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喵喵喵喵喵

憶瞳花了整整兩天時間才将那堆包裹整理完畢，空出一間客房作為倉庫，整只貓都累得快虛脫了，化為原形蜷縮在椅子上休息，柔和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他是被一陣烤肉的香味弄醒的，在睡夢中有人拿着一塊油滋滋香噴噴的烤肉在他鼻子前誘惑他，他仰頭不停嗅啊嗅，可那塊烤肉就是近在眼前卻怎麽都夠不着，以至于他不斷往前面挪身子。

然後——成功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叽！”

小白貓摔得叽歪一聲，徹底清醒了，甩甩腦袋，便看到小煤球叼着一個小袋子歪頭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作為家長居然在弟弟面前出糗，憶瞳臉都紅了，幸好是原形看不出來，假裝無事發生，嚴肅地問小煤球：“你又去要吃的啦？”

他在幹活的這兩天，小煤球一開始還勉強能坐在旁邊給他加油打氣，然而坐了片刻就呆不住了，偷偷摸摸出大門在長巷內的世界溜達，他活潑又會賣萌，長得也小，看到個拎吃食的人就朝人家撒嬌蹭褲腿，小尾巴搖得跟永動機似的，來往的人無一不蹲下來摸他，摸完後看着他飽含期待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怎麽也不好意思白0嫖，便将手頭的吃食分給他，無論是烤雞還是薯片，統統來者不拒，每過兩個小時就會叼點禮物回來，吃完再出去找下一個獵物，到最後竟然大大咧咧跟着人家回家了，可把憶瞳吓個不輕，怕他直接被拐賣了。

好在焰熹知道後說在巷裏不出去就不會出事，他才放心下來。

小煤球很委屈，嗚嗚咽咽解釋都是別人主動送給他的，不是他要的，可惜憶瞳聽不懂，交流完全靠猜。

他把袋子放在憶瞳面前，快樂地搖尾巴，憶瞳發現袋子上貼了個小便簽，上面寫着幾個字。

“給焰熹家的小白~”

憶瞳疑惑道：“這帶給我的？”小白應該就是指他吧。

小煤球點點頭，用爪子把袋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要他打開。

憶瞳明白了，這是小煤球去別人家騙吃騙喝後，主人家知道有兩只貓，好心還給他準備了一份。

他十分感動，對小煤球說：“要謝謝這些人。”

他把袋子咬開，裏面是滿滿當當的烤牛肉和五花肉，還是熱乎乎的，想跟小煤球一起分享，哪知小煤球搖搖頭退後半步，全部都留給他。

憶瞳更加感動了，孩子這是長大了啊。

吃完烤肉在舔毛的時候，焰熹進門了，憶瞳很開心，這兩天似乎都沒怎麽見着他，便搖搖晃晃跑過去，在他腳邊快樂地蹭他的褲腿：“你回來啦。”

“嗯。”焰熹回答一聲，蹲下來看了他一會兒才伸出手，并且手在離他背上一尺處停頓了幾秒，随後有些僵硬地在他背上敷衍地摸了兩下，指着他說，“變成人。”

憶瞳：“……”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就像小魔仙拿着魔法棒指着他施咒一樣……

他甩甩腦袋将這種奇怪的感覺甩掉，順從焰熹的話變成人，跟他進了屋。

倆人坐在沙發上，焰熹手中憑空出現一個長方體的物件，憶瞳前兩天在商場裏見過，叫手機。

焰熹問：“會用嗎？”

憶瞳猶豫道：“不……不會。”

這東西妖界雖然有，但都是十分老舊的款，他沒有能打電話的人，也就一直沒想過去買一個。

焰熹道：“今天學這個。”

好在憶瞳學東西很快，焰熹也足夠有耐心，一下午算是手把手将一個電子産品新手從入門帶到熟練運用。

“你要是買東西，”焰熹點開一個app，“就把這個二維碼給別人掃。”

憶瞳問：“掃一下這個就可以了嗎？不要錢嗎？”他那天明明看到焰熹刷卡了的。

焰熹道：“不要錢。”

“不要錢？！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的貓。”

不難聽出他強調了“我的”兩個字，憶瞳震驚到了，焰熹究竟是什麽人，不但自己買東西不要錢，連自己的貓買東西也不要錢？

他的心情突然沉重，怕不是哄他辦高0利0貸的人的陰謀，一定要找機會跟別人了解一下規則，早點把他從深淵中解救出來，自己馬上成年就能去打工了，兩個人一起還，應該可以還完。

日子苦一點累一點沒關系，重要的是不能沾上那種壞東西啊。

“再背一遍自己的號碼。”焰熹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中來。

憶瞳背得很流暢：“x……x。”

“我的。”

“x……x。”

焰熹還算滿意，最後給他下了一個五界事務所的app，給他注冊了個號，點進管理員的界面對他說：“我要出去兩天，你要是有問題，就打我電話。要是沒信號，就找這些管理員。”

管理員們的職位介紹都很詳細，還附帶了照片和高光時刻的視頻，憶瞳一眼便看到那天給他辦身份證的看上去很友善的姑娘，名字叫月浮，暗想要是有事情就去找她好了。

***

翌日一早，焰熹又不見了蹤影，憶瞳在廚房給自己和小煤球做好了飯，想起從來沒有見過焰熹吃飯廚房也沒有人用過的樣子，估計已經辟谷了。

他和小煤球還差那麽一點，每天還需要吃東西維持一下生命。

但不能享受食物的美味，還是好可惜。

“我想去買點東西，好謝謝那些照顧你的人。”憶瞳解開圍裙對小煤球說，“你要好好呆在巷子裏，不要去人類的地盤，不然會被當成流浪貓欺負的。”

小煤球蹦蹦跳跳跟着他出門，揮爪歡送他離開，等看不見他的身影後便肆意奔跑到處找樂子，這條巷裏世界他已經比憶瞳混得要熟得多了。

“我還是去請月浮姐姐陪我一起吧。”憶瞳自言自語道，“一個人出錯了就麻煩了。”

上次跟焰熹出去實在太暈頭轉向，什麽東西都是打包刷卡完事，他還是沒有學會人類商場買東西的規矩。

也是趕得正巧，憶瞳快走到事務所門口時，看見月浮的背影在往巷口走，大概也是要出門。

憶瞳忙叫住她：“月浮姐姐！”

“哎呀！”月浮回頭驚喜道，“是焰熹家的小白！”

憶瞳小跑到達她身邊：“你要去人類世界嗎？”

月浮道：“是啊，我去買點東西。”

憶瞳很開心：“太好了，可以帶我一起嗎？”

月浮也很開心：“當然，焰熹是不是出去了，沒有人陪你，你有什麽事就找我好了。”

“昨天晚上就沒見到他了。”倆人邊走邊說話，憶瞳問，“你知道他去幹什麽了嗎？”

“還是上回那件事，就是借開學校名義販賣小妖的。”月浮道，突然想起來憶瞳也是其中之一，忙觀察他的神色，見對方黑亮的眼睛裏沒有負面的情緒，這才繼續道，“不是有很多人買過了小妖嘛，他現在就要去處理那些人，帶那些小妖回妖界，這件事只有他能辦，所以要辛苦點。”

憶瞳好奇道：“為什麽只有他能辦啊？”

“因為大家都怕他呀。”月浮笑盈盈道，“這回魔界買的最多，買家也都是位高權重的，我們沒人能動得了，只有他出面，才能讓那些人乖乖交出來，不敢有一絲怨言。”

憶瞳更加好奇了，魔界在他心中是最殘酷可怕的地方：“為什麽魔會怕一個人呢？他特別厲害嗎？”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大上午的，商場的人稀稀拉拉，月浮笑起來，拉着他的衣袖進了商場：“他可不是人。”

憶瞳一驚：“他也是妖？”可是他在焰熹身上，沒有嗅到任何同類的氣息啊。

“也不是妖。”月浮笑着在化妝品專櫃前停了下來，高興道，“果然上新了！幫我挑個香水，你喜歡什麽味道？”

憶瞳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試着聞樣品，他的鼻子太過靈敏，被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是混血。”月浮忙拿了一張紙巾給他，“他的父親是魔尊，母親是晨曦女神，二者結合混血實力超然，在五界中還沒有能同他匹配的對手，我們都叫他魔神。因為既有神性，又有魔性，所以嘛很不穩定，大家都很怕他，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他激發了魔性，可就不得了了。”

她垂下睫毛，看着手中的香水瓶發怔，似乎想起了什麽往事。

憶瞳也被驚住，沒想到焰熹的身份如此複雜，可是焰熹那麽耀眼，無論是高貴的外表還是面對自己的耐心好意，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悲天憫人的神情，都完全跟殘暴嗜血的魔挂不上一點鈎，他怎麽也不敢相信。

“不過目前看來倒沒什麽問題。”月浮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魔血也沒有傳聞中的可怕，畢竟他來這裏，是為了贖罪嘛，怎麽會沒事就發瘋呢。”

“贖、贖罪？”憶瞳結結巴巴問，“他，他犯下過什麽大錯嗎？”居然要用上“贖罪”這麽嚴重的字眼？

“這個嘛……”月浮用食指點着下巴思索，“說起來太複雜了，不過不是什麽秘密，漸漸你會了解到的。”

專櫃人員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們，也不敢上前介紹産品，長這麽好看的兩個人，可惜玩cosplay走火入魔了。

等月浮買完東西，帶憶瞳去買他需要的食材，他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月浮安慰他：“好啦，不要想那麽多啦，他用不着別人擔心的。”

“我是在擔心其他事情。”憶瞳長長嘆了口氣，把手機給她看，“焰熹哥哥說，我們買東西都不要錢，把這個二維碼給人家刷就可以了，可是我偷偷問過一個人，他說買東西要錢的，所以，所以我擔心。”

他皺着眉，憂愁得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我擔心他是不是被放高0利0貸的人騙了，人家騙他買東西不要錢，好讓他借很多錢，他上次帶我買東西，都快把人家的店包下來了，這得還到什麽時候啊。”

月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控制不住越笑越厲害，甚至彎下腰來捂肚子，周圍的人都回頭看他們。

憶瞳忙攙着她，不解問：“難道不是嗎？”

“小貓咪的思維太獨特了。”月浮控制好情緒後，一邊擦笑出來的眼淚一邊道，“他真的沒有借高0利0貸，誰不要命了坑他啊，不要再擔心啦。”

憶瞳問：“那，那為什麽他買東西都不要錢呢？”

“因為，因為。”月浮笑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因為他是富二代。”

憶瞳：“？！”

“你想啊，一個魔尊，一個晨曦女神，擁有的金銀財寶無數，随便拿出一點，都夠普通人過一輩子了，他有多有錢我都不敢想。你自己看看你的支付寶餘額。”

她教憶瞳查看了一下餘額，數了零，剛好一百萬。

“大概是小貓咪這個月的零花錢吧。”月浮深沉道。

憶瞳：“=0=……”

擔心了好幾天，原來是個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