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碾壓
第29章 碾壓
寇大俠讓路野跟海遠到他辦公室學習,他自己這會兒在外頭巡邏呢,他把辦公室鑰匙放外頭花盆下頭。
路野跟海遠一進屋,海遠就把路野手腕拽住朝牆上怼。
海遠說:“不許生氣了,我都沒生氣。”
路野笑着看少年帶着不安但是強行霸道的臉,說:“你生什麽氣?”
海遠說:“你不用寫檢查,我不生氣嗎?”
“看我臉。”
海遠看路野:“好看啊?鍍金了?”
确實挺好看的,雖然沒鍍金,但是有清晨第一縷光。
明朗而好看,清隽,帥氣。
路野說:“我的臉就是免、死、金、牌。”
海遠哎呦一聲,肝兒疼,還免死金牌呢。
忍不住就想炫一炫自己的技能,讓免死金牌也看看。
海遠說:“路小道,我的肝不怎麽好,你知道的。你要把我氣死了。”
路野沒忍住笑了,破功。
路野很無語,說:“我不用寫自己那份檢查不代表我不用寫檢查啊,你的不是我寫嗎?”
Advertisement
海遠也笑了,跟路野一塊坐到寇大俠辦公桌對面的桌子前。
樓下逐漸有了校服身影,晨跑馬上開始,大家去往操場。
路野打開書,感覺海遠又游離了。
海遠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學生,皆有去處。
就他,哪裏都是異鄉。
海遠感覺到路野看自己,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對自己不負責任。”
“嗯。”
海遠轉頭,耍賴一樣說:“我就不想負責任,負責任好累啊。”
路野看他清澈雙眸,喉結滾了滾,說:“那我幫你負,你分一點給我,至少別每次打架都把我推出去。”
海遠笑了笑說:“你還沒誇我字呢,好不好看?”
這話題轉的,虧了路野腦子轉得快,說:“好看。”
海遠說:“免死金牌同學,其實吧……我很厲害。我不是因為不負責任所以漠視向明,我是……不怎麽太自卑。”
炫耀的、嘲笑的,他刀槍不入,是因為他沒有自卑感。
路野:“哦。”
“你再‘哦’一個?”海遠薄薄眼皮一擡,橫得很。
路野:“哦。”
眼看海遠要炸毛,路野掏出個橘子味的棒棒糖說:“知道你很厲害,但我還是會在意,我在意的東西不多,你感動吧。”
海遠把糖拿手裏笑了下,不,你不知道。
讓你看看什麽是金牌選手。
——如果你知道我是金牌選手,那這事你就不會過不去了。
周末回家,路野跟路德正一塊吃了飯聊了幾句就出門了。
他坐公交車到十三中附近的錦繡花園小區,進地庫把摩托車騎了出來。
這車是他自己買的,不算很貴,一個基本款機車,但他用來比過賽。
那種地下賽車,廢了的老操場改裝的,賽道肯定比不上專業賽道,但還挺過瘾的。
今天路野帶着大白一口氣騎到那個地下賽車場,車進來,觀衆席上的人都站了起來。
職校大哥踹了一腳向明說“野哥來了”。
向明下了課就被職校大哥接到這破操場,根本還沒搞清楚有他什麽事。
他鼻子還隐隐作痛,也沒有把“野哥”跟誰聯系在一塊。
刺眼的摩托車燈熄了,廢操場的大燈下,向明看見摩托車上下來兩個人,踩着碎草叢走過來。
一個熒光黃十分醒目,另一個不高調,卻很明顯走出了一種“這場子是老子的”的感覺。
所有人都站着等他們過來,路野走到看臺跟前,把自己頭盔摘了。
向明剎那間守不住的驚慌落在眼底,路野眼神在向明身上稍做停留,就看向了那個職校大哥。
向明周圍這幾個青年都叫好幾聲“野哥”了。
職校大哥說:“不好意思了野哥。”
路野接了根煙,沒說話,只是吐出淺淡煙霧,眼神平靜,但蘊藏着危險。職校大哥知道路野這是不滿意,橫了向明一眼說:“你特麽還不過來道歉。”
向明說:“我,道歉?”
靠,他頂了一禮拜熊貓眼好嗎。
職校大哥都服了,對向明吼:“老子特麽為了誰得跟野哥飙車啊?誰不知道野哥是刀哥都能贏的人?我不就是來送人頭給野哥玩玩,讓他消氣的麽?”
這話說得,綿裏藏刀。
路野旁邊的大白鼻子裏嗤了聲,特麽的職校大哥好歹也是個大哥,這麽茶。
向明看着看臺下頭的一圈摩托車,才明白今天這是賽車,路野跟職校大哥?
不是,路野就是那位“野哥”?
刀哥上過專業賽道,所以……把刀哥贏了的那位“野哥”竟然……是路野?
天,向明感覺自己是撩了自己處理不了的事了。
向明整個懵了,對職校大哥說:“你是為了我?”
“不然呢!”職校大哥怒,“操,上次是不是說得清清楚楚,讓你特麽別再動海遠了?你是腦子進屎了嗎?”
向明還是十分懵逼,之前職校大哥并沒有說得多嚴重啊,還一副受氣隐忍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說路野跟海遠堅決不能動啊。
路野聽職校大哥罵了會兒,一直不做聲。
一會兒職校大哥有點讨好地對路野說:“不好意思啊野哥,确實是向明不對。”
路野收回眼神,“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道門不輕易收徒,因為得幫徒弟背因果。徒弟不管造什麽孽,師父都得背。”
職校大哥臉色有點不好看。
路野說:“把你這套扮豬吃老虎收起吧,想借刀殺人,那就得做好因果你背的準備,來吧,一把過,三圈。”
路野把煙蒂丢地上,白球鞋微微一動,一腳踩了。
路野其實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向明沒那麽膽大包天,上次他去刀哥那喝了三瓶龍卷風,如果刀哥已經放了話要向明安分,那向明肯定得吃點苦頭,不敢亂作死了。
現在向明還這麽不知天高地厚地欺負海遠,那只能是傳話的人出了問題。
這職校大哥是他小學同學,初中結束後考到職校去了,跟大白一個學校。
路野因為大白,曾經摩擦過職校大哥,記仇呢。
他不敢親自跟路野剛,借了向明的手,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慫。
職校大哥感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誰對路野誰慫,沒人會拿這個笑話他。
但他可以讓場面變成路野欺負人。
他突然拉住路野,說:“野哥,差不多可以了,至于這麽點破事兒抓着不放麽?”
路野看着職校大哥的手說:“現在是誰抓着不放?”
職校大哥松手,說:“真不是故意的,你好歹也街面兒上從小混到大的,現在這麽以強欺弱的,不好看吧?”
想給路野甩口恃強淩弱的鍋其實很容易,如果是以前,路野半句廢話不多說,直接對職校大哥說挺好看的啊。
路野想了想,如果是海遠會怎麽做。
少年莽撞地護着心裏幹淨的區域,唯獨會介意“以強欺弱”這口大鍋。
路野覺得起碼這事兒,他得做個“不粘鍋”。
職校大哥的策略很簡單,要讓大家覺得路野很恐怖啊,但他為了護自己的兄弟不得不跟路野對啊,他好勇敢哦,感動中國不給他頒個獎對不起他哦。
路野看職校大哥說:“什麽意思?你弱你有理?行吧,我車上帶個人,再讓你三十秒,你看這樣,夠不夠匹配你菜的檔次?”
大白噗嗤一聲笑了,靠,山上的筍都被奪完了,路野什麽時候這麽損了。
職校大哥被将在這兒,這要是都不敢,他真的就是天選之菜了,可能得被笑話個把年頭的。
他還想說點漂亮的,說:“野哥,都知道你能上專業比賽,那我就——”
他“不客氣了”四個字被路野攔截住了,路野說:“嗯,那你就也帶個人吧,要不就向明?”
職校大哥感覺自己特麽的把舌頭都咬了!
操!
他沒有要車上帶人的意思!
帶個人飙個吊的車!
講不講武德了!
現在大家都看着呢,職校大哥只能朝向明招了招手。
向明覺得自己腿已經開始軟了。
他們四個人走去賽道邊,衆人三三兩兩跟了上來,很多人聽說廢操場有比賽,都來看,不少人拎着啤酒瓶,周圍逐漸躁動。
他們做賽前準備,周圍已經是人聲喧嘩。
在喧鬧的遮掩之下,職校大哥對路野說:“路野,你到底有什麽好拽的?你特麽不就是個撿來的沒人要的孤兒麽?你媽非法集資禍禍了多少人?你特麽就是老賴的兒子!”
向明震驚地聽着,感覺自己今天整個人需要被重新刷新一下系統。
會被滅口嗎?會被滅口吧!
“我操!”大白一腳沖着職校大哥摩托蹬過去,“下來,老子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父慈子孝!”
路野摁住大白,說:“別激動,拿手機錄像,一會兒各個群都發一發。”
大白瞬間悟了,心平氣和坐路野後座,掏出手機,作心如止水狀。
職校大哥目的明确,拿話戳路野,能打起來就打,總比輸了好看。
要是打不起來,他這麽戳路野,總能把路野戳得心浮氣躁。
賽車诶,情緒管理很重要的。
大白拍了拍路野的肩膀說:“到底怎麽回事我們都清楚,野哥,你媽媽是受害者,她沒害人。”
路野笑了聲:“你要想寫小作文,一會兒的。想拿這兩句話就戳瘋我,但凡吃兩粒花生米,都做不出這種夢。”
大白勉強笑了下,職校大哥這兩句話都不如蚊子咬,是因為那麽多的不堪跟欺辱,路野都過來了。
轟鳴一聲,職校大哥的車彈射出去。
路野這時接到電話,海遠打過來的。
海遠說:“你去找大白了?怎麽那麽吵?”
路野說:“嗯,生意比較好。”
海遠此時在小廣場,看着大白沒開張的攤位,抱胸說:“路野我這邊建議你重新回答一下我的問題,你去找大白了?”
大白心急,說了讓三十秒,這已經二十秒了。
路野笑了笑,聽筒裏海遠的聲音很近,好像呼吸都在耳側。
路野說:“海遠,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下一句是什麽?”
“路野你話題轉移得太硬了。”
路野笑了下,聲音柔和得近乎溫柔,說:“遠遠,你說一下,下一句是什麽,我想聽。”
海遠一愣,說:“野火燒不盡。”
“等我。”路野勾唇,挂了電話。
“快!”大白喊,“已經四十秒了!”
路野轉頭看大白的手機攝像頭,笑得疏狂:“不是男人不能太快麽?”
“路野!”大白都急得恨不得替路野開了。
路野轉頭微笑,摩托車像一道閃電,急速射出。
那些年因為種種誤會,都覺得他媽攜了募集來的款子跑了。欠債的成了路野,多少的謾罵毆打跟發洩加諸于一個未滿十歲的小孩子,憤怒似火,朝稚嫩幼童鋪天蓋地燒過來。
廢操場裏機車轟鳴,人群沸騰。
一圈、兩圈,兩輛摩托車距離越來越近。
路野目光銳不可當,但又無比清正。
大白呼嘯着拍下超車的一刻。
超車的瞬間,叫好起哄的聲音在操場中炸開,大白坐在摩托車上大聲嘶吼,唱:“我要策馬奔騰,無盡蒼穹,卷落一路風雨,騰起彩虹……”[注]
無盡風暴從幼兒園開始,路野一步都沒有退、一次都沒有躲,就那麽迎着走了出來。
他是站着出來的。
脊梁直挺,滿身榮耀。
風刀霜劍碾榮為枯,但是,野火燒不盡。
作者有話要說:??[注]《策馬奔騰》,鳳凰傳奇。
白啊,別策馬奔騰了,好好幫你野哥想想怎麽跟遠哥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