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趕集賣魚
忽然,趙文武和趙雲輕面面相觑,一動也不動。
只見手電強勁的白光下,清澈的水中,一片金黃色,有如黃金一般璀璨。
是四條魚,一條是草魚,一條是鲶魚,一條是黃鳝,還有只鼈。
先前把趙文武吓一跳的,正是這條黃金鳝,長相與蛇一般無異,通體金黃,茶杯底粗細,三尺來長。
四條魚聚在一起,在水井一側的低窪處,淺水只能夠沒在草魚的頭部。
軀體俱都是黃金色,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在燈光之下,閃閃發光。
鼈有一個盤子大,怕有好幾斤重。
在縣裏辦酒席,無鼈不成宴,一百元左右一斤的養殖鼈,而野生鼈一斤兩百元。
這只鼈近千元了。
魚都跑到廚房,只差跳到碗裏來了,此事太過荒誕。
楊淑娥久不見父子兩人動靜,這時也走了過來,看到此種情形,也呆了呆,半響才說:“魚,哪來的魚?”
好不容易接受眼前事實,一家人七手八腳,将魚抓進洗衣盆裏。
平時用來洗衣服洗被褥,四條魚雖然大,但是裝下它們還是綽綽有餘。
趙文武估計水井通着別處,這四條魚暴雨之中游進了水井,再跳了出來。
把水井的青石板掀開,手電一照。
下了個把鐘頭,外面的雨也停了,水井不再往外冒水,經過大半個時辰的抽取,水井裏的水位離地面一米左右。
井口僅僅懷抱大小,上窄下寬,燈光一照,水清幽幽的,深不見底,莫說是魚連蝦都不見一只。
趙文武轉頭瞧見柱子上的玉佩,洗澡沖涼之時取了下來,洗完之後忘記了拿。
真可謂是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愣了愣神,才從衣架上取下,又戴到脖子上。
三條魚只是意外之喜了。
楊淑娥喜不自勝,給每一條魚都秤了又秤。
害怕它們逃了,用簸箕蓋在洗衣盆上,這樣還覺得不保險,又套上一層窗紗壓了一塊大石,又怕它們悶死,找了一個漏水的水桶,裝了半桶清水放在上面,一滴滴往下滴,這樣變成了吹氧機。
折騰了大半宿,眼見半夜三點,一家人才回房睡覺。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趙文武正與周公聊的正歡暢呢,周公答應把女兒嫁給他,只是有好幾個女兒,個個貌美如花,趙文武挑花了眼,不知道選哪個好。
胳膊上挨了一巴掌,把趙文武打醒了。
“媽,今天怎麽是你,幹嗎打我。”
“睡得跟死豬一樣,把蚊帳都踢開了,一只蚊子正咬你,吃的滿肚子血。”楊淑娥攤開手掌,上面有一團血跡,果然打的是一只蚊子。
趙文武眼皮又合攏,嘴巴含糊道:“哦,我再睡一會兒。”
“你不是說今天去賣魚嗎?”
一聽說賣魚,趙文武睡意全消,一骨碌爬了起來,晚上再與周公閑扯,看能不能把女兒全都嫁他,自己也來個一奶二奶三奶的,哦不,應該是妻妾成群。
趙文武把魚搬到鎮上大轉盤賣。
這裏是鎮裏主幹道,是007省道,西去鄰省,東到縣城。
車來車往的,上下旅客俱在此處,特別熱鬧,催生兩邊的商業繁茂,多為超市衣店五金一類。
趙文武家的攤位地理位置好,正在車輛客人上下之地,鎮上許多人眼紅,為此不知跟多少人吵了架,有人出價幾千塊錢,楊淑娥都沒有把它賣掉。
到了轉盤之後,趙文武發現今天賣魚的好幾個,都是鎮上的熟面孔。
鎮上沒人養魚,估摸着他們是電魚機打來的魚。
小鎮地處平地,沒有河流也無高山,過去是旱地,後來修建一條大水渠,從羅海水庫引水,才有良田百頃。
每當一發大水,幾十畝的大水庫,水渠兩旁的池塘,那些養着的魚俱都往外逃,滿水田裏亂撞。
趙文武記得上初中之時,父親趙雲輕一鋤挂上一條二十多斤的草魚。
這些人便是昨夜暴雨之後,到田裏溝裏抓魚去了。
幾人當中有三人趙文武比較熟,一個姨表兄小鶴,一個叫大鵬,還有一個叫水鳥。
都是鳥人類,既不種田地,又不擺攤,就在家裏窩着,在平民老百姓眼裏俱都是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人,不是上山打獵,便是下河摸魚,反正沒有一個正行。
這幾年倒是越活躍滋潤了,聽說三人結伴捕野豬,一頭能賣萬兒八千的,一年下來也能發個小財了。
等趙文武家的魚都擺出,這幾人都圍過來看。
小鶴道:“我操,就三條魚。黃鳝,鲶魚,還有一只老鼈。”
家裏還放着一條五斤三兩的大草魚,是留着自家吃的。
草魚不值錢,五塊錢一斤,上了三斤還要降價,因為草魚太大的話,皮糙肉厚不好吃,一般賣的草魚一斤到三斤為佳。
大鵬道:“趙文武行啊,一條老鼈都比我一盆魚都貴。”
水鳥道:“何止你一盆魚,我們三人的魚加起來都不過100來斤,滿打滿算,五百來塊錢。他這條老鼈估計有三四斤。”
趙文武嘿嘿笑道:“四斤出點頭。”
水鳥道:“我就說了吧,家養魚鼈一百來塊錢一斤,野生魚鼈兩百塊錢一斤,超過一斤的價格還得有漲的。這一條魚賣不出800塊錢,你來找趙文武。”
趙文武心裏那個高興啊,發了一場大水,廚房漲了水,魚到碗裏來了,這不是天降餡餅嗎,哦那不是餡餅,直接是軟妹子,相當于趙文武擺攤的半個月收入了。
他們的水盆俱都是木盆,內裏長滿了青綠的水草絲,在吹氧機子吹拂下,仿佛一個小池塘,魚在裏面自由自在,每一條都活蹦亂跳的,讓人購買欲大增。
反觀趙文武家的魚盆是鋁盆,一汪死水,三條魚在裏面沉默不語。
這就是專業與非專業的對比。
他們的木盆裏面,大大小小,從七八斤的草魚到半來斤的鯉魚,俱都是家養着的魚。
由于起得早,天剛見曙光,沒幾個人影。
有限的幾個人俱都是匆忙去縣城的,還有小學生背着書包去上學。
七點一過,擺攤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是賣水果,賣蔬菜,賣豬肉,牛肉的人。
趙文武隔壁攤位的就是一個賣蔬菜的,年齡和楊淑娥一般大,趙文武叫她鄭姨。
她家不種田,只從進鎮趕集的老農手裏購買,再洗幹淨擇整齊高價賣出去。
鄭姨抱着孫子見到趙文武,兩眼笑得彎彎的,道:“小趙,今天不賣水果改賣魚啦?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咋地,你媽總是說你成天好吃懶做,我講不是的,看看昨夜就打漁去了,搞點副業。”
趙文武總不能告訴她魚從水井裏跳出來的,他願意說,人家也願意信才行。
鑒于此,只是笑而不語。
鄭姨抱着三歲大的孫子蹲下來看魚,教他說話道:“哎喲,看有蛇魚,還有鼈,還有鲶魚,鲶魚都長胡子了。”小家夥對魚倒是有興趣,烏溜溜的眼睛盯着水盆,一轉也不轉了。
鄭姨帶着這小家夥一看就是大半個時辰,時間長了腳都麻了。
想抱他站起來,小家夥嗚嗚鬧起來。
鲶魚和黃鳝沒有費多大口舌,沒有多久就被人家買走了。
魚盆裏剩下一只鼈,一直無人問津。
轉眼之間,到了晌午了,瞌睡蟲上來了。
趙文武正無精打采之際,一個是騎着摩托車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副眼鏡,有些斯斯文文,一看便是教師。
他本來買了幾把蔬菜坐上摩托要走,不過瞧見水盆裏的魚,又把摩托襯起,走了過來:“這只鼈怎麽賣?”
這只鼈太難賣了,趙文武試探道:“你給多少錢。”
他嘿地笑了聲,道:“魚是你的,問我多少錢?”
趙文武試探他,他倒是試探趙文武,算了不跟他鬥心眼了道:“兩百一斤。”
他搖搖頭道:“你這條鼈魚是黃色的,和一般的鼈不同,誰知道好不好吃,給你100塊錢一斤,不賣我就走了。”朝前邁出一只腳,如若不同意,直接走人的架勢。
說的倒也是實情,趙文武正在琢磨該不該賣。轉念一想此人殺價太低,要是不好吃,他為何100塊錢一斤都要買,要知道100塊錢都可以買四五條草魚了。看着人來路,一定是職校的老師,平常特別的摳門。
趙文武搖搖頭道:“不賣,這鼈那麽大,快到四斤重了,這種魚越大越好賣,至于顏色也許是老了才發黃。我不問你要300塊錢一斤就不錯了。”
他見趙文武态度堅決,轉身跨上摩托,手一擰發動摩托就走了。
趙文武張口欲叫,發現他已遠去了,只得悻悻作罷。
做了幾年買賣,豈能不明白,有些東西雖然是那個價,可是如果賣不出去,爛在手中一文不值。
常聽說梅西值幾億歐元,為此C羅迷與梅西粉張開唇槍舌戰,罵罵咧咧,鬧得不可開交,至今沒有定論。
可是好像沒有哪一家俱樂部開出幾億歐元買斷梅西的。
鄭姨規勸道:“這只王八太重了,将近一千塊錢,鎮上有幾個吃得起。而且樣子還是黃色的,跟一般的不同,估計是一只千年老王八,沒什麽肉,那就更難賣出去,價格低點或許有人買。”
趙文武點頭道:“是的。”
這個點正是做午飯的時間,鎮上開店的人紛紛來買菜。
看見趙文武抓了一只鼈,好些了人只是問問價格,然後一句話也不說。
倒是有幾人想買,給出的價格五十一斤,趙文武沒有賣,真是一蟹不如一蟹。
日頭高起,趙文武被曬得恹恹欲睡,只好躲在屋檐下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