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讓沈翎玉繼續說不出話來，他冷冽的碧眸中飛快閃過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深思。現在和之前他能說話時不同的點就是……身旁的莫蒼生沒有扯住他的衣袖。
是意外之喜呢？還是陷阱？
“東绛仙尊，你怎麽能夠說這樣的話，我不是太懂，您現在這麽氣急敗壞，是不是因為被設計下藥的不是您？不然您這樣的真男人，就要忍耐不住了是吧？也不管別人是不是自願的？那可真是罪過。”莫蒼生這話說得不冷不淡，但映襯着他好聽的聲音和昳麗病弱的容貌，給人帶來的沖擊感很大。
果然是标準點家文！遇到這種事，不管妹子是不是自願，清不清醒，只要男主不幹就不是男人了！
這沈靈嘉能裝會演，賣慘一流，還有這個沈令吾配合着不斷轉移重點，莫蒼生猜想，沈翎玉當時修為應該比那寧二小姐高很多，但沈靈嘉只給沈翎玉下了藥，寧二小姐是清醒的，然後再将兩人困在一處……仔細琢磨琢磨，沈靈嘉真是好幾把陰毒一男人。
但是他當時看小說的時候，根本沒在意這些劇情，甚至很多都跳過了，這種一言難盡的劇情在很多起點文都是給讀者的福利，不能真的幹，就搞搞擦邊球。
莫蒼生并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文，然而他閑着無聊就只愛打打游戲看看小說追追番，找一本感情線正常不後宮的點家小說還挺難的，他都是湊合着看，只看爽文主線，所以他穿書以後才會對各種劇情都不甚了解。
莫蒼生視線一轉，看向沈靈嘉，似笑非笑說道：“你真的感到愧疚嗎？我還以為你很讨厭我師尊呢？之前是我誤會你了，還以為你是故意下藥的，原來你是無意下藥的啊。那你可真是好慈悲的一個人啊”
沈令吾當然能聽出這話有問題，聽起來都是好詞，但是對方語氣陰陽怪氣的，之前莫蒼生叫他仙尊時候的語氣也怪怪的。在沈靈嘉想要開口說話前，他立即沉聲道：“行了，靈嘉已經道歉了，這樣吵吵鬧鬧簡直有失體統，耽誤了這麽久，仙談會都開始了，走吧。”
那件事，沈令吾也是推波助瀾的，他可不想讓沈翎玉真的和寧家聯姻，不想讓寧家成為沈翎玉的助益，破了沈翎玉的荒古道法，還能正好趁此讓寧二小姐對沈翎玉恨之入骨，這是最好的結局，不過，他沒有如願。
在沈令吾心中，沈翎玉除了那件事，還有之後離家出走拜入宗門稍顯叛逆，其餘時候一直都是很‘懂事’的，今天卻有些反常。
他目光陰沉地打量着莫蒼生，他記得這個長相近乎妖孽的病弱少年是他父親安排給沈翎玉的，但此刻他的內心浮起一絲異樣感和不安感，好似有什麽事情快要脫離他們的掌控了。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态，他從不會質疑他的父親，這一切肯定是有理由的，無論怎麽說，莫蒼生這樣做，确實很容易就能夠獲取沈翎玉的好感和信任。
而且這個少年真的長得很美貌，沈翎玉現在荒古道法還未大成，如果不小心真的被這個少年勾引了……說不定會就此再次成為一個廢人！如果沈翎玉能夠一蹶不振就更好了。
沈令吾轉身就走，沈靈嘉緊跟其後。
莫蒼生目光漠然地看着那兩人的背影，然後轉頭看向沈翎玉，輕輕地甜甜一笑。
他穿越前，就是個異類，他覺得大部分人的性格很有可能是天生的，比如他，在那樣的大家族裏，潔癖，厭世，嚴謹等性格還是深入他的骨髓之中，別人怎麽樣他管不着，但是他不會随波逐流。
他喜歡紙片人也是和他這樣的性格有關，他可以保證他一輩子忠貞，但是他無法保證他未來的伴侶也能做到如此，特別是他的父母其實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他的潔癖也讓他無法容忍出軌。
可是紙片人是不一樣的，他可以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完對方的一生，他對他的所有一切都了如指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惜，他永遠也無法在現實生活中遇到這樣的人，紙片人永遠不可能活在現實裏，他想要得到，卻永遠都不可能得到。
但是，此刻，他的幻想，甚至是妄想，好像真的實現了，他不是在做夢。
莫蒼生的手指順着沈翎玉的衣袖往上移動，他突然隔着衣袖，捏了一下沈翎玉的手臂，動作不輕不重。
“師尊，疼嗎？難過嗎？”莫蒼生問道，
沈翎玉抿唇，莫蒼生捏的這一下只是癢癢地，有點燙，但不疼，他想，這人居然察覺出他的情緒，還這樣委婉地關心他疼不疼。
“不疼，也不難過。”沈翎玉如實回道，他對沈家人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他只恨現在沒有辦法把這些人挫骨揚灰。
莫蒼生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瞪大，然後加大力度，又捏了一下，繼續問道：“疼嗎？”
沈翎玉一時之間情緒更複雜了，他垂眸，他不懂為什麽在面對這個沈家送來的意欲監視他的‘徒弟’時，他的心情會這麽的複雜，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好像看着對方的眼睛，心中就有無限的委屈。
他淡淡點頭，表情還是很冷漠，沉寂許久的心似乎又跳動起來了，他說：“有點疼。”
莫蒼生呼出一口濁氣，看來他真的穿書了！
只不過最開始他潛意識裏就不相信這是真的，這更像是一場夢，不然男主沈翎玉為啥照着他最喜愛的模樣長，聲音也是他認為最好聽的，肯定是因為，這都是他的夢境，都是他潛意識在作祟。
至于他感受到了的心口疼和胸悶，他覺得可能是睡眠麻痹，也就是夢魇。
直到現在，他才有了真實感，他做夢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夢到沈靈嘉和沈令吾這兩個早該去世的路人炮灰。
男主沈翎玉也有了疼痛感，從書裏的紙片人變成了活生生的。
他真的穿書了！
莫蒼生一臉的悲傷難過，然後他很自然地再次捏住了沈翎玉的袖擺，雙眼霧蒙蒙地喚道：“師尊~，我以後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沈翎玉目光停留在莫蒼生白皙修長的手指上，他冷淡道：“不準撒嬌。”卻沒有将莫蒼生的手重新扯開。
他只覺得一直将他緊緊桎梏住的如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無形鎖鏈，似乎崩裂了一根，讓他多了幾分喘息的餘地。
他不是什麽好人，就像一只困獸，每次心中湧起殺意，想要發洩，就會胸間刺痛，血意蔓延在口中，惡心無力，他只能懦弱地選擇逃跑，另尋他法。他清楚，肯定有哪裏是不對勁的，然而他之前都沒有找到任何突破口，今天卻有了新的發現，不過還需要再多多驗證一番。
按照常理來說，他的這個小徒弟莫蒼生是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的，可是莫蒼生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幫他，讓他少有的感到了一絲快意。
此刻拉着他的袖擺滿身都是破綻的少年很特別……讓他控制不住地想要觸碰他，想要更靠近他一點點。
好想好想。
難道莫蒼生不是沈家送來監視他的？
他轉念一想，對方可能只是做戲，想要取信于他而已，這些事情，沈家的人也是知道的，沈家故意設計讓他入局。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相信別人，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片刻的溫暖，并不能讓他再次被蠱惑，他已經被毒蜘蛛咬過一次了。
可沈翎玉的這些紛亂的想法卻都在瞬息之間被他統統摒棄了，這個少年到底懷有什麽目的，根本不重要，完全無所謂，等他哪天可以掙脫束縛，他想對他幹什麽就幹什麽，難道對方還能反抗不成？
至于沈家人，他不想和他們過多廢話，也不會向全修真界解釋什麽，他只會将他們屠戮殆盡，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莫蒼生心頭一悸，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不斷流連在沈翎玉身上的，他感受到沈翎玉碧眸中沁出的冰冷殺意，情不自禁捂住胸口，臉上也泛起了一絲不自然的薄紅，居然是興奮之意。
男主這個狠戾的眼神，人設崩了啊！但他好喜歡。殊不知，他現在神采奕奕面色紅潤，厭世病美人這個極其有熱度的人設也在搖搖欲墜。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片血色，少年碧眸如水，負劍站在屍山血海上，卻不染凡塵，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袍，裹挾着濃烈的血腥氣向他走來。
不過這個場景稍縱即逝，他的眼前還是一身素色道袍、玉冠束發、清雅的沈翎玉。
于是，《劍道神尊》原文中的反派和男主此刻正各懷心思，旁若無人的互相對視着，也不動，十分奇奇怪怪。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翎玉才隔着衣袖，伸手揪住莫蒼生的衣領向前走去，他對病弱美人沒有任何的憐香惜玉之情，可他為什麽會有種他輸了的感覺？！重點是他幹什麽了？怎麽就輸了呢？不知所謂！
“你幹嘛啊？”
莫蒼生正想繼續出聲控訴沈翎玉這種在對視游戲中輸掉，就惱羞成怒揪他衣領的行為，是不是玩不起？
但那道聲音又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帶着某種想要搞事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