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顧禾聽見這話,?心髒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來。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但沒敢挪動步子,只看着窗外的飄雪發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謝北沅?”

他大概猜到了某種可能性,?但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他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萬一謝北沅只是想叫他看雪呢?

“嗯?”謝北沅語氣含着淡淡的笑意,?安撫似的加了一句:

“來。”

聽見他的話,顧禾似乎一下子就安心了,?他穿上拖鞋小跑着到窗邊,甚至還差點滑倒。但很快就穩住身子,探頭看了一眼。

雪花從雲上落下,挂到樹的枝丫上,餘下的在地面鋪了一層瑩白,?滿目都是幹淨的顏色。

他喜歡的人就站在那一片白茫間,擡頭隔着萬千雪花同他對視。

顧禾眼眶有些濕潤。

他怎麽這麽幸運,總能在最無助的時候看見最想見的人。

他擡手扶着玻璃,?笑了一下,聲音有點軟:

“你來幹什麽?”

說罷,他沒等謝北沅回答,就離開窗邊,随手拿了個外套穿在身上:

“等我。”

顧禾挂了電話,?輕輕推開門,本來想跟顧蘭随便找個借口溜出去,可客廳燈都關了,安安靜靜的,而顧蘭房間的門也關着,大概是已經睡了。

顧禾這就摸到玄關處,?小心翼翼拉開門鎖,出去後又輕輕扣上,盡量把響動減到最低,而後跑過去按了電梯,又嫌電梯太慢,撒丫子就往樓下沖去。

顧禾從來沒覺得樓梯這麽難下過,他好幾次都因為太着急而差點摔倒,但索性最後還是安全到達樓下。

樓道的玻璃門外是一片雪景,謝北沅就站在那裏,他穿了身黑色大衣,看見顧禾下來後,揚唇沖他張開手臂。

顧禾原本想矜持一點,慢慢走過去就好,但看見謝北沅這個動作後就徹底破防了。

他步子越來越快,最後小跑着撲到了謝北沅懷裏。

顧禾像小貓一樣蹭蹭謝北沅的頸窩,只覺得這人身上冷得吓人,他悶悶問:

“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謝北沅親親他的頭發。

“騙人。”

顧禾松開謝北沅,握了一下他的手,跟冰塊似的,于是心疼地搓了搓,放進自己衣服裏暖着。

“下着雪呢,你怎麽來了啊?”

顧禾伸手弄掉謝北沅頭發上的雪。

謝北沅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頓了頓,反問道:

“你心情不好?”

顧禾怔住了。

他已經很努力在隐藏情緒了,但謝北沅怎麽還是察覺到了呢。

“嗯,有點,但現在好了。”

顧禾努力沖他露出一個笑來。

可他後半句說的是真的。

謝北沅就像他的藥,看一眼抱一下,就能趕走大半的陰霾。

謝北沅眸色有些沉,他看着顧禾,原本想摸摸他的臉,但又怕自己手太涼會冰到他,于是就只低頭親了一下顧禾耳尖。

他心疼顧禾,但什麽都做不了。

謝北沅今天無意中聽到謝遠安說下午跟顧家母子倆去看了顧苗,就猜顧禾的反常跟這事有關。可顧禾不願意跟他講,他就只能當個局外人。

其實,如果謝北沅想要弄清楚這件事,也多得是辦法查,但顧禾不想說,他就配合地不去問。

“顧禾,你如果願意,可以讓我跟你一起面對所有事。”

謝北沅神色很認真,意思也很明顯,說得顧禾有點動搖。

一直以來都是顧禾自己在消化自己的反常,可能多一個人幫他的确會好一些,但顧禾有些開不了口。

他覺得這樣會不會對謝北沅有點不公平,他想謝北沅看見的永遠是明亮美好的一面,至于他自己的那些傷疤,留給自己一個人就好了。

“讓我想想吧。”

顧禾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垂下眸子,看着謝北沅衣服上的紐扣發呆。

“嗯。”謝北沅也沒說什麽,他只摸摸口袋,遞給顧禾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太晚了,回去吧。”

顧禾接過糖,點點頭,心不在焉往回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謝北沅還在原地看着他。

顧禾有點舍不得,他又跑回去,拉着謝北沅就要往小區門口去。

“嗯?”謝北沅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于是問了一聲。

“謝北沅,我今天不高興,心情差得差點死掉。”

這的确是顧禾的真實狀态,但被他用輕松的語氣說出來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陪我去喝酒好不好?”

此時已至深夜,街道上人少了很多,只有霓虹燈和LED屏在薄霧中亮着,白日喧嚣的城市仿佛也進入了休眠。

但酒吧裏卻是另一個極端,裏面聚着各種各樣的人,笑着鬧着,點燃了這個雪夜。

顧禾和謝北沅到的時候,酒吧老板郭澤正在門口抽煙。他擡頭看了一眼來人,下一秒,臉色無比震驚:

“謝北沅?!”

“嗯。”謝北沅眼都沒擡。

“我去,你這人真是的,在我這唱了幾天歌,走了連聯系都不聯系了,好薄情!”

郭澤一副受傷的表情,捂住了自己心口。但他戲瘾來得快去得快,下一秒就恢複正常,随口問:

“今天幹什麽來的?來求職還是來喝酒?告訴哥,哥都能給你辦妥。”

說罷,他還沒等謝北沅回答,就看見了謝北沅身邊和他手牽手的男孩。

郭澤心裏有了某種猜測,他笑得賤兮兮,問:

“呦呦呦謝北沅,有情況?你對象啊?嘶,不過我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顧禾在一邊看着人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話,聽都聽累了,于是勾勾謝北沅的手:

“你認識?”

“不熟。”

謝北沅是真跟郭澤不熟,他以前雖然在深黑唱過幾天歌,但跟這老板說過的話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可奈何郭澤是個自來熟,他覺得謝北沅人不錯,所以在他的心裏,他早就和謝北沅成了拜過把子的鐵兄弟。

說罷,謝北沅擡步就要走,但又被郭澤攔了下來。

郭澤很心痛,但還是帶着他倆進去,為自己“兄弟”找了個卡座,還很貼心的挑了角落裏比較清靜的位置,就是為了不打擾謝北沅和小男朋友的二人世界。

但也不知郭澤是真沒眼色還是假沒眼色,位置挑了個清靜的沒錯,但他卻發着一百瓦的光亮跟他倆坐到了一起。

落座後,謝北沅去了趟洗手間,卡座上一時就只剩顧禾和郭澤。

郭澤又點了根煙,他坐在顧禾對面,打量一番他開酒瓶的熟練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麽:

“嘶,你是不是來過這?我好像記得你,你還上臺調戲過謝北沅是吧?”

聽到“調戲”這個詞,顧禾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那也确實是事實,于是他點頭承認道:

“是我。”

“啧,沒想到謝北沅喜歡這樣的。”

郭澤似乎是覺得新奇,彈了彈煙灰:

“他那麽冷淡的人,還會談戀愛啊。哎你知道嗎,他在我這唱歌的那幾天,我尼瑪銷售額翻了兩倍!天天都有人來問我要他聯系方式,但他理都不理一下。啧,我還以為他只喜歡愛學習的乖乖仔或者那種氣質型的溫婉小仙女呢,沒想到……”

顧禾聽見這話有點想笑:

“沒想到會是我這種人?我也沒想到。”

郭澤聽着這話有點不對味,忙擺擺手:

“別這樣說,你挺好的,換我我也喜歡。”

這話說出來更奇怪了,他拍拍自己的腦袋,随後突然正經了起來,認真說:

“總之,對他好一點吧。我感覺謝北沅沒什麽朋友,他身邊可能只有你,而且他一定很喜歡你。”

“嗯?”顧禾感覺他好像在暗示些什麽,于是喝着酒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你那個項鏈。”

郭澤沖顧禾揚揚下巴:“是謝北沅的吧?”

顧禾低頭看了一眼。

那是謝北沅當時給他的那個黑色撥片,這麽久了,顧禾一直随身戴着。

“說來慚愧,有一次我見這玩意好看,湊過去碰了一下,差點被謝北沅的眼神吓尿。”

郭澤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繪聲繪色講着自己當時的窘樣,最後才說到重點:

“後來,我跟唐曉寧提起這茬,她才告訴我,謝北沅這個項鏈,是他媽媽送給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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