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研究所在地下，房間并不需要有窗戶，這和地上的房屋完全不一樣。
阿連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仍然無法忘記那三個月間發生的事，明明是想起來就會難過的情景，為什麽還是會一而再地想起。
“的确很奇怪哦，想起來不舒服就不該想，比如我被輸入大量詞庫時頭疼地都要裂了，我就努力地不想起那時的事，這應該是生物的自我保護意識。”29號邊想邊說：“生物對傷害到自己的記憶會有一定程度的保存，以便碰到同樣情況時避讓，比如人類訓練狗，A給狗吃的食物是正常食物，其他人給狗吃的食物中特別加入腹瀉之類的藥物，只要過幾次，狗就會只吃A給的食物，其他人給的它就會避開，就是這個道理，生物都有這種意識，你怎麽沒有？”
“我不知道，”阿連靠在床上，慢慢地說：“我一想到在外面的事就很難過，可還是忍不住地想起來……就好像，我看到燈……”他指了指房間屋頂中央的白色頂燈：“就會想到某個地方的燈，那個燈好漂亮，會發出七色的光，還會轉，他說那是水晶……”
“睹物思人。”29號根據詞典庫的關聯性繼續說道：“物是人非。”
“什麽意思？”
“就是說你看到某樣東西就會想起某個人，而東西依然是那個東西，人卻已經不在了，有句詩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一個意思。”
阿連默默地想了想，點頭：“好像是那個意思，29你懂的真多。”
“我是智慧系啊，不過你這種情況是很奇怪的，我知識庫中只有人類會有這種行為，‘明知不可為而為’，有點自虐的意思，照理說我們是人造人不該會有人類的思維模式……”29號若有所思，他想了想問道：“你說你喜歡人，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什麽樣的呢？我很好奇。”
“他……”阿連垂下眼簾：“他……”
“他帥不帥，和68比如何？”
“為什麽要和68比？”
“啊，為什麽我想到帥第一個想到就是68，明明讨厭他，”29號抓抓頭發：“那和簡比呢？”
“比簡帥吧，簡頭發太短。”
“這樣，他叫什麽呢？”
【比如我，我叫歐紀銘，歐洲的歐，紀念的紀，銘記的銘，這就是我的名字，對應我這個人，你呢？】29號拍拍阿連的肩：“怎麽不說話？”
阿連擡起頭：“歐紀銘。”
其實，說出他的名字沒有那麽難吧，但為什麽只是三個這樣的字，腦子裏就會突然閃過那樣多的畫面……
“你怎麽了？”29號搖晃着阿連的肩：“怎麽臉色不對勁？”
“你就是這樣照顧病人？”一個冷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29號轉過頭：“44你也來了？程叫你來的？”
“放開他。”44號走過來拉開29號的手：“這裏沒你的事了。”
29號有點怕他抽劍砍人，伸手準備拉阿連的手：“我走了哦……”
44號的手搶先一步抓住29號的手腕：“不要碰他。”
“喂……”29號想還是不要吐槽比較好：“我走了，你不要欺負71。”說完一路小跑出去。
阿連仍然有些回不過神，他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44號直接把他臉扳正，對着自己：“看着我。”
阿連眼睛裏映在少年的面容，他眨了一下眼睛：“你……”他馬上意識到44的手指正捏着自己的下颌：“在幹什麽？”
44號松開手指：“程叫我來的。”
“又是吃藥吧，”阿連伸出手：“拿來吧。”
44號掏出一個紙袋，他沒有遞給阿連，而是直接打開袋口将藥丸倒在床上。
“這是？”
阿連低下頭去撿散落的藥，44號抓住他的手腕：“以後藥都不要吃了。”
“嗯？”阿連擡起頭看他：“你不是專門給我送藥吃的嗎？”
“我說不要再吃。”44號停頓了一下：“聽我的話。”
“為什麽？”
“藥未必就有好處。”
“難道吃藥會吃壞？”
“總之你信我。”44號不願多說。
“我……”阿連覺得他沒頭沒尾的很沒邏輯：“總該知道為什麽吧，我的治愈系試驗還沒确定成功……”
“去他媽的試驗。”44號以完全平板的聲音說道。
阿連瞪大眼睛：“你怎麽……學會罵人了？”
44號并不解釋：“成不成為治愈系，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我被做出來就是為了成為治愈系，這次能幫到你……”
“我不再需要。”44號打斷他的話：“也不會再有人需要。”
阿連有點受傷地看着他：“我就這麽沒用？”
“不，”44號的眼睛裏映出少年的臉龐：“我不會再受傷。”
“你是很強……”
“也不會讓你再用血去救人。”
阿連搖搖頭：“抽點血沒事的，我不介意。”
44號轉過身，背對着阿連說：“但是這次我還是會說謝謝。”
“不用客氣……”
“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欠你任何。”
阿連有點難過地看着44號修長挺拔的背影：“你這麽讨厭我嗎？”
44號沒有回頭：“我的确很讨厭執迷不悟的人。”
阿連不明白他在說什麽，44號不再解釋，他很快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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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歐先生。”DR.程微微笑着。
歐紀銘揉揉眼睛，他覺得這個人簡直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他幾步跑過去：“你們的入口到底在哪裏，我這次一定要做個記號。”
“歐先生，您以為研究所是博物館随您進出嗎？”DR.程雙手插在口袋裏：“請問您這次到訪有何指教？”
“我們算熟人了，”歐紀銘笑着拍他肩：“我就直說吧，我要帶阿連走。”
“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嗎？我當時說，如果您想把71號留在身邊，就請轉過頭說不介意，我就立刻讓你帶走71號，可是當時，您可是走的頭也不回，中國人說一諾千金，反悔非大丈夫所為。”
歐紀銘搖搖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什麽？”
“《左傳》有雲：‘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哦？您的意思是，你當時做錯了，現在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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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笑着看監控畫面：“這小子在玩文字游戲，DR.程遇到對手了。”
DR.簡把監控聲音旋到最大：“程平時最喜歡教育人說大道理，聽他怎麽辯。”
“希望歐紀銘能說得過他，一解我們天天被他毒舌的氣。”T.A.搖頭：“程又霸道又不講理，凡事非得照他想法來，非得有人治治他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