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執

繼周日見過之後，周一平靜無事，周四上午，又到了上選修課的時候。喬眠已經覺得，自己和趙懷瑾見面的時間都快比自己的舍友還要多了。

她像往常一樣提前五六分鐘到了教室裏。出乎意料的，趙懷瑾已經比她提前到了。喬眠照例坐在他旁邊，趙懷瑾癱坐在椅子上，略長的頭發蓋住了眼睛，都沒有看到後面的同學們觀察他的眼神。

喬眠打了個哈欠。她昨晚沒休息好，今天早上多睡了一會兒，連早飯都沒吃，快到上課的時候，連肚子都叫起來了。

她立刻尴尬地捂住了肚子。因為自己一直有吃早飯的習慣，今天偶然不吃，身體果然立刻就受不了了。

趙懷瑾幽幽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後，他想了想，把手伸到了書包裏。

本來是因為昨天看着喬眠吃的香甜，還以為那東西有多好吃，所以昨天路過甜品店的時候，也就買了點。

他自己嘗了嘗，味道也就那樣，或許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些甜食，所以吃着沒什麽意思。

算了，看在喬眠周末給自己幹了兩天苦力的份上，就幫她一把吧。

正在喬眠考慮要不要在課間的時候出去買個早飯的時候，一袋麻薯被丢在了自己的桌子，而且還是自己昨天買的，特別喜歡吃的那種麻薯。

喬眠立刻轉頭看向趙懷瑾，似乎他給自己東西吃的行為很不可思議。

似乎是注意到了喬眠看向自己的，有些複雜的眼神，趙懷瑾偏過頭去，目視前方。

喬眠動了動嘴唇，剛想說點什麽，上課鈴聲卻在這個時候不巧的響了起來。葉老師跟着走進來，喬眠只能閉了嘴。

不過肚子實在是餓的受不了，喬眠快速地打開包裝，掏出兩顆麻薯，低頭放在了嘴裏。

看着她兩腮鼓鼓，像是倉鼠一樣認真吃東西的動作，趙懷瑾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肚子不那麽餓了，喬眠又想起了剛才是趙懷瑾幫了自己的忙。

一碼歸一碼，雖然趙懷瑾以前傷害過鄒菊，但是今天他确實幫自己解決了饑餓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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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懷瑾微眯着眼睛，看着就像是要睡覺的樣子。喬眠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下決心。

正在趙懷瑾準備要睡覺的時候，她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喬眠轉過頭，睜大了圓圓的眼睛，用一只手擋着半邊臉頰，盯着他的臉看了很久。

趙懷瑾不太明白喬眠的意思，皺起眉頭疑惑地看着她，然後有些僵硬地移開了目光。

喬眠發現，本該說的謝謝她卻根本說不出口，她扯出一張便簽，在上面快速寫了幾個字，然後把手伸到自己的同桌眼前。

趙懷瑾的身體先于他的頭腦做出了反應，立刻把手伸了出來。喬眠松開手裏的紙條，一張被揉搓的有點滑稽的紙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喬眠清了清嗓子，轉回頭去聽課了。趙懷瑾打開了那張紙條，發現上面寫着女孩極為端莊秀氣的蠅頭小楷，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趙懷瑾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想要像之前一樣倒頭就睡，可是趴在桌子上卻也睡不着覺，總覺得有點心煩意亂的。

最後，趙懷瑾只能無奈地起身，單手撐着頭，打開手機看電競比賽視頻回放。

葉老師站在講臺上，目光看向了趙懷瑾，難得他這次沒有睡覺，葉老師還覺得有點驚喜。

自從決定了自己做雕像之後，喬眠就舍棄了午覺時間。下課之後吃過午飯就去木雕社了。所以一直到吃完午飯，甚至在木雕社忙了一會兒，她都一直沒發現自己又把鑰匙丢在教室裏了。

在教室待到午飯之後的趙懷瑾發現了這個。他認識那個狐貍鑰匙鏈，是喬眠的鑰匙。本來想打個電話通知他一聲，可是打開手機之後才發現，自己連喬眠的聯系方式都沒要。

趙懷瑾有點無奈。他向來是個怕麻煩的人，就算他和喬眠互相看不順眼，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報複人家，那也太孫子了。

趙懷瑾認命般地拿着喬眠的鑰匙走出去，想到前兩天聽到喬眠打電話，說起木雕社團的事兒，估計她現在正在那個地方。

趙懷瑾知道那個社團，就在離自己寝室樓不遠的地方。他就在回去寝室的路上，轉去了木雕社。

這一層樓在中午的時候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窗外的微風伴随着樹影重重，在走廊的磚地上灑下斑駁的印記。

趙懷瑾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了喬眠。他在門口站定，靜靜地觀察着裏面的情況。

女孩穿着寬大過膝的白大褂，正對着一個一人來高的雕像，拿着刻刀雕刻着。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又細心又熟練，随着她的動作，紛飛的木屑甚至落在了她的肩膀和頭上。

不過她看起來卻渾不在意，雕刻了一會兒又停下，仔細地觀察着，眼睛裏只有她的木雕，她的雙手已經紅腫，伴随着微微的顫抖。

趙懷瑾也沒有打擾她。

不過站的時間有點長，趙懷瑾只能走到屋內。喬眠正好背對着她，沒有看見。趙懷瑾看到了喬眠放在第一排座位上的書包。

他把鑰匙放在喬眠的書包旁邊，起身準備離開，路過動作的喬眠的時候，卻猛地被一小片醒目的鮮紅給驚訝住了。

喬眠的食指應該是被刀子割開了傷口，正在往下流血，不過她自己卻渾不在意，垂下受傷的手，卻依舊用完好的那只手刻着雕像。

趙懷瑾緊皺起眉，默默地注視着她。

喬眠這個人很奇怪，這是趙懷瑾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有了的印象。不過今天，他還發現了喬眠身上還有更奇怪的東西。

一種大多數人都沒有的認真和專注。不知道以前在什麽網站上看到的一個評論，說是認真的女孩子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不目光。

今天這麽一看，好像也不是全然的空穴來風。趙懷瑾看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立刻制止了自己這個有點危險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起身，然後在喬眠身邊站定，不太自然地提醒道：“你手流血了。”

喬眠轉頭看他，似乎頗為驚訝他的到來，不過着驚訝只持續了兩秒，就十分平靜地說：“你來了？”

趙懷瑾的眼睛看着她手上的傷口，想了片刻，還是沒說什麽，只是言簡意赅道：“你鑰匙落在教室裏了，我給你送過來。”

喬眠的表情明顯有點震驚，轉頭看了看自己被放在桌子上的鑰匙。她扭臉面對趙懷瑾，感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對方卻已經走到了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流血的傷口疼痛起來，喬眠放下手裏的活，轉身把趙懷瑾送給自己的鑰匙收起來，然後從書包裏掏出創可貼，随意地把傷口包住了。

她看着趙懷瑾離開的方向，回憶湧上心頭，心情卻越發複雜起來。趙懷瑾雖然不算是個好相處的人，不過看上去也絕對不是社會的渣滓和毒瘤，能做出逼人自殺這種事兒。

感覺他根本都懶得管這些。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喬眠忽然直覺到，高中時候的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要是真的有內情，冤枉了趙懷瑾似乎也不太好。

那麽，在調查出去之前，自己還是不要用這麽惡劣的态度對待趙懷瑾了。

喬眠在木雕社忙到兩點多，又準時在三點的時候到了店裏。

剛到了店裏就發現，趙懷瑾不知道從那裏弄來一張躺椅，正躺在那裏曬太陽，像個退休的老幹部一樣。店裏還是照樣連半個客人都沒有。

喬眠搖了搖頭，已經徹底放棄了。反正幹完這一個月之後，她就直接走人，為了趙烨的面子上，再堅持三個星期。

因為沒有顧客，店裏的衛生壓根不是愁人的問題。喬眠打掃完了就看書，一下午倒是都跟趙懷瑾相安無事，很快就到了下班時間。

喬眠出門的時候，趙懷瑾還在擺弄他的樂高。

她走出去的時候，外面已經天黑。三三兩兩的小攤擺在街上，帶着微熱的煙火氣。看着閑逛的行人，她忽然來了興致，不想坐公交車回去，而是慢慢散着步往學校的方向走。

喬眠走到一個僻靜的小巷前，手裏還提着剛買的草莓。不過還沒路過那個小巷，背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她循聲轉身，發現林娜她立刻跑到自己面前，緊緊抓住了喬眠的手臂。她的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喬喬，那個，我前男友，他來找我了！怎麽辦啊！”

喬眠立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怕別怕，他們在哪兒？”

兩人一面往前走，喬眠哭着說：“他們還在學校裏，我打水的時候看到，就自己跑出來了！”

“那你報警沒有？還有，上次我說讓你把這件事兒告訴你爸媽，你告訴他們了嗎？”

林娜的眼神很是閃躲：“我還沒有告訴我爸媽，想等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他們。報警的話，我現在還不敢，我也有點害怕，怕會影響我的學習。”

喬眠忽然感覺到危險，立刻站住腳，轉身面對着林娜，正色問：“到底怎麽回事兒？”

酒吧離學校并不算遠，大概有兩三條街的距離。現在的時間已經有點晚，蘇南大學的位置又偏靠近郊區，現在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喬眠心裏一慌，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背包裏的折疊小刀。這個時候，林娜卻忽然看向遠處，看到喬眠沒注意到自己。

她似乎想了好一會兒，轉頭對喬眠說：“喬喬，我想好了，你說得對，我不能再這麽軟弱下去了，既然是我從前自己做的事情，我就應該坦然接受，我現在就去報警。”

面對林娜忽如其來的變故，喬眠心裏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還是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跟你一塊去吧。”

林娜卻說：“不用喬喬，不用你跟我一塊去。我不想因為我的事兒連累你。這樣吧，你在那邊路燈下等我一會兒，等我去處理完了之後再來找你，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說完之後，還沒等喬眠答應，林娜就立刻離開了。喬眠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大概半分鐘之後，喬眠意識到不對，立刻把包裏的折疊刀拿出來，可是五六個高大的男人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林娜肯定是跑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領頭的那個人正在往這邊看。喬眠吓了一跳，那人就是那天和自己對峙的社會青年，他肯定是認識自己的。立刻順着反方向跑去，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趙默默竟然帶着她到了死路。眼看着那幾個人越來越近，慌亂之中，喬眠跑進了一條小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