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輪月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又坐了一天的汽車後, 兩人才輾轉到市裏。
林威的老家在上海,他計劃先回家看看, 林新月也想回家看看, 他們便在市裏的火車站告別。
“新月, 有機會一定要去上海,上海歡迎你。”林威笑着走進檢票口。
“那你包吃住啊。”林新月看着他離開, 在心裏默默地回答。
人來人往的火車站, 和三年前來的時候一樣,聽說市裏正在籌建新的火車站,未來幾年還要建高鐵站呢。
希望大家都越來越好, 希望我也越來越好。
聽說對着火車站的時鐘許願很靈, 她便悄悄地許了個願。
回到家裏,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沒有告訴爸媽歸來的日期, 一個人從火車站打車到家。拿出箱子裏塵封了三年的鑰匙,打開了熟悉的家門。
家裏無人,媽媽應該是去唠嗑了,老爸應該是還在單位。
她躺在闊別了三年的熟悉的床,舒服極了, 安安穩穩地睡着了。
周圍很安靜,她做了個夢。
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晚飯時間了。隐約聽到家裏有動靜,推開房門一看,爸媽都在。
“你回來了。”
“你們回來了。”
她看着他們,他們看着她,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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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媽哽咽着。
“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啊。”老爸強忍着淚水。
“我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驚喜啊,怎麽樣?這個驚喜大不大?”林新月強顏歡笑,走上前去抱着爸媽。
三年了,他們的白發又多了,背也駝了不少。
三年前她就知道了,樓曉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是林家的寶貝女兒,她是孤兒院的孩子。
可是爸媽重未提過這件事情,她也沒說起,就當我是林家的親女兒吧,她這樣安慰自己。
“飯菜已經快做好了,你媽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回來了,我還不相信,沒想到我們家的小女兒真的回來了。”老爸的眼淚差點流下來了,他強忍着,不想在女兒面前失态。
“你這孩子,我要不是看見你的行李箱,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
“哈哈,媽,飯好沒,我都餓死了。”林新月抱着林媽媽撒嬌。
“好了好了,都是你喜歡吃的。”
好豐盛的一頓晚飯,都是她喜歡吃的。
這世上,還是老爸老媽最好。
晚飯後,她說想休息休息,便進房間睡覺了。
牆上那副樓西城送的畫,還在那裏,一動不動。當年婚紗照還沒來得及挂上去,現在也不知道放在哪裏了。房間裏還和三年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下午的夢還沒有做完就醒了,她努力讓自己睡着,希望能繼續留在夢中,因為那是一個美夢,一個她不願意醒來的夢。
可是,睡意全無。
她隐約聽到,客廳裏爸媽在講話,還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想讓她聽見。
不管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她決定放飛自我。
她想起了林威的邀請,她确實想去大城市闖蕩,幾年前她就想去的。那時候她要是去了,估計也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那就去上海闖闖吧,在那裏開啓新的生活,她在心裏告訴自己。
第二天醒來之後,她無所事事,在家裏閑逛。
“新月,你要是沒有事情可做,就去找梁子他們玩玩吧。他們家前幾個月剛來了個小寶寶,可讨人喜歡了”。林媽媽見她在家裏踱來踱去的,忍不住說道。
“梁子和方芳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林新月聽到這消息,頓時來了興趣。
“是啊,去年他們兩結的婚,當時你不在家,也沒辦法通知你。”
“那我現在去看看,方芳是不是還在休産假?”
“是啊,她這段時間在家裏都悶死了,把梁子也折磨得不行。”
林新月拿着手機就出門了,方芳家很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敲開門的那一瞬間,兩人都呆住了。
方芳左手抱着個奶娃娃,右手拿着一個奶瓶,頭發也沒有整理,一臉憔悴。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新月,怎麽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方芳連忙将她讓進屋。
“沒想到你都當媽了,時間太快了。快來給幹媽抱抱我可愛的寶寶吧。”林新月一見奶娃娃,就忍不住親了上去。
“你要是這麽喜歡小孩子,幹嘛不自己生一個呢。老抱着別人家的孩子,瞎疼個什麽勁啊。”方芳見她這麽歡喜,沒忍住說道。
“我哪有你這麽幸福啊,如今婚姻事業雙全,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林新月抱着小寶寶,在客廳裏踱來踱去,跟着他的小眼神,東瞅瞅西望望的。
“梁子呢,上班去了嗎?”
“當然去上班了啊,每個月孩子的奶粉和尿布錢都要兩三千呢,我現在又沒有上班,只好讓他辛苦點了。他要是和樓館長一樣有錢就行了,或者他的一半我也心滿意足了。”看來确實是沒人跟她說話了,口一開就打不住了。
說完方芳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樓西城兩年前就去世了。
“我不是故意的,新月,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連忙解釋。
“沒事,都過去了,我跟他早就沒什麽聯系了。”林新月笑着說。
聯系?你跟他沒什麽聯系?難不成你還想和他聯系?就算是你想和他聯系,也沒辦法做到啊?方芳有點搞不懂。
這個林新月啊,回來後說的話,正常人都理解不了,別是村裏生活太苦,鹽吃少了吧。
“你想什麽呢,鬼精鬼精的?”林新月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新月,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你一個問題。”方芳笑着回答。
“什麽問題?”
“樓西城那麽多家産,都沒留給你一點?”
“什麽家産,為什麽要留給我?我跟他又沒什麽。”林新月很驚訝,但是從方芳的嘴裏聽到任何有關于錢的話,都不要驚訝,因為她從小就視財如命。
“樓西城怎麽這麽狠心,自己都不在了,沒辦法照顧你了,還不知道給你留點財産,保障你的生活啊?”方芳有點難以相信,畢竟在她的印象中,樓西城不是這樣的人。
“什麽叫樓西城不在了!?”林新月滿臉疑惑。
“樓西城不在了,你不知道?新月,你真的不知道?我們還擔心你傷心呢,一直不敢說。”方芳也很驚訝,她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
“怎麽會不在呢?那天我送他坐車的時候,還很健康的啊。”林新月難以相信。
“既然你不知道,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畢竟你們在那之前已經分手了。你也不要再計較,他沒給你留下一兒半女,一房一車的啊。”方芳還是這個樣子,不會安慰人。
“方芳,你快點跟我說清楚,他怎麽不在了。”林新月将梁家小寶寶放在床上,拉着方芳問道。
“我們都以為你知道呢,事情也過去兩年多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聽林阿姨和我媽聊天的時候說的。樓西城去山裏找你回來的路上,他坐的車半路上出車禍了。送去醫院的路上,已經不行了。那邊的警察查了他的身份,發現在國內沒什麽親人,便給美國的家人打電話了。那邊來了幾個人,領着他的骨灰就回去了。”
“都怨我,都怨我,都怨我······要不是我非要送他走,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林新月想着那時候的情景,痛哭流涕。
“這哪能怪你呢,這都是命啊,是他的命,也是你的命啊。”方芳嘆了口氣。
“他當時不想走,是我堅持要他離開的,還說了那麽多傷他心的話······”林新月悔不當初。
“哎,新月,你別這樣啊,都怪我,都怪我,好好地跟你說什麽錢啊錢的。”方芳看她這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
“沒事,我就是氣我自己,當時為什麽要那樣做······”林新月淚流滿面。
“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先回去了,你在家忙吧。”說完,她走出方芳的家。
樓西城不在了,樓西城不在了,那個她本來想原諒的人不在了,現在再也沒機會讓她原諒他了。
明明那天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怎麽能說不見就不見,說出車禍就出車禍呢。
樓西城走了,他媽媽怎麽辦呢?我怎麽辦呢?
林新月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更不知道該想什麽。
她在外面閑逛了一天,天黑的時候才回家。
“今天在方芳那裏完了一整天啊,她家那小寶寶可愛吧。”林媽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她回來,笑着問道。
“媽,樓西城不在了,你們都知道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林媽媽聽女兒這麽說,愣住了。三年前,她就是因為樓西城受傷才離開家去了那麽遙遠的山裏。他們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所以,當他們知道樓西城出車禍之後,不忍心讓女兒再難過,便決定隐瞞下來。可是沒想到,女兒剛回來的第二天,就知道了。
“新月啊,我和你爸也是為了你,才決定隐瞞的,你可不要怪我們啊,我們是不忍心看到你在晚上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啊。”林媽媽抹着眼淚。
“那是真的了!樓西城真的不在了!”
“媽,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啊,都怪我。”
“不怪你,孩子,不怪你,我苦命的孩子······”
林新月抱着媽媽,悲傷得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