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猜測

寒劍相抵,化出一片奪目劍影。

“桑砯,你亦是女子,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情麽?”苦主泣聲啞語,“你真的要維護他那樣的男人?”

“梅遜香你要鬧到什麽時候?!”被糾纏住的男子愠怒道,“桑砯,我爹讓你保護我,你就是這麽保護我的?因為外人随便的幾句話就産生動搖!”

“季峤川我說過,你敢辜負我,我就割了你的孽根!”

“你敢。”

“我有何不敢?”女子暢笑兩聲,“你們岚雲宗還得給本姑娘磕頭道歉,教養出你這樣的東西,真是給他們丢臉。”

“桑砯!”

在他們造成更大的混亂前,一線紅從他們不遠處的晏朝百寶閣牽引而出,急射向三人繳下械具。

“你們長輩沒教過你們別擋人做生意麽?”隐藏着危險火花的冰冷男音傳出,震蕩在三人神海中。

原本還弩張劍拔的男女臉色慘白,尤其是那叫季峤川的男子,虛弱地吐出一口鮮血。

謝亦朝緩步走出店門,神色陰沉到極點,語氣森然:“你們站在我店門前,給我擋去了多少利潤,你們是不是得賠我?”

“前輩息怒,是我們無知沖撞了您,給您造成的損失,我們一定賠償。”容貌只能算清秀,修為卻是三人裏最高的少女,應該就是那聽命行事的桑砯了,謙卑地稽首,她眼神示意身旁兩人趕緊道錯,免得引起前輩殺心。

謝亦朝擡手制止住對方的躬身:“少說那些沒用的,我不想聽。”

桑砯面色驟變,以為沒有回寰餘地,必須生死一戰了。

謝亦朝指間微壓,紅線纏繞住她的四肢:“最好別做多餘的事。”說罷,便不再管她,看向另外兩人,“你們……”

“前輩,請你饒過他們,他們并不是有意打攪到您。”桑砯咬唇,她的身形單薄,籠在身上的青衣顯出幾分舊,面對壓制和警告依然未表現出認命,“他們一位是岚雲宗掌門之子季峤川,一位是逐月樓樓主的女兒梅遜香,前輩的損失大可向他們提出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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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亦朝的目光再次落向她,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師兄,他們也沒做什麽事,暫且放過他們吧。”和煦綿柔的嗓音壓得輕,軟軟地勸道。

舒清晏拉住謝亦朝的手,扯了扯。

謝亦朝在他将手鑽進自己掌心時合攏,冷硬的臉總算緩和些。

“別像是我要你們命的樣子。”謝亦朝啧道,“從頭到尾我都是要你們賠償我而已。”

桑砯松口氣,剛想說話,發現自己不能出聲,驚訝地看向他。

謝亦朝直接無視她,打量着在他心中已經象征冤大頭的梅遜香和季峤川。

梅遜香和季峤川都是築基中期,但明顯作為男性的季峤川水分要大些,不僅打不過同修為的梅遜香,甚至還要別人保護。

桑砯倒是無論心性或是實力都比這誰誰之子的兩位強。

“進來。”謝亦朝收回禁锢桑砯的紅線,牽着舒清晏回到店中。

桑砯扶起腿軟不能走動的季峤川,梅遜香甩開了她的攙扶,獨立行走。

“廢物。”梅遜香輕蔑地瞥着季峤川,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暈了頭看上對方,甚至還把清白交了出去,真是越想越嘔。

季峤川火大:“梅遜香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梅遜香嘲諷:“你要是沒有桑砯幫忙,你打得過我?”

“我只是讓着你。”季峤川惱羞成怒,“你大可試試看。”

“你們兩個別吵了。”桑砯心累。

梅遜香:“負心漢,你等着此間事了,我就把你閹了。”

季峤川立時要回嘴,結果發現自己被封口,想要跳腳又不敢,他怒瞪着攙扶自己的桑砯:是不是你?

桑砯不明所以,暗地裏卻慶幸可算安靜了,再吵下去兩人又得失去理智,礙到前輩眼,她誰都保不住。

封口還是她剛才在前輩那裏得到的靈感,現在便得到實踐。

回到店中。

“我也不欺負你們幾個小輩。”謝亦朝指一指排列整齊的售賣品,“你們拿些購買就行。”

“不過價錢翻兩倍。”

三人面面相觑。

梅遜香霸氣地拿下水晶架上的丹藥和飾品,自從識破季峤川的真面目,她一反在人面前的溫柔小意,徹底放飛自我。

季峤川力氣恢複許多,掙開桑砯的攙扶,眼中隐隐閃過一絲狠意,轉瞬即逝無人察覺,他佯裝平常地掃過前面的物品介紹。

看清內容,不屑地撇嘴。

他幹脆地劃拉下一排:“這些我全要了。”

梅遜香見此,像是不服輸一樣,也跟着劃拉一排。

家底并不豐厚的桑砯忽略兩人幼稚的對決,盡力拿取能夠付費的物品,來到櫃臺結賬。

“共計三百五十四顆靈石。”舒清晏觸及青衣少女磨損到跳線的袖口,話語微不可察地滞停。

桑砯自乾坤袋裏倒出全部靈石:“兩倍就是一千零六十二顆靈石,正好。”

崎岖不平的各類顏色的石頭鋪在櫃臺上,石面有靈光閃現。

櫃臺約莫是做過什麽手腳,一千多顆靈石依然裝得穩當,甚至有多餘的位置。

桑砯流露出幾許羨慕,空間陣法,想到自己三立方的儲物袋,也是她攢了許久的錢才碰巧買到,若想擴展空間就需要繪制空間陣法。

能請動陣法師繪制空間陣法,所需價格不比再買大空間的儲物袋便宜。

舒清晏點着櫃臺上的靈石:“一千零六十二顆,沒錯。”

“多謝。”桑砯誠懇道。

舒清晏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師兄本也沒想為難你們。”

桑砯:“不管怎樣,多謝你的開口。”

“你們是要進秘境嗎?”舒清晏沉默須臾,還是問出道。

桑砯無所謂道:“如果季峤川想去的話。”

“那我覺得你們最好別去。”謝亦朝不知何時擠進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不想随便死掉的話。”

“前輩?”桑砯驚疑不定。

謝亦朝拿起櫃臺中的一顆靈石掂掂:“你還真是實誠,我又不會搜尋你到底有多少靈石,何必把全副身家都交出來。”

桑砯的心神仍在前面的話題裏,随口說道:“前輩是嫌少嗎?”她立即回過神,眉宇間多出幾分小心。

略顯無語,他的話竟然能被理解成這樣?謝亦朝丢下手中靈石:“你問他們什麽時候結賬,選多久了,想賴在我這兒不走?”

“是。”桑砯一板一眼地應聲。

等打發走三人,外面的日光變得更濃豔暗沉了些,晏朝百寶閣也重新歸為平靜。

“你認識她?”謝亦朝。

舒清晏正要将靈石裝進櫃臺裏,突然聽到詢問,神色怔了怔:“誰?”

“穿青衣的小姑娘。”謝亦朝掠過他迷茫的臉龐,漫不經心道。

“不認識。”舒清晏否定。

謝亦朝:“那就是喜歡?”

“師兄,你別玩笑我了。”舒清晏認真道。

謝亦朝凝視着他,良久未語。

“清晏,你有事瞞我。”謝亦朝沒再繼續師兄弟的稱呼,其實之前就有過,但那時擾亂因素太多在意不到,而此時唯兩人獨處,“我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

舒清晏手微微收攏。

謝亦朝,你為何就那麽自信呢?自信我會告訴你我的秘密,自信你跟我不會有什麽……

如果是曾經的他,确實已經全身心信任依賴對方,無話不言,即使再謹慎也會在不久後淪陷。

他也記得在臧州城外,将他帶出添香閣,竹築小屋前的警告……

前後不一的違和感,令舒清晏抓取到某種真相。

對方很了解他,了解那個曾經的他。

舒清晏顯得困惑,了解他就該清楚他不會帶來好運,也帶不來奇遇,對他好除了多個拖油瓶外,還有什麽用處?

“陶歲、林展元回來了,讓他們守店,咱們回家吃晚飯。”

謝亦朝仿佛無事發生般,親昵地攬過舒清晏。

再未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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