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說,本命年是要穿紅襪子的。】
葉柏舟和魏譯是大學同學,上學那會兒他們經常聚在一起,一來二去也就熟了。葉柏舟不知道蘇暖和魏譯這倆人是什麽時候好上的,或許更早。
畢業後,他們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聯系也變得少了。
大劉煽動微僵的氣氛,頗江湖氣地開了口,“大家這麽久沒見了,也別幹坐着。今天玩點兒什麽,劇本殺?”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大劉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也不覺得尴尬。
直覺告訴周易,他們需要好好談談,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淵源。她拂掉男人的手,站起身來,捏着白色高領毛衣的下擺。
“不好意思,我去趟衛生間。”
葉柏舟擡眸看着她。
周易無奈一笑,“我自己可以。”
大劉坐在那裏被撒了一嘴狗糧。
走廊比室內要涼許多,周易去了衛生間後,洗了手,冰涼的水珠劃過手掌,微微泛涼。她看着鏡子中的人,才發現自己沒有穿外套,手機也沒帶。
她走到門口處,猶豫了下,轉身走向走廊盡頭。
那裏有一扇窗,微微開了很小的縫隙,風從外面刮進來,有些冷。從窗外望去,皆是高樓大廈,和江城的煙火氣不同。
周易站在那裏失了神,身後站了一抹人影也沒發覺。
大劉低低的咳了一聲,她被吓得猛的一顫,回過頭來,看到是他後,稍稍舒了口氣。
大劉笑,“我有那麽吓人嗎?”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周易咬了下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大劉本想坐在那裏聽一耳朵,可沒想到被葉柏舟一條微信轟了出來,臨走時還不忘提醒他,把周易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拿給她。
他咬着牙瞪了一眼,這人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大劉把衣服遞給她,周易接過後道了聲謝。
他擺擺手,“別這麽客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周易穿上衣服,笑而不語,确實沒那麽冷了。
她輕聲問,“聽他說,你們是一起長大的。”
“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大劉側目看她一眼,“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周易:“什麽。”
“你們是在哪裏認識的,舟子追的你嗎,還是你追的他?”大劉眼底盡是八卦,上下掃了她一眼,又否認,“一定是舟子追的你。”
他的語氣有一絲玩味,透露着求知欲,頗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周易想起來時葉柏舟說的話,也沒打算瞞着,“我們是在西藏再次相遇,也算是他追的我吧。”
大劉沒有發現,她用了再次。
他笑笑,“我就知道,他那人認準的事情,誰勸也沒用。”
高三那會兒填報志願,葉父想讓他報軍校,可葉柏舟不願意,父子倆軸的很,憋着一股勁兒和對方對着幹。後來,葉母是在看不下去,悄悄同意了葉柏舟自己選擇學校這件事。
周易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麽模樣,不禁有些好奇,“可以和我講講,他小時候的事嗎?”
大劉從口袋裏拿了盒煙,問她介意嗎,周易搖搖頭。他用手擋着風,低頭點燃,思緒似乎回到了他們在大院裏的日子。
“我們幾個在一個院子裏長大,舟子和我皮得很,經常惹禍。有次他從樹上摔了下來,左手臂骨折,葉叔叔知道後,拿着皮帶抽了一頓,他硬是咬着牙一聲不吭。他這個人,遇到什麽事兒總喜歡自己忍着。”
“他沒什麽感情經驗,也不知道是怎麽把你追到手的,剛進屋瞧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舟子這輩子非你不可。”
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空氣中彌漫着香煙的味道,周易捂着胃部,垂眸咬着唇角,極力的隐忍着。大劉看她臉色不太好,問她怎麽了。
她搖搖頭,“老毛病了。”
——
室內溫度似乎降至冰點,蘇暖搓了搓手,猶豫着開口,“葉柏舟,其實我和魏譯……我們……”
她知道,這件事自己做的不地道。他們之間本就是雙方父母撮合,兩人并沒有感情。兩年前家裏人開始催婚,他常常去外地旅游,一走就是幾個月。她一肚子煩心事找不到宣洩口,只能找魏譯。可是後來,魏譯向她表白,蘇暖下意識的拒絕,就連自己也想不通,魏譯為什麽會喜歡她。
魏譯緩緩道:“我們倆好了一年半了,今天我來,想把這事兒做個了結。”
葉柏舟低笑,聲音平淡,“做什麽了結?”
他心裏明白,感情這事兒向來是你情我願。他和蘇暖一直是以朋友相稱,那晚她送他回去後,他心底已然了解。
魏譯看着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滿杯白酒。
“第一杯,我向你道歉。”
“第二杯,瞞着你和蘇暖在一塊兒這事兒是我不對。”
“第三杯,咱倆同窗幾年,我敬你。”
蘇暖坐在一旁,沒有制止,她知道,男人有些事情在酒桌上要敞開了說。魏譯拿起一旁沒有用過的酒杯,倒滿。
葉柏舟靜默幾秒,端着酒杯在桌子上碰了下。
白酒入吼,辛辣灼熱。
他仰起頭飲了下去,“這第一杯酒,我接受你的道歉。”
葉柏舟站起身,拿起酒瓶又倒一杯。
“第二杯酒,祝福你們,如果你負她,別怪哥們兒沒有提醒你。”
一滴未剩。
“第三杯酒,敬你的。”
三人心知肚明,這事兒就這麽翻篇了。
葉柏舟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拿起周易落在桌子上的手機,撂下一句‘走了’轉身就走,他喝了酒,嗓子火燒一般。
蘇暖喊道:“晚上一起吃個飯啊。”
他站在門口穿上大衣,揮了揮手,“回頭再說。”
葉柏舟出了門,看着長長的走廊盡頭,大劉和她正站在那裏說話,不知道大劉說了什麽,她笑的很開心。
他走過去,摟着周易的肩,順勢揉了揉她的發定,“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周易笑了一聲,“不告訴你。”
大劉兩手抄進兜裏,看着他眼底的紅血絲,大概猜出屋裏發生了什麽,又和周易對視一眼,笑道:“得,我就不當電燈了,咱們改天再聚。”
“一起走吧。”葉柏舟攬着她的肩,幾人下了樓。
大劉開車走後,周易湊到葉柏舟面前,拉着他大衣的領子,迫使他低頭,她深吸了口氣,又嗅了嗅,濃烈的酒精味使她蹙起了眉。
“你喝酒了。”她捂着鼻子嫌棄道。
黑色大衣的扣子沒有系,葉柏舟聞言敞開衣服把她裹在懷裏,摟着她的腰肢兩人換了個方向,把她結結實實的壓在車門上,他低頭湊到她耳邊,聲音帶着嘶啞。
“周易,我想吻你。”葉柏舟說。
周易整個人被他摟着,她擡眸看着男人漆黑的眼眸,周遭是他溫熱的氣息,她眼睫顫了顫,腰間桎梏的手臂微微用力,她輕微掙紮,提醒他這是在外面。
葉柏舟低頭不語,眼眸沉沉的看着她。
周易無奈嘆息,踮起腳尖輕輕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男人面色稍微緩和,眼底的灼熱卻慢慢加深。
周易提醒他,“葉柏舟,這是在外面。”
他輕笑一聲,額頭抵在她肩膀上,貪婪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他喜歡她叫他的名字,也喜歡她淺笑時眼眸深處倒映着他的光影,冥冥之中仿佛是牽引着他們之間的那根紅繩。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周易雙手握着方向盤,不時看一眼靠在副駕駛上閉目的人。路上車輛不多,她開的很慢,導航地圖提醒她距離目的地還有五百米。
進了小區,周易找到停車位,葉柏舟似乎是睡着了,她沒有叫醒他。周易看着他的側臉微微失神,他睫毛很長,大概是在車上睡的不問,長睫掀動。
葉柏舟睜開眼,看到她盯着自己看,失笑,“到了?怎麽不叫我。”
周易倏地坐直了身子,“我看你睡着了。”
他解開安全帶,“走吧,上去。”
周易猶豫着,“我……不了吧。”
葉柏舟湊近,聲音低沉沙啞,“怎麽,怕我吃了你。”
周易眼神緊張,抿了抿嘴。
葉柏舟低聲笑,下車關上車門後,走到主駕駛拉開車門,牽着她的手,拔掉車鑰匙,看起來倒沒了剛才的醉意。
他掌心很暖,手掌被他牽着,像火一樣。
她下意識的反駁,“才不是。”
這是周易第一次來異性家裏,葉柏舟按着電子鎖的密碼,打開門後把她的指紋錄入進去。周易想說不用,但拗不過他強硬的态度。
他打開室內的燈,明亮的光傾瀉一地。
葉柏舟給她準備了雙女士拖鞋,捏了下她的臉轉身去了衛生間。
周易換好鞋後,諾大的客廳只留下她一個人。房子是複式公寓,将近三百多平,裝修風格很簡潔,諾大的房子裏沒有一絲生活氣息。
桌子上擺放着空的玻璃花瓶,裏面插了一朵已經幹枯的雛菊。桌角旁放了一個包裝袋,她拿起來看,是一雙紅色的襪子。
周易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斑駁的陽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微暖。
身體倏地被身後的人環住,帶着酒意的溫熱氣息噴灑在她脖頸上,略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着不可察覺的醉意。
“在想什麽呢。”
周易放松了身體,擡眸看了眼玻璃窗上映着兩人的身影,問道:“你不常住這裏嗎?”
葉柏舟低低的‘嗯’了聲,問,“怎麽了。”
她淡淡道:“覺得有些空曠。”
葉柏舟很輕的笑了,語氣緩慢道:“這裏缺個女主人。”
他說的很認真,周易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他松開她,捏了下她的耳垂,“別緊張,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慢慢來。”
周易轉身看他,他換了衣服,裏面時間黑色短袖。他走到桌子旁,彎腰拿起上面放着的包裝袋,走到她面前遞給她。
周易詫異,“給我的?”
葉柏舟彎腰和她平視,“聽說,本命年是要穿紅襪子的。”
昨晚兩人發微信,葉柏舟問她的年齡,周易說你不是知道嗎。她又随手發了一句,‘我們當地本命年是要穿紅襪子的’。沒想到當時的一句玩笑話,被他放在了心上。
周易笑着問他,“你什麽時候買的。”
葉柏舟借着酒意,湊近了幾分,“你親我一下,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