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小魚今天四節課，四點半下班。
一下班就跑到最近的商場，給江岚挑禮物。
其實，她對江岚說不上多了解，兩人也算不上深交。
除了知道她最喜歡Dreamers的承基以外，還知道她有個很火的淘寶店，專門賣自己原創品牌的衣服。
她是一名服裝設計師，有自己的工作室。
對周小魚來說，江岚已經是個很厲害的小姐姐，有錢有顏有能力。
不知道她喜好。選來選去好不容易挑了件Swarovski的手鏈，花了她小一千，讓櫃臺姐姐精心包裝好，也算大功告成。
接着拎了小巧的禮品袋，坐地鐵去市中心的宴巢。
沒有位置，找了個角落站着。打開微博，翻看昨晚的對話。
昨天那人憑空冒出來說了句表白的話，她就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還不知道這餡餅能不能吃。
畢竟二十三年來除了高三暗戀過自己英語老師以外，她再沒有任何與男女感情有關的經歷。
這頭一回被人表白又緊張又興奮，還有小小的虛榮感。起碼以後她在老媽面前可以說：“咱還是有行情的嘛！”
昨晚正當她不知道怎麽回應時，那人最後發過來幾個字。
“早點休息，晚安。”
就消失了。
她一下子很失落，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煎魚，一直到淩晨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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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不會是耍她的吧？
周小魚倚靠在地鐵的角落裏，一邊晃蕩着一邊想象這種可能性。
這個可能性很快被她否定。
能做到陳池的助理，而且結果說明人家提出的建議還被陳池采納了。
那一定是個年輕有為在老板面前說得上話的，不可能這麽無聊來捉弄她這麽個平凡的小姑娘。
難道真的對她一見鐘情？
周小魚有些臉發燙，瞧瞧四周。拿起手機照照自己的臉，皺皺眉擠擠眼，還挺可愛，就是跟美人搭不上邊。
她想給他發私信問清楚，可又覺得這時候不應該這麽主動，老爸常說，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
正想着，手機震動。她一驚，忙開了屏幕。
是江岚的微信。
“到了嗎？502房間。”
還以為是那人私信，她已經把他設為特別關注。
有些意興闌珊，回複江岚：“在地鐵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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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怕陳池爽約，爬上十五樓，非要等着蹭陳池的車，連女朋友都沒去接。
結果簡易給陳池當司機，兩人到宴巢7樓的時候，殷天朗夫妻反而先到了。
“大哥。”
兩人一前一後向殷天朗打招呼，接着異口異聲。
“愔愔。”
“大嫂。”
簡易埋怨地看陳池一眼，陳池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冰山臉。
殷天朗果然瞪了一眼簡易。
“沒大沒小。”
簡易委屈，那不是從小叫慣了嗎！
華昭閑散地坐着，美目流轉，彎起嘴角。
習慣性打趣簡易，“不是近墨者黑？跟人陳池學着點。越大越沒長進！”
這是連陳池一塊貶了。
簡易樂了，難得有數落陳池的機會。
“他那是天生的我哪學得會！”
陳池也不反駁，自動避開華昭旁邊的位置，坐到大哥身邊。
從小到大的常态就是華昭被人群環繞，簡易跟華昭要好如閨蜜，偏偏又喜歡死皮賴臉跟着陳池，陳池對誰都愛理不理。
華昭就見不得陳池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樣子，卻又不能奈他何，總想在嘴上找回兩句。
殷天朗自顧自喝着茶，像是什麽也沒理會。
陳池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知道他這位大哥其實一門心思都在華昭身上，在他面前跟華昭擡杠，準讨不了好。
華昭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陳池，也不找茬了，只跟有段時日沒見的簡易竊竊私語，說着些八卦。
不一會，兩個年輕漂亮，打扮精致的女孩被工作人員領着進來。
黃色衣服的女孩一愣，像是沒想到這個陣仗，連聲抱歉，“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轉臉有點埋怨，聲音嬌滴滴，“易，你怎麽沒跟我說殷總也來了。”
簡易疑惑，“我沒說嗎？”他真不記得。
華昭戲谑地看了一眼簡易，笑得明豔。
“沒關系，是我們來早了。兩位請坐吧。”
艾佳挨着簡易坐下，心懷疑惑。
她不認識華昭，只覺這個女人實在是光彩照人，美豔不可方物，周身的氣場卻又不一般。
見她坐在殷總旁邊，理所當然以為她是和自己一樣的角色，只是段位高了點。
綠色衣服的女孩大方笑着和華昭點點頭，自然坐到陳池旁邊。
艾佳偷偷瞄了眼對面坐在殷總旁邊的俊美男人，她其實剛一進來就已經注意到這個人。
簡易之前參加她的朋友聚會，誇她表妹有氣質，說要介紹給他一個好兄弟。
她心想，既然是他兄弟怎麽也差不到哪去，就一口答應了。誰想到會是今天這麽個絕頂出色的男人。
而且，她已經有了猜測。
尚承三巨頭她見過兩個，那麽對面那位就是她沒見過的那個——陳池！
她的老板！
她心情不由變得有些複雜。她和簡易不過各取所需，自知自己幾斤幾兩入不了豪門。
可她這個表妹就不一樣了，人美氣質佳，又是名牌大學畢業，舅舅一家可寶貝得緊。
陳池如此俊美出色，也沒聽說過什麽花邊新聞，如果兩人真成了……
“小姐怎麽稱呼？”陳池側頭看看身邊有着一頭柔直長發的女人，主動詢問。
他今天來的目的一是給大哥面子，二是華昭很久沒回國了，大家一起聚聚。
其他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綠衣服小姐聲音輕柔動聽，和她的人很相配。
“我姓許，單名一個‘珝’字。”
陳池低聲重複，輕扯嘴角。
“許珝，果然人美如玉。”
許小姐紅了臉。‘珝’正是美玉的意思。
桌上兩兩一對，她自然清楚身邊這位就是她今天要見的人，比她預想的要出色得多。
簡易看在眼裏，越發覺得自己眼光不錯。陳池可很少稱贊別人。
說完這兩句，陳池像是完成任務般不再言語。
桌上只聽簡易和華昭有一搭沒一搭聊着些沒營養的。
光吃飯多放不開！眼見飯吃得差不多了，簡易提議，“要不去下面唱唱歌？”
華昭有點感興趣立即想答應，被殷天朗輕捏了手指。
兩人對視一眼，殷天朗開口：“我和愔愔還有點事，你們去吧。”
陳池沒拒絕。
一行六人下樓。
五樓停下，唱歌的四人出電梯。
留下殷天朗和華昭繼續下樓。
華昭看着電梯合上，饒有興趣地笑。
“也不知道什麽樣的女孩能收了陳池。”
殷天朗輕摟華昭靠在自己懷裏。
語氣淡淡：“今天這位沒戲。”
華昭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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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魚下地鐵已經七點半，還好沒走多遠就是宴巢。
一片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報了房間號，有工作人員領她進電梯，上了五樓，指給她包廂所在位置。
就在左手邊第一間，她照着牆上的鏡子，略略整理一下儀容，往502門口走。
手機忽然震動，竟是那人的私信。
“在做什麽？”
又不熟，周小魚腹诽。
還是回他：“外面，朋友生日。”
他回：“早點回家。”
他這是關心她？
大概因為之前她寫了那麽多私信，他不僅看了還真的建議給尚承，所以她不排斥他，甚至對他有份難以言喻的信任感。
手機放進兜裏，她走到門前。
門裏隐隐傳來音樂聲。
怕裏面聽不見，她微用了點力敲門。
“請進。”門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周小魚猜想，江岚應該叫了不少朋友。
推開門，下意識往裏走了兩步。
頓時愣住了。
偌大一張沙發上，只坐了一個人。
她眯起眼睛，懷疑自己看錯。
“向……淺？”
向淺似乎也是一愣，站起身，緩緩向門口走來。
眼神一貫地溫和，關上門。
燈光昏黃，站在對面轉彎處拿着手機的陳池臉色一暗，目光驟冷。
大哥和愔愔已經走了，他再無心逢場作戲。
随便找了個借口出來，拿了手機給她發私信，無意中就走到這裏無人的地方。
他本來是背對着走廊，聽到敲門聲才回過頭，驚訝是她。
包廂裏燈火通明，他在昏暗中清楚看到是向淺來開門。
她手裏拎着袋子，是給他的禮物？
這就是她說的“朋友”？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她真那麽喜歡他？竟在這裏和他私會。
☆、第 10 章
周小魚懵了，竟然在這個地方碰見愛豆！
向淺關上門，她下意識往後一退，靠在門上，神情緊張，完全沒有偶遇愛豆的興奮感。
向淺微微一笑，帶着歉意解釋，“我是怕被人看見。”
周小魚想想也是，他是公衆人物，萬一被人拍到。
不由面露窘迫。
“對不起啊，我大概走錯房間了。”
向淺微微一笑，主動伸出手。
“你好，小魚。”
“你記得我？”周小魚有些驚訝，猶豫了下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那次獻花她還以為他根本沒看清她的臉。
“當然，你這麽可愛。今天還這麽巧，能在這個地方碰到。”
向淺握着她的手微微晃動，眼睛注視着她，嘴角噙着溫柔。
周小魚微微躲閃他的目光，甚至感覺他的大拇指在自己手上輕輕撫了下。動作微不可見，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心底頓時生出一絲怪異感，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連着胳膊一陣發涼。
她輕輕抽回手，順順額前的劉海，掩飾心底的不自在。
“可是，你怎麽一個人在這？”
向淺把手插/進褲袋，語氣淡淡，“約了一個朋友。”
“哦，那……那我先走了。”
周小魚轉身，想要拉門把。
“等等……”
向淺伸手按住門，眼神似有些急切，很快又恢複往日的淡然。
“我那個朋友要很晚才來。小魚，我有話想跟你說。”
“說……說什麽？”
周小魚神經緊張起來，不會是要跟她表白吧？怎麽這兩天發生的事都這麽不正常。
向淺語氣誠摯，“我想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周小魚頓時放松下來，暗笑自己想太多。
笑着擺手，“我沒做什麽啊，也就畫了幾張圖，平常當練筆的。”
向淺收回手，笑笑，“你上次說你是老師？”
周小魚點頭，“教美術的。”
“挺适合你。”
向淺像是在随意唠家常，“你家裏呢？是做什麽的？”
“我們家開小店，”周小魚語氣驕傲，“我爸做的面條很好吃。”
向淺目光溫和，卻暗暗注意着周小魚的每一個表情，掃過她的穿着打扮，相信她說的是實話。
關心地問：“最近的活動怎麽沒有來？”
周小魚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心底越發地奇怪，偶像哪有那麽多閑心關心萬千粉絲中的一員。
應付着回答：“工作有點忙。不過微博上一直都在的。”
“我知道，我有關注你。”
向淺微微前傾身體，伸手靠近她的臉。
周小魚全身汗毛立即豎了起來，身體已經退無可退，死死貼在門板上，手慢慢摸上門把。
他只是輕輕碰觸她的頭發，拈下一片小小的飛絮。
輕聲道：“從地鐵站過來的吧！以前不出名的時候我也常走那條路，一排的楊柳樹。每年這個時候就有很多柳絮。”
“對不起。我……我朋友在催我了，再見！”
周小魚感覺背上都出汗了，飛快轉身拉動門把，跑了出去。
向淺看着她離開，沒有阻攔。只是眼裏盛滿懷疑，還有一絲惱怒。
這個小丫頭一副普普通通的樣子，會有那麽大能耐？
拿了手機要撥電話，想想還是作罷，反正“她”晚上會過來……
周小魚悶頭往前一陣小跑，收之不及，“砰”地撞在人身上。
有女人驚呼一聲。
硬邦邦的後背，像是撞在一堵牆上，周小魚頓覺臉都快撞扁了。
她捂住鼻子，低着頭，只看到男人的深色西裝褲和腰裏束着的白襯衫，滿含歉意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又羞又窘，她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掩着臉快步離開。
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好奇，偷偷往後瞧了一眼。
那個被撞的高大男人正盯着她，皺眉沉着臉。
旁邊站了一個長發飄飄，身材高挑的綠衣女子，含羞帶怯仰望着他。
相貌特別般配的一對。
她趕緊回了頭，并且立刻認出那個男人。
正是在尚承酒店三樓見過的那個氣質冰冷的大帥哥。
今天的他只單着一件白襯衫，黑西裝搭在胳膊上，真是英挺非凡。
就是冷臉瞪着她的樣子有點吓人。
她心中腹诽，不是說了抱歉？而且撞疼的應該是她好吧！小氣！
周小魚沒頭沒腦繞了一圈才找到電梯。
本打算離開。想了想先打電話給江岚，響了很久她才接電話。
電話裏聲音吵雜。
江岚揚起聲音，在此時聽起來有點尖銳。
“喂？周小……魚？”
“你在哪？”周小魚判斷江岚似乎已經喝了不少。
“302啊……不是發給你了？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周小魚挂了電話，再一次看微信，确認她發過來的是502，并不是自己走錯。
她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302說成502，而且502偏偏待着向淺。
就好比她給陳總裁發私信願望成真的事，根本不是什麽巧合，只是一個很能幹并且說得上話的助理向他老板推薦了而已。
看看手上提的禮物，來都來了。
她嘆口氣，乘電梯下到3樓，找到302。
敲了幾下門一直沒人應，裏面傳來陣陣嬉鬧聲，她扭開門把直接推開。
果然很多人，音樂聲震耳欲聾，男男女女劃拳喝酒唱歌玩得很嗨。
一屋子的人看着她。
江岚慢慢站起身，有些踉跄，走到門口，靠在門框上。
“你……來啦！”她趁着酒意打量面前嬌小的女孩，笑了，“這麽快？”
周小魚也看着她，沒了往日的笑容。
“你故意的？”
“什……麽？”
“你故意說錯房間，你知道裏面是誰。”她周小魚是單純，但還不蠢。
江岚眼神微閃，這與她預想的完全不同。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芳心萌動更加死心塌地的無知少女。
周小魚心中失望，轉身要走。
“小魚！”江岚叫住她。
語露疑惑，“你……不是很喜歡他？”
周小魚笑，“應該是你喜歡他吧？”
江岚扶着門框的手抖了抖，看着她的目光竟露出一絲惶恐和哀求的意味。
“小魚，是我擅做主張，他并不知情。他馬上就要進組，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名導名編劇，他會徹底火起來的，以演員的身份！你別為了今天的事為難他……”
周小魚失笑，“我沒那個本事。你太高估我了。”
江岚半信半疑，“可是……他這個角色不是你替他争取來的？”
“我說是巧合。你信嗎？”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那麽巧的事……”
周小魚不想再跟傻子一樣站在這裏，把手中的袋子塞給江岚。
“祝你生日快樂。”
轉身離開。她想以後不會再見了。
周小魚回家的路上明白了一件事。
喜歡一個明星，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離得近，沒了濾鏡，會很沒意思，弄不好還有點可怕。
而她對向淺的喜歡，從來都無關風月。她不了解他，看到的只是精心包裝過的他。
至于江岚說的向淺不知情，她并不相信，她有自己的感受和判斷。
地鐵上很擁擠，她像是擠在一個魚罐頭裏，有點憋悶。
微博這時提示有私信。
點開。
“你喜歡向淺？”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小魚心情頓時不爽，噼裏啪啦打了幾個字。
“你不是早知道？”
“好。”
陳池獨自坐在車裏，盯着手機上那幾個字，又想起她從那個包廂出來時紅撲撲的臉。
薄唇緊抿，他一揮手扔掉手裏的手機，任它狠狠砸在車門上。
寒星般的眼眸，漸漸黯淡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