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卑劣的偷盜者
急診室亮着紅燈。
趙崎撓着頭發,在走廊上焦急的晃來晃去,見成遂坐在凳子上閉目養神,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恨不得上去拍他兩巴掌。
“成遂,我問你人從哪弄來的。”
“撿的。”
“撿的?我他媽怎麽就沒這運氣?随手就能撿個omega,在哪?明天我去試試,”趙崎被氣笑了。
在煙南碰見之前一塊玩的beta,正跟人聊着開心,想着今晚還能有場難忘的豔遇,就被成遂一個電話打過來。
沒聽清,就聽見那頭說了句路家少爺,還以為成遂終于把路君晨收了,正想佩服他膽子大,誰知道被成少爺嘴裏吐出的名字吓了一跳。
不是路君晨,竟然是路時栎!
沒見過路時栎,可對這個人他可是熟的不能在熟,以他媽和路夫人的關系,怎麽可能不認識。
趙崎:“別裝死,那個路時栎剛可是渾身無力躺你懷裏,老實說,你是不是把人标記了?”
“那你可就完了,老老實實把人接回家,進入婚姻墳墓,兄弟我每年會給你舉辦個追念單身party。”
成遂擡眸,面帶嘲諷道:“你以為誰都像你,只要是個人就發情。”
“随你現在怎麽誰說,老子就等着喝喜酒,看到時候你能嚣張到哪裏去,碰了這人你就乖乖把人娶了,要知道路夫人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趙崎。”
“嗯?”
雙手環繞,側身斜眼看了眼趙崎,單腳踩在腿凳上說:“你tm沒有嗅覺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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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不出來什麽是信息素,什麽是标記?鼻子長下半身被褲子悶壞了?”
極具侮辱性,趙崎想要反駁卻也知道自己說不過成遂,憤慨着說:“我看你還能牛逼到什麽時候。”
成遂無所謂的挑挑眉,沒把趙崎的話放心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于,急診室的燈滅了,阻斷門打開,幾個戴着口罩的護士推着床走了出來。
醫生拿着診斷本跟在後頭,見是年輕的兩個alpha,稍稍皺了皺眉,轉身朝着成遂說:“你平時是怎麽照顧人的,omega灰塵吸入過多,已經嚴重影響到呼吸系統,腺體有加速衰弱的現象。”
“還有根據你口述,病患可能患有較嚴重的幽室恐懼症... ...”
醫生說了大半天,都沒聽見面前這個alpha說話,停住了嘴,推了推眼鏡盯着對方,語氣嚴肅道:“這位先生,omega普遍免疫系統較弱,很多事情都需要注意,如果你對自己的omega這些情況都不太不了解,更容易造成患者病情加重——”
任由面前這個beta醫生說了大半天,還有繼續往後說教的欲望,成遂打斷道:“醫生,我不是患者家屬,”見醫生一臉茫然,好心的提示。
“第一,人是我撿的,我只是路過,第二,我未婚,第三,我和裏面那個omega不認識。”
“我這樣說,醫生你理解了麽。”
醫生不信,正當他還想繼續說什麽時,走廊盡頭的門被大力推開,一群人走了進來。
一名優雅知性的貴婦太太走了進來,神色焦急撐在床沿,滿臉心疼看着病床上陷入昏迷中的omega,喊了聲‘栎栎’,喊完就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太太邊上還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omega,身上還穿着校服,正低聲安慰:“母親,別哭了,哥哥一定會沒事的,醫生還在呢。”
劉玥紋擦了擦眼角,立馬恢複平日裏端莊,要不是略帶顫音的聲音,一點都沒讓人看出來這是剛剛抽泣的母親。
冷靜的問:“醫生,請問我孩子怎麽樣了。”
醫生:“你是患者母親吧,患者目前度過了危險期,暫時沒有什麽危險,不過還是要等他醒來在留院觀察幾天。患者免疫力比尋常人都要弱,腺體發育不完善這個問題我想你們也早就知道。”
“如果還沒有找到合适的腺體源,之後的并發症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跟路母點了點頭,離開。
待醫生離開,劉玥紋又忍不住眼眶含淚,路君晨跟在一旁小聲安慰,路夫人搖搖頭,跟着護士離開急診室。
路君晨沒有跟上去,留了下來,走到成遂面前:“成遂哥。”
“媽媽太着急哥哥身體,沒注意是你送哥哥來的,謝謝你。”
成遂還是沒有說話,眼眸深處含着一抹情緒,暗暗看着路君晨,見狀,趙崎吹了聲口哨,往邊上走了幾步,掏出手機一幅裝陌生人的樣子。
時間過了幾分鐘,路君晨也沒開口。
兩人安靜的對視,成遂打破兩人之間寧靜,啞着聲音:“你怎麽沒——”
剛剛推着病床回去的小護士去而複返,隔着口罩對着路君晨開口:“你是患者弟弟吧,患者情況危急,路夫人暈倒了。”
聽小護士說完,路君晨被吓壞了,剛剛還滿是笑臉,瞬間白了幾分,身子晃了晃,往邊上倒。
成遂把人穩住,示意護士帶路,扣着路君晨的肩膀把人帶着往前走。
路時栎昏迷了很久才醒來,看見熟悉的病房一點也不意外,只以為是自己又發病了。
剛要起身,後頸處的刺痛感讓他驚訝不已。
他的腺體發育很不完善,所以也從來都沒有感受到腺體的存在。
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腺體,他的腺體怎麽了?
緩緩擡手摸了摸後頸,手指摸到一處柔軟的凸起,慢慢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原本腺體周圍的皮脂是癟的,就像幹枯的泉眼,腺體更是往下塌,可現在卻是飽滿的。
腺體很軟,用力按下去還有點疼,細微的刺痛感,讓他再次确定腺體健康,眼眸升起巨大的喜悅。
“栎栎。”
劉玥紋從門外走了進來,沒想到路時栎這麽快就醒了過來,驚喜的走到床邊,“你終于醒了,你真是的要把媽媽吓死了。”
路時栎抱歉的開口:“對不起媽媽,讓您擔心了。”
媽媽眼下泛青,疲憊的神态裏卻沒有以往那種擔憂,摸着他的頭,呢喃着:“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媽媽,我後面的...腺體,腺體是怎麽回事。”
“別急,好好說話,”路母抓着他的手,緩緩點頭,肯定道,“是真的,你的腺體好了。”
從媽媽嘴裏更加确定後,結巴道:“是真,真的麽?
“是的,還以為你要過幾天才醒,沒想到你比君晨還要快些。”
君晨?為什麽會提到弟弟。
喜悅的神情愣住,不解的問:“媽媽,我醒來的早,跟君晨有關系?”
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路母滿是懊悔,任憑路時栎怎麽問,就是不開口。
“因為他把腺體給了你。”
冷漠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路時栎順着聲音看過去,愣住。
alpha的桃花眼眸裏面積滿了紅血絲,平日裏肆意嚣張的氣焰有些頹廢,唯有眼眸裏的光亮的駭人。
“為了救你,他把腺體給了你,路時栎!”成遂手指緊扣在門框上,死死看着床上一臉無辜的路時栎,一字一句的開口。
礙着路母在場,成遂壓抑了聲音裏的情緒,只餘一雙紅眸飽含怒氣的盯着自己。
可是路時栎卻聽明白了,還沒等他開口,成遂便轉身離開,不再搭理。
“媽媽,成遂說的都是真的麽?”緊拽住手底的床單,心裏一直祈禱成遂說的都不是真的,可見路母回避自己的眼神,路時栎便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剛剛所有的欣喜,對于腺體存在的歡愉,全都建立在弟弟痛苦的基礎之上。
他的腺體,是從路君晨身上取下來的,那是他最疼愛的弟弟。
“路先生,該擦藥了,”護士端着藥走進來。
“好。”
低頭拉開衣領,露出腺體,護士拿着棉簽沾取深褐色藥液,在頸部周圍擦了擦,換完藥收拾東西又走了。
他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除了醫生和護士,他沒有見到任何人。
這段時間路父路母忙着處理公司的事,再加上路時栎身體情況穩定,腺體也沒有出現排斥現象,就吩咐護工照顧。
更何況養子給親生兒子換腺體這種事本就不光彩,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就連周越也不知道,兩人聯系也僅僅靠着手機溝通,每次周越問他去哪了,路時栎都支支吾吾。
擦完藥後,醫生進來了,在腺體上觀察。
“沒什麽異常,只不過剛剛做完手術,就算移植成功,信息素和易感期前期可能還是會出現各種問題,不過路先生不用擔心,等腺體慢慢适應後期,再看看會不會好轉。”
“出院後要多注意傷口,避免二次感染。”
“謝謝陳醫生。”
陳醫生搖搖頭:“路先生不用謝我,我只是盡我的職責,真正該感謝的應該是路先生您弟弟,是他主動要求試試他的腺體。”
路時栎‘嗯’了聲,忍了一會,才問:“陳醫生,我弟弟,最近怎麽樣?”
陳醫生翻着病例本,頭也沒擡:“醒了,還在恢複期,這麽長時間您沒去看他?”
像是被戳中某個要點,不自在的抓着被子,然後緩緩點頭。
陳醫生手上一停,合上病例。
“路先生,你們家事我理應不該多說,可是這次為了救路先生,令弟可是不顧自己安全,執意給您換腺體,好在後來有跟令弟的相匹配的腺體,還來得及進行二次手術,不然... ...”
後面的話醫生沒說出口,可能作為外人他沒什麽好指責,跟路時栎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目送醫生離開後,路時栎在床上坐了會,起身也走了出去。
君晨住的病房跟他隔得不遠,就隔了一個樓層,可越接近路時栎心髒跳得越快。
他對醫生撒謊了。
醒來的第一天,他就去看過君晨,只那之後弟弟還沒醒來,病房裏擠滿了人,應該都是君晨的同學或者朋友,有的人他以前見過,但都只是點頭之交。
其中有個omega看見他似乎格外的憤怒,趁着衆人都關注昏睡中的路君晨時,湊到他身邊,壓抑着怒氣,沖着他惡狠狠地說:“都是因為你!你這個小偷!”
他确定不認識這個陌生的omega,可omega似乎對他很熟悉,瞪着眼,瞳孔深處印着他的影子。
“用別人的腺體舒服麽?”
聽完omega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的跑了。
從那之後他不敢白天去看路君晨,害怕再遇見那個omega,害怕面對弟弟,只敢夜深人靜的時候,溜到樓下,隔着窗戶偷偷看,就像個小偷,窺視着。
後頸剛換完藥,露在外面的皮膚有些涼,可腺體确很熱,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別的,每走一步腺體都會火辣辣地抽疼,仿佛都在提醒這是假的,這原本屬于弟弟的腺體被他偷了。
他知道腺體是弟弟的,他想把腺體還給路君晨。
所以,他故意把藥換掉,想要跟腺體産生排斥,愚蠢的以為可以借此把腺體還給弟弟,卻被路母發現。
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路母冷着臉對他說:“就算你把腺體挖出來,我也不可能給路君晨,別那麽天真,這是他欠我們家的,時栎,你記住,這一切都是他欠你的,你沒有錯。”
那是第一次見路母跟他發那麽大的脾氣,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那麽冷酷的母親,他待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只是愣着看着母親。
看着母親眼眸裏的冷漠,路時栎第一次認識到原來母親真的不喜歡路君晨。
不知不覺走到路君晨病房前,盯着門外的名簽遲遲不敢敲門。
門從裏面打開,床上的路君晨驚喜的看着他,“哥哥!”
路君晨依舊是那麽的富有朝氣,絲毫看不出做完手術的痕跡,剛開門的就是上次瞪視他的那個omega,正坐在弟弟床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麽久這兩人第一次見面,路時栎尴尬的打破沉寂,“君晨,你傷口還疼不疼。”
路君晨笑着說:“一點都不疼啊,倒是你哥哥,我聽醫生說腺體沒有排斥,真是太好了,你感覺現在身體好點了麽?”
“好...很多。”
沒想到君晨這麽不在意,大咧咧的把他羞于出口的話題引了出來,想到這裏他更是愧疚,“謝謝你,君晨,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死了。”
路君晨從床上下來,湊近後握住他的手:“哥哥,別說什麽死啊死的,你再這樣說我可就生氣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說着低頭露出後頸,摸了摸光潔的皮膚,說:“你看,我現在這個腺體不是好好的,哥哥別想了,我一點事都沒有,只要你能好起來,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看着君晨完整的後頸,路時栎很羞恥,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卑劣的盜竊者。
聲音低落道:“謝謝你君晨。”
“好啦好啦,別謝了,你看我這不是好着的嘛,對了哥哥,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 指着那個omega面前,“他叫沈亞寧,亞寧,這是我哥哥路時栎,你可以和我一樣叫他哥哥。”
只見沈亞寧僵硬着擡手,飛快的碰了下他,立馬收回了手。
他沒什麽反應,可路君晨卻不悅的皺眉:“這是我哥哥,亞寧你怎麽這麽不尊重我哥哥?”
氣氛有些尴尬,路時栎想也是這人跟弟弟關系很好,知道腺體的事,在為路君晨打抱不平。
“君晨,別——”
“沈亞寧,”omega擡頭,并沒有像上次那樣仇視他,只是輕飄飄的開口,“我叫沈亞寧。”
沈亞寧的眼神很奇怪,似怨又有些不甘。不明白為什麽沈亞寧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看着沈亞寧的手,頓了頓伸手回握:“你好。”
見他們兩人握手,路君晨笑着說:“哥哥,這段時間你沒有來看我,都是亞寧照顧我的,你可要替我好好謝謝他哦。”
路時栎:“謝謝。”
“不用謝,”沈亞寧很怪異的看了他一樣,語氣很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