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遇熟人

“怎麽樣?”

回到自家院子的謝亦朝聽到問話,他暗暗碾了碾手指,輕咳一聲道:“都吃完了。”

得到答案,舒清晏繼續自己的煉丹工作。

只是周身疏離清冷,如墨青絲鋪散腰間,因着主人的動作窸窣竄動。

謝亦朝莫名品出道味,這人怎麽生氣的樣子,誰招惹他來了?

思來想去。

最近,接觸他的僅有自己……

前世行走萬花叢的經驗告訴謝亦朝自己猜對了,而且立馬了解到是什麽原因使人産生了怒氣。

“師弟?”

不理。

“小舒?”

依然不理。

“舒清晏?”

還是不理。

謝亦朝踱步到對方身側,一縷發絲即将滑過對方的肩,他伸手接住。

低低地念到:“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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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晏正要将一顆雪冰子放入丹爐的手頓了頓,謝亦朝卻是忽然握住他的右手,移轉至背後,以擁抱的姿态,另一只手搭在對方左側腰際。

“雪冰子是制作小還丹必不可少的輔藥,你可知道它在小還丹的煉制中起什麽作用嗎?”

謝亦朝下颚靠在舒清晏頸間,呼吸灑落,吹拂起對方細碎的發絲。

“中和幾味不同藥力的藥材,使之糅合交融,化成特殊的效果。”謝亦朝已自顧自說上,“那麽我們多加一些會如何呢?”

“是丹爐炸了,還是将幾味不同藥材的藥力完全發揮?”

手臂收緊,壓住窄窄的腰腹。

兩人的距離化為零。

“會炸爐。”

謝亦朝講出最終結果,引起了懷裏人的注意,那纏繞身周的淡淡轉成生動的顏色,全部落在他眼底。

“差一味藥,不在小還丹之類。”他也不賣關子,及時答道。

舒清晏禁不住詢問:“是什麽?”

“冰蓮瓣。”謝亦朝勾唇。

雪冰子就是出自冰蓮蓮蓬的蓮子,冰蓮瓣顧名思義便是冰蓮花瓣。

兩者的效用一樣,但雪冰子比冰蓮瓣強很多且易保存,放了雪冰子就沒必要放冰蓮瓣了,因為冰蓮瓣會被雪冰子壓制至死,和一山不容二虎那般,必先分出勝負才願意作用。

謝亦朝示意舒清晏取用自己丢出的冰蓮瓣。

猶豫并未多久,舒清晏按照他給的提示,在合适的時機放入合适份量的冰蓮瓣。

“可以了。”謝亦朝按住舒清晏的手,熄滅了對方的五行丹火,“你今日已消耗過多靈力,需要休息。”

“……嗯。”舒清晏的目光凝聚在丹爐中。

謝亦朝放開對他的禁锢,退出到不遠不近的距離。

好像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講解丹藥,方才的親近都是順勢指導新丹藥的煉制。

舒清晏也早抛掉前不久的隔閡,迫不及待地打開丹爐。

撲面即是草藥的清香,六顆裹着煙霧的丹藥靜靜躺在爐底。

“我稱作大還丹……”謝亦朝介紹其效用。

舒清晏肯定:“很厲害的效果。”

“那你記住了嗎?”謝亦朝桃花眸微眯,尾尖挑起一絲細紋。

舒清晏唇瓣嗫嚅兩下,道:“多謝師兄。”

“你是我唯一的師弟,還跟我那麽疏遠。”謝亦朝搖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虧我……”

舒清晏看着他,眼裏的清色蕩開,似乎什麽即将要暴露出來。

“汪汪汪!”

“到了到了,那就是我家。”

舒清晏望向發出聲音的門外,謝亦朝的話被打斷,他背負在身後的手立時緊緊攏起。

“謝謝鄉親們的幫助,謝謝。”帶着哽咽的泣音,不停道謝。

“老李,杜二那孩子發生什麽事了啊?昨日不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被擡回來了?”

許是聽到,之前的泣音主人又哭道:“若不是……我兒都是為了我才會跟貴人起沖突,也不會被打斷腿。”

“貴人?”

“唉,今早他娘倆去賣早食,結果冒出一位女俠由于杜氏動作慢了些被謾罵,那女俠剛跟一男的吵完架,正心情不好,這杜二性子也愣非跟人理論,做生意嘛還是講究和氣生財,杜二跟那女俠杠上哪裏能讨得好?”

有人就聽不樂意了:“那是什麽女俠,怕是女魔頭!”

“哪有就任人罵老娘的?!那女…真是潑婦,因為心情差就找茬罵人,蠻不講理。”

其他人也跟着罵,大家都誇杜二孝順。

讨伐夠了,大家就散了。

謝亦朝和舒清晏門前終于清靜下來。

“你之前想說什麽?”謝亦朝依然沒有放棄,攬住人的肩,頭靠近道。

舒清晏:“師兄。”

“嗯?”謝亦朝。

舒清晏:“我餓了。”

“……行行行。”謝亦朝不再強求,順着話道,“今天給你做紅燒肉。”

謝亦朝卻沒放手,帶着舒清晏又進了廚房。

之前從芥子空間裏取出的豬肉擺在空曠的竈臺上,謝亦朝挑選了條肉質分明适合的五花肉。

五花肉整條焯水,再擺在菜板中切成塊,碼到砂鍋裏,又準備起輔料。

與過去那般待在竈口頭的舒清晏定定關注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賞心悅目,即使是尋常的下廚,也莫名能感受到絲玄理。

揭開砂鍋蓋。

色澤鮮紅的紅燒肉滋滋作響,噴湧出股淡甜茶香,油而不膩,汁濃味美,沒有半點腥臊氣。

今中午的正菜就只有這道紅燒肉,謝亦朝再備了幾道小菜和湯,便能用飯了。

兩人沒有食不言的規矩。

謝亦朝期間開口:“跟我一起去逛逛潘林鎮嗎?”

“看擺攤位置麽?”舒清晏。

謝亦朝:“都有。”

舒清晏考慮須臾:“我留在家吧。”

謝亦朝看他一眼:“可以。”停了剎那,“修煉不是一蹴而就的,注意适度,否則不過是事倍功半。”

“我知道。”舒清晏。

謝亦朝不置可否。

然而,安靜沒一會兒,外面再次吵鬧起來。

這回多了年輕的女聲和男聲。

謝亦朝覺得耳熟,他與舒清晏對視片刻,視線分離之際,他到了院門邊。

推開門。

門外還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是之前在臧州城的街道上遇見的鬧別扭的男女。

那位俊秀雅致的男子此時沉着臉,無端顯出驚駭的威嚴,對方正強拉着不斷掙紮的少女。

謝亦朝記得他倆叫陶歲、施皖沅。

“施皖沅,你以為自己還是被長輩慣着的小孩嗎?”不知陶歲用了什麽法子,将築基期的任性少女壓制得沒辦法。

施皖沅柳眉倒豎:“你放開我!”

“去給人賠禮道歉,我就放開你。”陶歲冷靜陳述。

施皖沅怒道:“憑什麽?!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打了就打了。”

“你現在的一切表現我全給你存錄了下來,如果你繼續不知悔改,我不介意讓你的長輩瞧瞧。”陶歲。

施皖沅立時跳腳:“你敢!你還是不是男人,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女人,你不要臉!”

陶歲嗤道:“你作為修士欺負普通人就要臉了?”

施皖沅眼神變了,滲着絲恨:“若不是你惹我生氣,我怎麽會看他不順眼。”

“你有什麽好生氣的?”陶歲,“我讓你退婚保全你的名聲,難道你想讓男方來?”

“嫁你我才不稀罕,我早就想退婚了,但你哪來的資格嫌棄我,要嫌棄也是我先嫌棄才對,我偏不退不會如你願的!”施皖沅咬牙切齒地說道。

鬧不明白腦子有問題的人腦回路,陶歲微皺眉:“這事咱們推後,你趕緊去給別人賠禮道歉。”

“絕無可能。”施皖沅梗着脖子不服。

陶歲深深凝望她半響:“好,這是你說的。”

言罷,他主動敲響前方的院門。

兩人的動靜也引起附近人圍觀,但瞧到他們氣度不凡、衣着華貴,可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杜大娘開了門,被陡然出現在眼前,清風朗月的陶歲震了下。

“叨擾。”陶歲拱手,“在下陶歲與那位姑娘認識,剛巧得知她對夫人和令郎出言不遜,造成了些影響,特來賠禮道歉。”

“可否讓在下看看令郎的情況?”陶歲語氣溫和,“或許可以解決。”

杜大娘瞥一眼沉默低頭的少女,轉向使人好感的陶歲,側過身子:“請進吧。”

陶歲斜睨向施皖沅,淡聲道:“跟上。”

随着他的話出口,呆立的少女邁開步伐,雙手雙腳移動的弧度都十分板正。

謝亦朝倚在門扉邊旁觀,倒是察覺到少女的異常,可他也沒興趣多管閑事。

“他那樣做,不會讓其更懷恨在心嗎?”

謝亦朝感覺到身旁的光黯淡些許,轉過頭:“何以見得?”

舒清晏:“此刻發生的一切對那姑娘來說都是恥辱,她會放過給予她恥辱的人嗎?”他輕聲說道,“強迫她認錯的人、得到道歉的兩位凡人。”

“那姑娘本性不至于這麽壞。”謝亦朝駁去他過于陰暗的想法,“僅僅是被長輩慣壞的熊孩子。”

舒清晏:“是嗎?”

“是。”謝亦朝,“賭一把嗎?”

舒清晏折回身回屋,遙遙傳來他的聲音:“不賭。”

“膽子真小。”謝亦朝一雙眼倒映出隔壁院子的場景,最終定在宛如木偶的施皖沅身上,若是賭了他絕對不會輸,可惜對方不上當。

被他盯住的施皖沅渾身發寒,有種天敵來臨的危機感籠罩住她的心間。

然而,什麽也做不了的她,只能強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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