
這是在回應她之前的那個問題?
窦瑤看他這副明顯在生氣的樣子有點想笑,明知故問:“幹嘛把臉轉過去?怎麽不看着我說話?”
“沒什麽。”他依舊把臉撇向一邊,不冷不熱道。
“剛還說心疼我呢,這會兒又生氣了。”窦瑤去捏他的臉,逗他:“沈爺氣性可真大。”
沈岑經不住她逗,抿唇掩飾笑意:“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窦瑤坦率承認了。
沈岑轉回視線,與她相視一笑。默了片刻,往門的方向去。
“沈岑。”窦瑤叫了他一聲。
沈岑沒回頭,沖她擺了擺手,說:“知道了。”
開了門出去,與外頭的衛誠洲說了三兩句話,把人打發了。
沈岑很快折了回來,發現她從床上下來了,正站在地上檢查自己身上的傷。
他止步,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她。
窦瑤見他回來了,問:“我這身上,都是些擦傷嗎?”
沈岑點頭:“嗯。”
“沒有骨折、拉傷之類的別的傷了?”窦瑤不可思議道。
“沒有。”沈岑肯定道,“都仔細檢查過了。”
沒受什麽重傷,那就是沒跌下樓梯?
他改主意了?
“怎麽……”窦瑤想起了點事,欲言又止。
“是被下了藥才會暈過去的。那兩個擅自離崗的,我已經代你給罰了。”沈岑說。
“那我有沒有摔下樓梯?”窦瑤确認着問。
“是倒在樓梯間了,不過好在沒掉下去。”沈岑很快品出了她話中的意思,皺眉道:“怎麽那麽問?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麽更過分的事?”
窦瑤忽地笑了一聲,搖頭:“那倒沒有。”
“你笑什麽?”沈岑挺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覺得慶幸,也……挺不可思議。”窦瑤煞有其事地曲指敲了敲腦袋,笑言:“我這腦子,怎麽跟瘋子同一頻了?”
沈岑看她在笑,皺起的眉眼漸漸舒展開,配合道:“大概是跟我一起久了。”
“嗯。”窦瑤點點頭,“這話還真不好反駁。”
“沈蔚他……”沈岑看着她,猶豫了一下,問:“他怎麽會就這麽放過了你?”
“想知道嗎?”窦瑤神秘兮兮地朝他勾了勾手,說:“你過來。”
沈岑很順從地走到她面前,俯身把耳朵給她送了過去。
窦瑤順勢攬上他的腰,踮起腳尖,在他耳朵尖上親了親,小聲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