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現(中)
趙文武只覺得頭發刷的一下,豎立起來,心猛地一下跳動,幾乎蹦出胸膛。
那微弱的火光背後,一個身影若隐若現。
“曉秋,是你嗎?”趙文武叫出之後,不覺語聲顫抖,幾乎不成聲調。
曉秋高聲應道:“你洗完了嗎?”
人吓人,真的把人吓死。确定是曉秋,趙文武被人捏住的心,陡然放開了似得,“還沒有。”
“打靶的,洗澡磨磨蹭蹭半天,比娘們都慢,那快點洗啊。”
“嗯好,你在做什麽?”
“吹吹風,照一照,看有沒有魚。”
“有魚嗎?”
“只有幾條鲫魚,別的沒有。”
火光明滅,原來是曉秋在抽煙。在趙文武和荷香聊天之際,曉秋先洗了澡,等着趙文武洗完一同回去。
與曉秋大喊了幾聲,不作他想,急劇跳動的心漸漸平複了下來。
若是真有鬼,也只有土狗遠遠地坐着,朝着它的方向低沉地叫個不停之外,它若不開口,哪個蟲兒敢放聲?
月明星稀,蟲聲唧唧,一切那麽安詳,莫非是自己吓自己?
趙文武壯了壯膽子,一步一挪似地往水池邊上走,一旦見勢不對,便要拔腿而逃。
看見了那塊青石板,上面根本沒有魚,僅有一灘水跡。
水面也平靜,沒有一絲波紋,相隔較遠,看不清水中情形。
忐忑不安之中,趙文武好不容易站到了青石板上。
來了,又來了。
水中各種各樣的魚紛紛穿過水面,直往青石板上蹦,這回還有條個頭大的草魚,足有1斤多重。
肥壯的身子擊打着青石板,響動更劇烈。
真是活見鬼了。
平生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異事,心中雖然有些害怕,隐隐卻有幾分期待。
等他離開青石板,水中之魚再也不往青石板上跳;那些青石板上的魚一蹦一跳,紛紛重歸入水中。
默然良久,朦胧意識之中,這一切似乎與自己有關。
趙文武再次站到了青石板上,魚又跳上岸來,人一離開魚又紛紛回到水中。
即便自己人是魚餌,也沒有到讓魚失去理智不顧生死的地步。
不是本人,那便是自己身上有什麽物件,讓這些魚舍生忘死了!
趙文武在洗澡本來就脫的赤條條的,腳上一雙拖鞋,胸前一塊玉佩,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念及此處,心神一動,莫非是這塊玉佩生出的事端。
這塊玉佩,外相是一條翠綠色鯉魚,只有拇指大小,是祖傳之物,一直在抽屜裏放着。
前幾天趙文武閑來無事,翻動抽屜之時把它拿了出來,一看心喜不得了,本想送給朱婷,沒有送出去之後,系上紅繩子戴在了脖子上。
此時,玉佩在月光之下,竟然散發着蒙蒙柔光。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趙文武把玉佩藏進大褲衩口袋裏,合着衣服留在馬路上。
人站在青石板上,站了許久也不見動靜,不說魚就是一只蝦,對趙文武置若罔聞。
還好不是香噴噴的魚餌,要不然去海濱游泳,那些滿嘴尖牙利齒的大魚,豈能放過自己,除了死無葬身之地外,再無別的可能,将玉佩重新拿了出來,剛放到青石板上。
人還沒有離開,水中魚蝦,如老貓嗅鹹魚一般紛紛跳到了青石板上。人站到馬路上,魚還是絡繹不絕前仆後繼地跳。
僅僅一會兒,青石板上已然是滿滿當當的了,這個情況讓趙文武想起了什麽呢,真像魚蝦們的茶話會。
趙文武呆若木雞,許久才醒過神來。接着欣喜若狂。
寶啊,真的是大寶啊。
趙文武顧不上那些小蝦米,要是哪一條魚有靈智的話,把玉佩一口吞下跳入水中,然後逃之夭夭。自己只能欲哭無淚了。
從這些魚蝦之中,找到了玉佩,顧不得其粘上了魚蝦的腥味,連親好幾口。
識得金鑲玉,趙文武哈哈大笑把青石板上的魚蝦,也不知從何處趕來的,少說都有十幾斤,統統都抛進了水池裏。
“你笑什麽,一個人也笑,神經失常了吧?”曉秋不知何時來到了水池。
趙文武身子一僵,作聲不得,難道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該怎麽樣回應他。
不對,不對,聽他口氣,總是不像發現秘密的樣子,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接着心中竊喜,趙文武道:“自娛自樂,自娛自樂,洗着高興就這樣了。”
曉秋道:“操了,沒發現你還有這種自摸的天賦。”
趙文武呵呵只是笑,也不辯解。有此驚天大寶,卻又不能對人言,其人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是懂的地。這有如錦衣夜行,撓的趙文武渾身癢癢的。
回到家中,平時頭一粘枕頭就打瞌睡,不幾分鐘就酣然入夢,今天卻烙餅子似的。
興奮勁一過,忍不住想起昨天,廚房水井跳了魚上來,并非無因。
自己洗澡之時,随手把玉佩挂在了柱子上,這才把魚吸引了上來。
可是水井哪裏有魚?
一般而言,水井都是封閉的,水從砂石中滲透而來。
莫非這口井通向別處?是一口陰河井?
若是這樣,豈非有無窮無盡的魚?
一想到此處,哪有心思睡覺。
趙雲輕,楊淑娥早已入睡,為了不吵醒他們,趙文武輕手輕腳進了廚房。
昏黃的燈光之下,水井上的青石板早已挪在一邊。
水井裏的水距地面一米多的樣子,手電一照,說面上沒有魚蝦,把玉佩放到井口邊上水泥地上,屏聲靜氣等了許久都不見動靜,這不應該啊。
撓了撓頭,把玉佩挪動了一下位置,靠近水井,把它吊在半空,盈盈綠光躍入井裏。
不一會兒便有了動靜了。
井裏噼噼啪啪一陣響動,手電一照,只見許多金黃色的魚都在往井口躍,可是水面距離地面太高,這些魚跳不上來,半空又掉了下去,砸在水面上,有的撞擊在井壁上。
趙文武這才知道,玉佩的綠光才是釣餌。
找來了一個網兜,等着魚跳到半空,從下往上一撈,一撈一個準。
自然不用着急忙,這些魚呆頭呆腦的,這次沒有撈到,下次依舊不顧一切跳上來。
活了許久,直到雙腿發麻,趙文武站了起來活動活動。
半個水盤的魚,俱都是黃燦燦的,在玉佩綠瑩瑩的光照下,小嘴一張一合,安安靜靜的。
這些魚多為泥鳅和蝦子,不知為什麽,今天的魚都很小,最大不過兩三兩重,看着那些還是魚苗的鯉魚草魚之類,把它們挑選出來抛進井中。
又兜了半個時辰,湊集了半盆的蝦子和泥鳅。
其他的小魚俱都抛回井中,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
今天是趕集日。
這是典型的鄉鎮,除了磚瓦廠,水泥廠,再也沒有什麽別的工廠了;鎮上的單位也只有鄉政府,派出所,人民醫院,稅務所。
每到趕集,路上十之八九是農民,還不是農忙時節,附近的鄉民,挑着自家養的雞鴨鵝,地裏種的豆子芝麻,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趙文武轉了一大圈,買了些米,一些蔬菜,回到攤前出了一身臭汗。
“一百塊一斤,這魚怎麽這麽貴?”穿着一件格子短袖襯衫,下面半截牛仔褲,穿着一雙涼鞋,帶着一口濃濃的外地口音。
此人渾身上下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白淨白淨的,像剝殼的雞蛋,一看便知道是養尊處優的人,無意問起人家姓名,便叫他雞蛋。
一天之中已經好幾人如此之說,根本沒有一個買,趙文武懶得費口舌,敷衍道:“這種魚獨一無二,僅我一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