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翌日。
剛吃完早飯,羅雲去河邊洗衣服時,聽到一個震撼的消息。
王雪華半夜收拾東西逃跑,還沒到車站就被追債的人抓到,她沒法子,就胡亂說回娘家借錢,那些人跟着去了。
她娘家弟弟見她欠了這麽多錢,毫不猶豫的說沒有,追債的人急了,抄起棍子就把王雪華打了一頓,聽說腿斷了,現在還在娘家沒回來。
想讓自己兒子還債,一時也找不到人。
“诶,羅雲,昨天王雪華跑走你知道嗎?”
奮力洗衣的羅雲擡起頭來,“不知道啊,沒聽見聲音。”
“這話問的,半夜都睡着了,誰知道,要是沒被抓到,王雪華都跑到外地去了。”
四五個人在河邊邊洗衣物邊聊天,從錢有倫到王雪華整整聊了一早上。
聊完,轉頭又把注意力放在羅雲身上。
“你什麽時候回去?”
她望望天,輕聲道:“後天。”
她們擠眉弄眼的交換個眼神,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回去。
“一轉眼你就要走了,怪難受的,以後有時間了,可要回來看看。”
“是啊。”
羅雲擰幹衣服上的水,甩一甩,“那肯定,在這十幾年了。”
一生中,最重要的十幾年都搭在這了,哪能忘記。
最後一件衣服放進盆裏,羅雲起身離開。
…
最後兩天,羅雲沒打算閑着,該看的人一個也不能落下。
上午她和周嬸去看了方嫂,在她家待了好一會。方嫂的病還是沒有好轉,偶爾清醒,也不過片刻的功夫。
清醒時,家裏把孩子的事情跟她說了,現在他們一家人只希望盡快找到孩子,其它就不奢求。
聽聞羅雲要離開,只說祝她一路順風。
“這麽快,不多待兩天嗎?”
從方嫂家出來,羅雲和周嬸并肩走着,腳下的雪渣踩得咯吱咯吱響。
羅雲心知周嬸不舍得,但是不管如何,她都得走了,“和我爸說好了,趕回去過春節。”
地上一抹紅,是熟透的柿子掉落在地,羅雲擡頭看了一眼,說道:“明天我們去縣城拍照吧,留個紀念。”
“也好,我家那孩子聽說苗苗要回去,都哭了。”
可不要哭,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或許一輩子見不到都有可能。
羅雲停下腳步,往旁邊的院子瞅了一眼,沒人,“不知道錢老師在不在?跟他道個別。”
“王大妮走了,現在就他一個人帶着孩子,也是可憐,大難臨頭各自飛,說得不錯。”
她聽說了,王大妮扔下孩子走了,還直言,以後不會再回來,跟他們沒關系。任憑孩子怎麽哭鬧,她也沒心軟。
兩人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正巧看見錢德才從屋裏出來,白發蒼蒼,經歷生活磨難,更加蒼老了。
佝偻的背,挺都挺不起來。
“錢老師,去哪呀?”
錢德才頓了一下,拿起籮筐朝她們走來,“去地裏。”
羅雲點點頭,往旁邊挪了點,“錢老師,後天我回去了,跟你說一聲。”
她看見錢德才的身子一僵,語氣淡漠地說道:“好走。”
羅雲笑着應他,“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不容易,注意身體。”
緩慢地背影朝前走,并未因她的話停下來,羅雲看着他的身影,覺得他活該,同時又覺得酸澀。
天空飄起了雪,吹來的風也冷冽。羅雲雙手抓着圍巾,道:“嬸,回去吧!冷了。”
…
天氣放晴,屋頂的積雪慢慢融化,雪水順着屋檐往下滴。
羅雲欣喜,陽光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昨日和周嬸說好去拍照,所以一忙完,她就帶着苗苗去了周嬸家。
李英那個小丫頭,特地把新衣服穿上,就為了拍照好看。
一行人走着山路去縣城,邊走邊聊,氣氛融洽。
她們先去了李玲家,把她叫出來,這才去了相館。
苗苗和李英編着兩條小辮子,頭上還戴了粉色的頭花,嬌俏可愛。
拍完照,幾個人去下館子,這是她們第一次去,格外高興。
“照片要過幾天能拿,到時候給你寄過去。”
羅雲三人帶着幾個孩子,找了個大桌坐着,點的菜也是幾人愛吃的。
說起離別,心中諸多不舍。羅雲喝了一口熱水,道:“嗯,地址和電話我留給你。”
“到時候來了首都去找我。”
周嬸和李玲笑着點頭,“回去的時候帶點熏魚回去,給你爸媽嘗嘗。”
周嬸做的熏魚真的很香,在村裏是排得上號的,她自家都不夠吃,哪有多餘的送她。
“我等會買點,自己熏的留着吃。”
“夠吃。”周嬸笑着瞪了她一眼,“外邊買的不香,還是自己做的好吃。”
後來不管羅雲怎麽拒絕,周嬸都不聽,一定要讓她帶上,說服不了她,只好答應她。
…
為了趕車,羅雲起得很早,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拎着一個布包就走了,其餘什麽也沒帶。
周嬸帶着李英在村口等着,手上還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是送羅雲的特産。
“拿着。”周嬸的話音帶着哽咽,眼中滿是不舍,“一路順風。”
她接過來,喉嚨堵得難受,“好。”
羅雲回頭,看見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哭,哇哇的,聲音很大。
“嗚嗚,姐姐,我會回來看你的。”
“好,我以後去首都看你,嗚嗚。”
小孩子的感情很純粹,她們比大人更珍惜,也容易發洩出來。
抱在一起許久,才戀戀不舍的分開,眼睛哭的紅腫,還盯着對方。
羅雲吸了一下鼻子,道:“嬸嬸,我們走了。”
周嬸留下一滴淚,垂下頭擡手,“走吧走吧!”
她一把抱住眼前人,輕拍她的背,“周嬸,好好照顧自己。”
“放心,我身子好得很。”
“再見了。”
羅雲松手,拉着苗苗往村外走,邊走邊回頭看她們,向她們揮手。偶爾遇到其他人,也友好道別。
慢慢地,村子隐在蔥蔥的樹木後,只看到一角,周嬸她們也慢慢變成黑點。
羅雲收回目光,心情複雜,高興激動之餘還有苦澀,她終于要回家了。
“苗苗,走快點。”
“好。”
母女兩腳步輕快,邊走邊哼歌。
路遇一三輪車,羅雲不經意瞥了一眼,剛好看見躺在車裏的人,是她熟悉的人,王雪華。
那騎車的人肯定就是她弟弟了,看來是把斷了腿的王雪華送回來了,不過,這些不關她的事。
她要回家了。
“哐當,哐當,嗚嗚…”
綠皮火車的聲音在耳邊響,這一刻,羅雲才真切感到真實。
“媽媽,是火車。”
苗苗第一次見火車,興奮地跳起來喊。
“我們要坐火車回家嗎?”
羅雲轉頭看向窗口,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見過往的火車,“對,馬上就上車了。”她看眼候車室的鐘,還有二十分鐘就到時間了。
“媽媽,我第一次坐火車,快不快?”苗苗好奇地問她。
羅雲點頭,“快,你睡一覺就到了。”
“我不睡覺,我要看。”
小孩子覺得火車稀奇,也新鮮,現在說是不睡覺,到了車上一搖晃,鐵定要睡着。
十五分鐘後,火車從遠處駛來,汽笛聲響了許久。羅雲拎起布包,拉着苗苗的手,準備排隊進站。
臨近春節,車站人潮擁擠,羅雲帶着苗苗好不容易擠上車,把行李放好,座位剛好能有個放腳的地方,多一個空隙都沒有。
擁擠狹小的空間讓苗苗很不适應,她擡起茫然的眼,說:“媽媽,太擠了。”
羅雲也很無奈,火車本就擁擠,更別說臨近春節了,旁邊人身上的味道都一清二楚。
“過年了,人多。”
說完,又聽見一位婦女抱着孩子往她們的方向走來,而後在她們前座坐下。孩子不知怎的,哇哇大哭,聲音刺耳。
“下車就不會擠了。”
“好。”
兩人端坐在位置上,目光随着過往的人移動。
火車哐哐地行駛,窗外的景物在倒退。羅雲望向窗外,感慨萬千。
現在,她要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回到那個如今不知是熟悉還是陌生的家裏。
希望如她所想,一切不會陌生。
…
十幾個小時後,終于到達目的地。
羅雲牽着苗苗,站在火車站門口,聽着小攤小販的吆喝聲,熟悉感油然而生。
比她離開時變化大了不少,但是這裏的人和物還是熟悉的感覺。
羅雲淺笑着,“走,坐車回家。”
回來已和家人通過電話,這個時候她爸媽應該在家裏等着了。
遠遠地,羅雲就瞧見小區門口那道身影,她歡喜雀躍,大喊:“爸,爸。”
羅海生擡擡眼鏡,皺着眉确認來人,看清羅雲後,激動上前,“哎喲,雲雲。”
“爸,好想您,我終于回來了。”
羅海生落淚,顫着唇,聲音哽咽,“好,回來就好。”他低下頭,看苗苗。
“是苗苗吧!”
她晃晃苗苗的手,“叫外公。”
“外公。”
羅海生慈祥的摸摸腦袋,“乖,走,回去,你媽他們等着,為了等你回來,飯都吃不下。”
“那中午要好好吃一頓了。”
苗苗小跑着跟上,對于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适應的很快。
作者有話要說:
放個預收【我撿的世子跑路了】文案在下方。
孟采在河邊救了一個男人,把他帶回了家。
男人溫潤儒雅,美如冠玉,堪比畫中人,就是一點不好,他失憶了。
孟采收留他在家,期間兩人暗生情愫,最終結為夫妻。半年後,男人上京趕考,對她承諾,不管中與不中,都會回來,讓她在家等消息。
她在家苦等數月,沒等來任何消息,只好變賣家産,上京尋他。
哪成想,昔日枕邊人搖身一變,成了侯府世子,更是新科狀元,只是…
把她給忘了。
孟采黯然,于是在城中支起了豆腐攤,一邊等着他。沒等來他想起往事,卻等來他和郡主結親的消息。
她黯然神傷,收拾包袱回了鄉。
…
沈翼失蹤半年,終于被侯府找到,只是不記得那段往事。
每日夜晚,他總能夢見一個女子,嬌軟羞怯地叫着夫君,持續數月,連禦醫也說不出所以然。
直到城中號稱豆腐西施的女子,擋住他的去路,淚眼婆娑,低聲輕喚:“夫君…”
他神情淡定,道:“姑娘認錯人了。”
當晚,沈翼又夢了,這回不一樣。
夢中女子容貌秀美,姿态撩人,眼角挂着未幹的淚痕,嬌軟着語調輕聲喚他:“夫君,床榻要壞了…”
沈翼驚醒,環顧精致昂貴的軟塌,只覺口幹舌燥。
等他想起那段往事,那喚他夫君的女子,卻跑了。
他摸着扳指,目光深沉,“能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