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完美(8)

16號早晨,在案件還沒有任何重大進展的情況下,第三具屍體被發現。

S市郊區的一個廢棄工廠此時已經被趕到的警察封鎖起來。

阮言希和木十在接到高淩塵的電話後就打的趕了過去,一到現場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面色冷峻的高淩塵,臉上是掩蓋不了的疲憊,這次的案子不僅僅是阮言希,高淩塵也是一樣,遲遲找不到關于兇手的線索,而命案又接連發生,他的壓力顯然也是越來越大。

阮言希注意到高淩塵的臉色,便問:“這次的兇案現場是不是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

高淩塵點頭道:“這次兇手改變了他的被害者對象,從女性變為了男性,并且他的作案手法也改變了,你們等會兒進去看就知道了。”

等待鑒定科的警察采集工作完成後,阮言希和木十跟着高淩塵進入了現場,這個廢棄的工廠。

工廠一樓的正中央懸挂着一個男人的頭顱,脖頸以下的身體已經不在,他瞪大着雙眼,表情驚恐而猙獰,頭顱下方的地上形成了一灘血跡,而他身後的一堵牆壁上畫着一條巨大的蟒蛇,蛇身上有着雲狀斑紋,張着大嘴,嘴邊還留着鮮血。

而它的蛇身則纏繞着男人的身體上,一圈又一圈,緊緊地纏繞着,畫中的男人沒有了頭顱,像是被蟒蛇一口咬斷。

阮言希向左走了幾步,就找到了看這幅畫的最佳位置,在這個位置看上去,展現的就是男人的頭被蟒蛇咬下的那一刻的樣子。

高淩塵走到阮言希的旁邊,“是工廠的一個管理人員在今天早上7點多的時候發現了屍體,然後報了警。”

這時,蔣齊匆匆趕了過來,手裏拿着的正是剛剛确認的死者的身份資料,“隊長,死者的身份已經确定了,死者叫王永然,今年三十一歲,是一名技術工人,住所和工作的地方都不在這裏,離這裏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且據他家裏人說,昨天晚上他和朋友聚會,喝了很多酒,當天他是步行回家的,小杜查看了酒吧周圍的監控,顯示他是晚上11點離開酒吧的,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高淩塵點頭,“好的,你接着去查。”

“那身體下面的部分呢?還沒找到?”阮言希邊說邊走到懸挂頭的位置,查看傷口的痕跡。

高淩塵:“還在找。工廠裏已經搜查過了,沒有找到屍體。”

木十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這幅畫的名字,而後講出了這幅畫背後的一個故事,“這幅畫的名字叫《貪婪》,是費契特的畫作,畫中的這個男人是一個非常窮的男人,那一天他一個人來到了一個樹林,那時候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于是他在樹林裏抓了一只兔子,等到他填飽肚子後,他發現了一條受傷的巨蟒,已經奄奄一息,而讓他意外的是,這只巨蟒會說話,巨蟒告訴他,他現在需要服用一樣東西,如果這個窮人幫它找到這樣東西,它就會報答他,窮人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去找了這樣東西,然後給巨蟒服下。

果然,巨蟒吃下後馬上就好了,之後巨蟒吐出了一顆珠子給了窮人作為謝禮,窮人回去後賣掉了珠子得到了一筆錢,可因為不工作,很快就把錢給花光了,窮人又到了樹林找到了巨蟒,想讓他再給他一顆珠子,巨蟒還是給了它。

可一而再再而三之後,巨蟒就拒絕了再給他珠子,窮人就開始想辦法,于是有一天他來到樹林躲在暗處用箭把巨蟒射傷,然後裝作是正好路過,又帶來了巨蟒要服用的東西,可巨蟒其實已經知道了是窮人射傷了他,但他還是給了它珠子,窮人發現這個方法有用,于是第二天又射傷了巨蟒,可他的行為最終惹怒了巨蟒,于是巨蟒就咬下了他的頭。”

木十說完後,阮言希托腮沉思了一會兒,而後道:“周圍有樹林嗎?”

高淩塵回答他,“有,就在附近。”

阮言希推斷道:“屍體應該就在那裏。”

根據阮言希的推測,高淩塵讓警力到了樹林裏搜查屍體,果然很快找到了死者的屍體,屍體馬上被運回了警局。

高淩塵接着道:“現場也同樣沒有找到P。”

木十若有所思,“兇手每次找的畫作所表達的內容都不相同,第一幅是複仇,第二幅是母愛,第三幅是貪婪,但他們都不是同類型中最著名的畫作。”

高淩塵也是茫然,“所以兇手選這三幅畫的意義在哪裏呢?”

“這裏有個東西。”在牆壁那裏尋找線索的阮言希突然出聲,似乎是找到了什麽。

高淩塵和木十走了過去,就看到阮言希手裏拿着一小塊布料,“這東西是挂在這個釘子上的,看來是被釘子勾下來的,布料很新,不是之前在工廠留下的東西,更應該是昨天留下來了。”

這個突然地發現,讓高淩塵有些振奮,“所以可能是兇手畫畫時意外留下的東西!”

阮言希把上面的顏料抹掉,布料上出現一個标志,但是僅僅留下了一半,三人看了一會兒都不認識。

高淩塵顯然覺得這已經是一大突破了,“這絕對是一個重要的線索,我馬上帶回去讓人查查這個标志。”

阮言希和木十看完現場後也離開了現場回了家,在之前他們整理線索的房間裏,阮言希把這個案子的照片黏在了牆壁上。

王永然、31歲、男性、技術工人。

《貪婪》、費契特、創作于1501年。

工廠、斷頭。

布、标志。

阮言希寫下了P,然後在上面打了個叉。

木十拿着手機走進了房間,“阮言希,驗屍報告出來了,死亡時間在淩晨1點-2點,死者在死前遭到過電擊,然後根據斷頭處的傷口痕跡,法醫推斷頭是被規格比較大的捕獸器夾斷的,死者的嘴巴被用膠帶封住過。”

阮言希看着三名死者屍體的照片,“他對待女性和男性的方式完全不同,相比于女性,他對男性更加殘忍。而且這次他把自己的展示舞臺放大了,從畫室到住所再到工廠,他開始帶着被害者移動,所以他一定有一輛車,他的自信心越來越膨脹了,他也越來越大膽了。”

木十把手機放進口袋裏,“這次距離上次作案,中間隔了一天,不過盡管這樣,他的作案速度還是很快。”

阮言希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沒過幾天可能又會有一具屍體出現,但是我們現在還是連兇手的一點點東西都抓不到。”

木十:“可你找到的那個标志說不定就能讓我們找到兇手。”

說到這個,阮言希馬上問:“高淩塵提到那個标志的線索了嗎?”

木十搖頭,“他說現在還不能确定那個是什麽标志。”

阮言希吐出一口氣,然後又站在牆壁前,快速地在上面寫寫畫畫,想要找到那些被他遺漏掉的東西。

而木十也坐在一邊,用電腦搜索着,看能不能找到這個标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突然木十拍了一下鍵盤,站了起來,“阮言希,我找到了。”

“什麽?”阮言希停下筆,扭頭看她。

木十把電腦屏幕給他看,“這個标志,是XX大學一個社團的标志,我用電腦對比了一下,完全匹配,而且這個社團是一個美術社團。”

木十打電話給高淩塵,然後和阮言希打車到了XX大學,到了門口,就已經看到了警車,顯然高淩塵他們已經先一步到了那裏。

阮言希找到了高淩塵,“現在什麽情況?”

高淩塵看着裏面的正在接受調查的人,回答道:“所有參與這個社團的學生和老師都在裏面,正一個一個接受調查,但是卻少了一個人。”

“誰?”

高淩塵偏頭看向他,“社團的創辦者,一個美術老師,餘超,而且據學校的老師說餘超從13號開始就沒有再來過學校,手機也關機,一直聯系不上。”

木十道:“13號正好是第一個死者被害的日子。”如果這是巧合,那未必也太巧了。

高淩塵:“所以他現在有重大的嫌疑。”

“他的辦公室在哪裏?”

高淩塵把辦公室的位置告訴給阮言希後就急急忙忙離開了,因為現在已經鎖定了嫌疑人,那就得盡快找到他的下落。

阮言希和木十到了餘超的辦公室,此時他的辦公室也被封鎖了起來,守在門口的警察因為已經知道阮言希顧問的身份,就直接讓他們進去了。

“言希,你怎麽來了,怎麽這麽多警察啊?”兩人剛走進餘超的辦公室,李教授的聲音就出現在他們身後。

阮言希一心在辦公室裏查找線索,似乎沒有注意到李教授,木十轉身和他打了招呼,“教授,我們來這裏辦案子的。”

李教授聽到木十的話,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不是餘老師的辦公室嗎?怎麽,他出什麽事了?”

木十道:“餘超現在是這個案子的嫌疑人,教授,他是不是從13號開始就沒有來過學校。”

李教授點頭道:“是啊,我還覺得奇怪,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呢,我還以為他出了什麽意外,不是。”李教授有些納悶,“可他,怎麽會變成嫌疑人了?”

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的阮言希走到門口,看到李教授,便道:“教授,你對餘超這個人了解多少?”

李教授回答:“還行吧,平時對我還不錯,有時還給我買煙來着。”提到煙,李教授摸着頭笑了笑。

阮言希語速極快地問:“除此之外呢,他待人處事,性格方面呢?”

李教授回答道:“這方面倒是還蠻得罪人的,就跟你一樣啊,在專業方面是個天才,不過也因此特別自傲,說話也不會給人留什麽情面,所以這學校裏沒什麽人和他關系好的,也就我有時候能跟他聊會兒天。”

和他分析的兇手性格幾乎一致,阮言希接着問:“那他最近這段時間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嗎?”

李教授回憶了一會兒,“也不能算異常,就是他的右手受了傷,這段時間不太能畫畫了,所以整個人有些急躁,不過有這種情緒這也是正常的吧,其他倒是都沒有了。”

阮言希一瞬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就是他會用左手畫畫的原因,不是因為想掩蓋自己,而是因為右手根本沒法畫畫了,他在兇案現場那麽追求完美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不再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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