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她的臉色蒼白,手上插滿了針管……渾身上下充滿了死亡和痛苦的氣息,只要想起這些,蓮就忍不住覺得恐懼。
“嗯?”
“……你也要注意身體。”蓮猶豫了一下改口了,還是決定不要告訴父親。畢竟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蓮不想造成父親的困擾,而她也深深地祈禱,醫生會在下周二告訴她:其實弄錯了,她什麽事也沒有。
挂了電話,等的地鐵恰好到站了。蓮站起來,跟着人群走了進去。
除了學校的畫室,她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心情不好的時候,她總喜歡用顏料在畫布上塗鴉,塗上不同層次的顏色,用手或者是筆将顏料舒展出自己的心情,這似乎是蓮這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心不在焉地走到畫室門前,蓮用下午沒有交還給導師的鑰匙打開門。她開了燈,走到自己的位置,鋪好畫布,她盡量不去想任何事,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畫畫這件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放下畫筆。
審視着自己的作品,那是一片素淨的黑白,灰暗的天空和墨藍的湖水相接,一種壓抑的沉重感籠罩于這片風雨欲來的湖畔。右下方是一朵菊花,明亮的檸檬黃,與黑白的背景構成鮮明的對比。
蓮畫完畫覺得心情舒坦了許多,拉開畫室厚厚的窗簾,一束光照了進來,她才發現畫這幅畫用了一個晚上。她稍微收拾了一下畫室,拿起畫了一個晚上的傑作,鎖上門,她應該回去了,雖然她沒有想好該怎麽面對夏攻成。該告訴他,還是離開他?蓮混亂的思緒最後清晰到這個二選一的選擇題上。
争執(一)
回到和夏攻成合租的房子已經是早上7點了,夏攻成是下午的課,蓮想,他現在大概在睡覺。
客廳的茶幾上醒目地放着一束鮮花,那顏色是鮮豔的紅。蓮認不出這是什麽花,只覺得這花很美。是昨天買的嗎?隔了一夜卻仍是嬌豔怒放。鮮花的旁邊放着一盒蛋糕,沒拆。蓮湊上前看,上面潇灑地寫着:“生日快樂!蓮。”蓮有些愕然,把畫和背包放下,沒有料到夏攻成為她的生日花這樣的心思。轉身看到夏攻成一臉惺忪沒睡醒的樣子從他的房間裏出來,看到她馬上走近。
“你約會回來啦?”冷冰冰的語氣和臉上隐忍着憤怒的表情極為不協調。
“我去畫室畫畫。”她示好地看着夏攻成,指了指放在沙發上的畫,“畫了一個晚上。”蓮強調。
“哼。”夏攻成冷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沙發上的畫,直勾勾地盯着蓮,眼裏冰冷中飽含怒意,賭氣的口吻配着極冷的聲調,“我以後再也不會為誰過生日了。”
“對不起。”蓮幹笑一聲,“我不知道……”
“你用不着道歉!”夏攻成打斷她,“是我多事,你只不過是不回來吃晚餐而已。”口不對心說着,夏攻成惱怒地不去看她。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避開蓮的畫,坐在沙發的另一頭。
蓮無話可說,夏攻成等了她很久吧,她注意到他穿着幾天前她為他設計并剪裁好的襯衣,這件白色的襯衫如她所想的契合地穿在夏攻成的身上,只是,襯衫有些皺巴巴的。也許是因為他等得太累了,所以連睡衣都沒有換就睡着了。
蓮回神才注意到夏攻成一臉不耐地站在她的面前俯視着她,他比她高出一個頭,現在他低着頭,視線與她的相交,他的眼眸現在離她如此接近。他瞳孔的顏色很美,并不完全漆黑,而是帶着略微的棕色。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他說,“昨天忽然說不回來吃飯了,現在連道歉都這麽沒誠意,跟你說話也在發呆。”
“沒什麽。”蓮笑了,讨好地拉住夏攻成的衣襟,夏攻成甩開,淡淡瞄了她一眼。
“你怎麽了?”夏攻成又問了一次,很認真地打量她。本來不想問的,只是,她的臉色太過蒼白,勾起了他心中的不安。
“對不起啊,夏攻成。”蓮說,她伸手拉住夏攻成的手,夏攻成沒有甩開,反手握住她。
“你的手很冰,你生病了?”雖然還在生氣,但夏攻成還是小心的扶蓮坐在沙發上。
蓮一愣,雖然很意外夏攻成敏銳的洞察力,但還是竭力保持平靜地揚起笑容,“被你吓到了啊。看,連冷汗都冒出來了。”她用另一支手抹過額頭,給夏攻成看‘證據’。蓮還不打算讓夏攻成知道——至少現在不想,原諒她的自欺——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件事。
夏攻成推開她伸過來的手,“別鬧。”沒忘記自己還在生氣。
“別生氣了好不好?”蓮說,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畫,展開,“送給你。”
“我不要。”
“那你要怎樣?”沒心思再應付他的壞心情,蓮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但夏攻成緊抓不放,很認真的看着蓮,淡淡吐出一句,“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夏攻成雖然氣蓮,但也很難忽略蓮奇怪的反應——她從沒有夜不歸宿,也不會才說了幾句話就生氣。
蓮嘆氣,知道瞞不過夏攻成一向敏銳的洞察力,只能挑輕的說,“我過幾個月要去法國。”等簽證辦好之後。
“什麽意思?”夏攻成皺起眉,問。
“我決定去the Chambre Syndicale de la Couture讀書。”巴黎高級時裝工會學院是很好的大學。
“為什麽?這麽突然。”
“我剛剛收到通知書,有全額的獎學金哦。”蓮解釋。
“是嗎?”夏攻成緊緊扯眉,淩厲的眼神瞪她,“你什麽時候申請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知道這很難,我只是試試看而已……誰知道竟然成功了……”蓮弱了氣勢,理虧的解釋,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夏攻城壓抑着的快被惹毛的脾氣,他那銳利的眼神絲毫不妥協地盯着她。
“那你就快滾吧!”她從來沒提起過,只是到了現在才通知他一下而已。夏攻成實在是太生氣了,口不擇言起來。
“你說什麽!”蓮也生氣了,她這樣做的确是太欠考慮了,但他說這話也太過分了吧!蓮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背包和畫往自己房間走去。
“你想去哪?!”夏攻成也站起身,拉住她的手腕,仿佛對她逃避的行為很惱火。夏攻成又靠近蓮一步,她被迫加大仰望他的角度。
夏攻成是很有臭臉的天賦的,他的長相很酷,平常不笑的時候就已經不怒自威,充滿了威儀。而此時,他瞪着她冷冽的眼神中暗藏着怒火,更讓蓮忍不住顫抖,冰火交融也不過如此吧。
“你打算怎麽樣?你的意思是說分手嗎?”夏攻成另一支手緊握起拳頭,眼神冰冷鎖住了她。
打算?她突然冷靜下來,想到自己的病。也許……她應該順水推舟的分手才對啊。“對。”她的念頭才出現,就立即付諸行動,“我去法國兩年,這段時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甩開他的手,眼淚無聲無息地掉下來。到房間的幾步路變得漫長。她試着用最自然的腳步走到房間,拉開門,關住。
事情朝着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蓮從沒想過會和夏攻成在這樣的情況下分開。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分開也許是最好的結局,至少不會兩相厭——蓮認定生病期間的照顧會消磨掉彼此的感情,既然如此,還不如留下美好的回憶。
她是這麽認為的,所以才決定跟夏攻成分手。只是即便是出于這個理由,蓮還是心痛得仿佛要窒息了。
夏攻成不可置信的看着蓮緩緩地走回房間關上門,就這樣?她真是這樣想還是只是在氣他?該生氣的是他才對吧!她竟然到現在才告訴他!
夏攻成還是覺得氣憤難消,但卻隐隐感覺到蓮的不對勁——他們都不曾在吵架的時候說過分手,而蓮今天沖動得超乎夏攻成的想象。在客廳想了很久,也不能猜出蓮改變的原因。夏攻成壓下心中的不安,走回房間,拿起小提琴拉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冷靜,而這種冷靜只有小提琴能夠給他!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夏攻成房間裏的小提琴聲一直沒有間斷過。也許是因為她的心情太糟了,蓮竟覺得一向調高的小提琴,在用極其低沉的聲音嗚咽哀鳴……
蓮翻出在背包裏的鉛筆和速寫本,輕輕勾勒夏攻成優雅細致的線條,接着慢慢照明暗依序上着濃淡的調子。從什麽時候開始,夏攻成的面目已如此深刻地印在她的腦海,她只要閉上眼就能回憶起他,随手在紙上塗鴉就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