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喵喵
“我還是覺得他很嫌棄我。你不知道他昨天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憶瞳無精打采地趴在沙發上慢吞吞地打字，“他拿了支驅蟲藥，二話不說就往我身上滴，要給我驅蟲，估計等到我成年，就要被掃地出門了。”說到這裏，他打了個滾，變成仰躺着，小煤球跳到他肩膀和頭之間的凹陷處，假裝找了個窩舒舒服服卧着，實則偷偷摸摸看他在跟什麽人聊天。
月浮打了一百個“哈”字，禮貌性表達了一下同情和安慰：“這個，說明他看了很多攻略，對你上心才會這麽做啊，你看他驅蟲手法是不是很熟練？”
“熟不熟練我不知道，可是太侮辱人了，我是個妖怪，不是普通的貓，自己會做清潔啊，怎麽可能會有蟲。”憶瞳順手摸了兩把小煤球，小煤球探頭在他臉上亂嗅，被他輕輕拍到一旁，“如果有人說，你身上髒得都長虱子了，你什麽感受？這實在太侮辱人了。”
難怪他如此生氣，任何一個正常人被人說髒都會覺得難堪，更何況小貓本來就愛幹淨，哪裏受得了這種侮辱。
月浮只好拼命幫焰熹想借口，撫慰小貓受傷的心：“唉，他還是個新手，又不會與人交流，遇到不懂的問題只能自己查攻略，胡亂應用在實踐上，畢竟現在貓妖就已經很少了，養貓妖的更是少之又少，不會輕易露面，他就是想找養貓妖的經驗，也有心無力呀，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嘛。”
憶瞳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為什麽貓妖很少呢？”
他很早以前就奇怪了，在妖界流浪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同類，都是狗居多，甚至連普通的貓妖都沒見過幾個，所以他撿到小煤球的時候又驚又喜，分外珍惜這個同類，按理說貓的生育能力很強，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才對啊。
月浮道：“原來你不知道嗎？也對，你還這麽小，不知道也正常，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因為上一代妖皇就是只貓妖，後來妖皇失蹤，妖界分崩離析，各地妖王都想上位，為了防止妖皇是為了養傷才隐藏在普通妖怪中，這些妖王就聯合起來，四處捕殺貓妖，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幸存的貓妖躲躲藏藏，幸運的逃到人界，正好趕上事務所剛成立，才得以被保護起來，并派人去妖界，算是平息了這場禍亂。”
憶瞳看得發怔，又特意湊近給小煤球看：“怪不得我們一直找不到親生父母，看來不是被殺了，就是躲起來了。”
小煤球憤怒點頭同意他的觀點。
“也有可能，他們是躲到人界，不小心把我們丢下了！”憶瞳眼睛一亮，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小煤球本來趴在他肩上，猝不及防被掀倒，栽了個底朝天，“說不定我們能在這裏找到他們呢？”
他迫不及待地把這個想法告訴月浮，請她幫忙查查留在人界的貓妖，包括已經逝世的，畢竟她是專管戶籍的，查起來很方便。
月浮有些不忍心打擊他，但還是說：“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你是新生貓妖，可能性很小。”
“那也不一定啊，雖然我的妖齡很小，但我們妖怪的年紀是從開靈智那天還是算的，如果出生後很久都沒有開靈智，是普通小貓，就一直不算年紀。”憶瞳說，“你看小煤球現在不說話也不化形，說不定就是幾百年前的時候吓傻的自閉了，也許他的真實年齡比我還要大呢。”
小煤球呆住：“？”
這麽多年了，大哥是第一個說他自閉的，這讓他對這個詞的含義産生了懷疑。
月浮沉吟：“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我今天整理一下事務所成立後來登記過的貓妖的名單，有空我帶你去拜訪他們，或許真的能找到你倆的親生父母。”
憶瞳興奮不已，抱起小煤球在客廳轉圈，從二樓轉到一樓，又化成原形在院子裏瘋狂跑酷，直到把渾身精力發洩完才回來繼續躺沙發，謝謝月浮。
他實在太高興了，連昨天跟焰熹發生的不愉快也煙消雲散，別說是小貓了，哪種生物不渴望得到父母的陪伴，他做夢也想着能找到自己的家。
月浮表示小事一樁，又繼續跟他說焰熹的事，剛焰熹來了一次，比昨天氣壓更低，照這麽下去激發了他體內的魔血，五界都得遭殃，為了世界和平，只能請小貓大度一下了：“我覺得，最根本的問題，是你跟他之間缺乏溝通，你們平時講話嗎？”
憶瞳道；“很少，他只會‘嗯’。”
月浮道：“你看吧，缺乏溝通的人終究避免不了誤會，最後釀成悲劇。要不找個機會，你跟他好好交流一番，把你的喜好忌諱之類告訴他，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憶瞳陷入沉思，這也太難了。
月浮：“你看你看，他要主動了，你等着就行了。”
說完發來一個帖子。
主題：“剛養的貓似乎生氣了。”
發帖人：焰熹
主樓：“昨晚他一直蹭我，我懷疑他因為身上有蟲太癢，就給他滴了驅蟲藥，可是他當場就生氣了，是什麽原因？”
路過的行人都看不下去了，仗着用的是網名不會被焰熹盯上紛紛指責：“貓貓蹭你是要你親親抱抱摸摸他，你居然給他驅蟲？！還是人嗎？！”
“這年頭貓妖都難見了，一下養兩只貓妖還不會摸，真是暴殄天物！”
“不會摸的貓貓可以丢給我，我能撸禿。”
“你被人說從垃圾堆裏撿來的你會高興嗎？”
“這是對幹淨漂亮的小貓咪的貓格污蔑！”
焰熹一直沒有回複，估計是在進行自我反思。
憶瞳看得開心，漸漸也不生氣了，也混在回帖中譴責了兩句，随後突然看到代表私信的小信封在跳動，于是點開來看，原來是有人在發塔羅占蔔的小廣告。
他十分驚奇，截圖發給月浮看：“可以打廣告的嗎？”
“是有很多，畢竟雖然實名，但是小號不限制。”月浮說，一看內容驚呆了，“塔羅占蔔？！誰這麽大膽不要命了？！被所長看到就完了，我去封號查ip！”
私信這種東西，是在不适合公共場所的情況下，用于兩個人之間私密交流的，打小廣告的為了減輕被管理員發現的風險，就會一個個私信發。
憶瞳靈機一動。
多好的交流媒介啊！如果難以跟一個人交流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僞裝成陌生人，人們對于網絡上沒有交集的陌生人，總是願意說更多的，畢竟誰也不認識誰，再多的秘密在對方看來只是個故事。
他注冊了個小號，點開焰熹的私信編輯信息，改了又改删了又删，猶豫了一上午，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發送出去。
随後心“撲通撲通”劇烈跳個不停，緊張得直喝水。
要不要跟月浮姐姐通一下氣呢，萬一焰熹舉報他被封了ip就不好了……
他眼巴巴等待着。
***
焰熹平時收到的私信不多，畢竟沒幾個人敢給他發私信，就連小廣告都略過他，但是今天小信封一直跳個不停，提醒他有消息，要是不點開就會一直跳，實在看得心煩，于是他順手點了一下。
是兩條小廣告。
按照規矩，收到小廣告應該截圖舉報管理員封號，焰熹沒有那個無聊的功夫，第一條塔羅占蔔直接删掉了，然而第二條小廣告不一樣，猶如及時雨送到了他的面前，讓他仔仔細細讀了好幾遍，最後選擇複制下末尾的聯系方式。
發小廣告的網名叫“全網第一小貓妖”，內容格式跟塔羅占蔔差不多，可能現在小廣告都喜歡這麽寫文案：“您還在為第一次養寵物不知所措嗎？您還在為無法與寵物溝通憂慮嗎？您還在為無法理解妖怪幼崽的想法心煩嗎？加我小企鵝，正統小貓妖，全網第一養貓專家，手把手教您如何養貓，掃除一切煩惱，給您和孩子一個沒有隔閡的幸福生活！小企鵝號：x……x！”
焰熹心動了。
要說最能互相理解的還是同類，普通養貓方法終究不能生搬硬套到貓妖身上，若是能找到小白的同類，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全網第一小貓妖的小企鵝名也是叫這個，頭像是只可愛的卡通貓咪，焰熹的好友一通過，對方便主動發來消息：“老板好呀~老板是剛養的貓嗎~有什麽問題呢~”
焰熹：“？你怎麽知道我是來咨詢的？”
全網第一小貓妖：“因為這是我的工作號呀~你是第一個加我的，謝謝老板支持工作~”
焰熹：“你又怎麽知道我剛養的貓？”
小貓妖這回回的有點慢：“因為我猜的~是不是很準？”
焰熹：“嗯。”
全網第一小貓妖：“所以老板有什麽問題嘛？家裏養的什麽貓呀？”
焰熹：“兩只貓妖，一黑一白，黑的很小，還沒化形，沒有什麽問題，白的快成年了，需要多注意。”
焰熹：“第一個問題：小白會做餅幹，給很多人做了，但是唯獨沒有給我，我是監護人，這是為什麽？”
全網第一小貓妖：“可能他覺得你不吃東西，你當着他的面吃過東西嗎？”
焰熹：“沒有。”
小貓妖：“那就對了嘛，既然是剛養的，又是快成年的小貓，對于陌生的監護人總會有懼怕之意，既然覺得你不吃東西，當然不敢問你，就沒有給你了，你要是想吃，就當着他的面吃東西，讓他知道你是需要的。”
焰熹：“怎麽才能當着他面吃東西？”
小貓妖：“在吃飯的時候坐到桌子前，跟他一起吃呀。”
焰熹：“有道理。”
他發了個紅包，對方沒有收，并發了條消息：“因為是小店第一次開張，您又是第一位客戶，所以為了感謝您的捧場，您的咨詢一律免費~”
焰熹便沒有多慮，繼續奔主題：“第二個問題，你看過論壇了吧？”
他都用的真實名字，對方一定知道他是誰。
小貓妖：“是驅蟲那個嗎？”
焰熹：“嗯。”
小貓妖：“看過啦，貓貓蹭你是因為想要你摸摸他，不是有蟲，貓貓都是很喜歡被摸的啦，他下次蹭你的時候，你一定要記得多摸摸他，不要只摸一處，要從頭摸到尾巴，肚子也要摸，摸到他想跑為止，他會很開心的。”
焰熹：“嗯。不過我沒有問這個，标題是他為什麽生氣。”
小貓妖又不說話了，過了很久才說：“這個，貓貓都是很愛幹淨的，你說人家髒，是對人家尊嚴的踐踏，人家肯定生氣嘛，千萬不要說貓貓髒，胖也不可以。”
焰熹的目光停在了最後一句話上。
那還是跟小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随口說了句小白胖，小白記了很久以至于專門追到辦公樓找他理論，直到養了他之後這時才算過去，可是他從未跟別人說過，這個小貓妖是怎麽知道的？
小貓妖：“貓貓都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髒和胖，這些都是忌諱哦~本來沒有的事情，貓貓會覺得你在诽謗他~有的貓貓态度很認真，會一直糾正你~”
原來是貓的通病，也只有小黑貓傻大度，人家說他胖他還樂呵呵的。
焰熹：“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小貓妖：“老板你直接說~”
焰熹：“小白今早上眼睛是紅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是不是得了眼病，需要上眼藥嗎？這幾種哪種好？”
他還發來一張圖片，整整齊齊擺着各種貓用眼藥。
憶瞳頓時兩眼發黑，捂住胸口，幾欲吐血。
人家都說貓的思維最奇怪，最讓人無法理解，那他一定是不認識焰熹。
作者有話要說： 開啓網戀新時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