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一樹繁花滿枝2
☆、看一樹繁花滿枝2
去年種下的草莓終于長出了綠色的小草莓,餘景然在網上搜了一大堆資料,按照上面的步驟來打理,再過個十來天,這一片小草莓地就能收獲了。
新學期的開學,新聞上報道了一則相關新聞,新聞标題為當地高校男生被檢測出10例艾滋病,多為男同。
雖然并沒有在新聞上标明是哪所高校,但是私底下傳來傳去,大家心裏都知道。餘景然所在的學校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間是隔壁校的。
學校就這個重大的問題進行了一次會議,根據國家相關政策,艾滋病患者可以上大學,但是考慮到潛在的危險性,學校決定把患病的學生安排在別的宿舍。
那幾個感染的人之中,有一個餘景然認識,叫做楊光,同一個系不同專業,他們還在一起打過籃球。餘景然倚在陽臺上,看着對面樓的他搬着東西下樓,所有人看見他都避之不及,就算是熟絡的同班同學,也只是遠遠地打個招呼,不敢靠近。
楊光提着行李,頭是低着的,對于打招呼的人,他甚至連擡眼都不敢。
餘景然能理解,他是怕看到別人眼中的嫌惡。
餘景然踩着拖鞋咚咚地下了樓,趕到了樓下,來到楊光的面前,“要不我幫你提點東西?”
楊光擡了擡頭,提着東西低着頭繞開他,“不用。”
“跟我別客氣。”餘景然奪過他手上的一袋東西,提在自己手上。
楊光停下腳步,看着他,“你不怕被傳染麽?”
餘景然笑了笑,“沒什麽好怕的,你又不會吃了我。”
楊光看着他爽朗的笑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餘景然提着行李袋,斂了斂笑,“其實,我喜歡的人,也染了這種病。”
楊光的瞳孔稍微放大,就好像是知道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餘景然示意了一下手上的行李,“你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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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棟。”楊光說。
餘景然說:“7棟還挺好的。”
7棟是他們學校最偏的地方,後面就是圍牆,圍牆外面就是一個丘陵,要說景色,确實是挺好的。
把行李搬到了7棟的宿舍,宿舍四張床,其他三個人都還沒來。餘景然把他的行李放在椅子上,“這裏可能蠻長時間沒人住,灰塵有點多,等會我幫你打掃吧。”
“餘景然。”楊光突然叫他。
“嗯?”
“你剛才說,你喜歡的人也染了這種病?”
餘景然并不避諱,“是啊,他兩年多前感染的。”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
“喜歡,只是……我還不确定他喜不喜歡我。”
“你不介意他染了這種病?”
“很久之前,我以為自己一定會介意的,但是對象是他,我連猶豫都沒有就接受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發現,比起他的病我更害怕不能靠近他。”餘景然笑了笑,“反而我怕他會因此疏遠我。”
“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餘景然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下,“他現在自己一個人住,每天過着悠閑的生活,還挺開心的。最起碼,我看到他的時候,他臉上總帶着笑。”
“挺好的。”楊光的眼裏隐隐泛着羨慕,他看着窗外,“我也想一個人住,一個人離開,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餘景然沉默了片刻,他看到了楊光眼裏的渴望。這個社會太過冷漠,把他冷凍了,遠離這一切,或許才是讓他解凍的途徑。
但是能做到像葉智宣一樣不顧一切地遠離,又有多少人?就算有這個想法,但是物質上也未必能支持,葉智宣能一個人在山裏生活是個例外,他有為他着想的哥哥,有自己喜愛的寫作,也有這個經濟能力。
餘景然蹲在門口洗着剛從地裏摘回來的草莓,葉智宣澆了地裏的菜,提着空桶回來,餘景然站起來,把洗好的草莓往他嘴邊送,“啊,張口。”
葉智宣抿唇笑了笑,擡手去接餘景然手上的草莓,“我自己來。”
“來,啊。”餘景然不放棄。
葉智宣看着他,猶豫了片刻,微微張口咬住餘景然塞過來的草莓,牙齒咬開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裏擴散,激起了所有的味覺。
“下一次我帶奶油雞蛋和面粉過來,我們做奶油蛋糕。”
葉智宣吃下嘴裏的草莓,“你會做?”
“可以學。”餘景然再拎起一顆草莓,“啊,張口。”
葉智宣說:“你吃。”
“我等會吃,這顆長得好看的給你。”
葉智宣擡眼看了看他,張口咬住。
春天的夜晚很熱鬧,山裏的蟲子都醒了,晚上叫的很勤快。餘景然和葉智宣并肩坐在門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外面的風很涼爽,穿着兩件衣服坐在外面很舒适。
“智宣,你有不開心的時候麽?”
葉智宣看了看餘景然的側臉,光線很暗,只有從門口透出來的一點油燈的光,“怎麽這麽問?”
“因為我有一個朋友,他也染了艾滋病,雖然學校允許他繼續完成學業,但是他每天都關在宿舍,門都不出,我覺得他是在自甘堕落。”
“如果說,是你感染了,你會怎麽樣?”
餘景然想都不想就回答說:“不會怎樣,至少,我可以陪你。”
“那要是我沒有感染呢?”
餘景然支吾了一下,“我……”
葉智宣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其實,現實與理想有時候差別會很大。就拿這事來說,假如你感染了,你要怎麽面對自己的父母?你要怎麽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你又要怎樣去面對別人嫌惡的眼光?染這種病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生命就結束了,就算生存在這個世上,也會承受別人的疏離。就算自己再怎麽努力,也不會消除這一種不公平。”
餘景然第一次聽到葉智宣說出這番話,有點驚訝,他以為,葉智宣不會這樣去想。餘景然握住他的手,“所以,你心裏一直很難受。”
“不會。”他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個故事,“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遠離外面的世界,遠離正常的人,自己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異類。”
餘景然緊緊握住他的手,“但是,在我眼裏,你不是異類。”
葉智宣看了看被他緊緊握住他的手,輕抽了抽,餘景然意識到了他想抽離,卻還是緊緊握着,“牽手不會傳染。”
葉智宣擡了擡頭,發現餘景然已經離得很近,餘景然另外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到懷裏,“擁抱也不會傳染。”
葉智宣驚慌失措地想要推開他,“別。”
餘景然雙手按住他,“沒事的。”像安撫不安的嬰兒般,在他耳邊輕聲說:“你放心,我不會亂來。再說,平常的身體接觸不會傳染。你心裏應該比我更清楚怎樣才會傳染,不是麽?”
葉智宣漸漸安靜下來,像一只乖順的小貓一般倚在他懷裏。
靜夜的星空很美,群星璀璨,微涼如水。
餘景然握住他的手,引着他的手掌來到自己的胸口。手掌心貼着薄薄的襯衫,掌心清晰地感受到搏動的心髒,跳得很快,就好像一個不斷彈跳的皮球。
餘景然問:“你知道心髒為什麽會跳那麽快麽?”
葉智宣擡了擡眼,餘景然對上他的眼睛,“因為自己喜歡的人就在旁邊,它在緊張,又或者是興奮。”
葉智宣琉璃般的眸子映着餘景然的樣子,眸子裏泛着淡淡的水光,被餘景然按在胸口的手掌抽了回來,他無措地從他懷裏離開,臉上的羞色未褪,“我先去睡了。”
餘景然看着他往裏面走,搬起外面的兩張椅子,也跟着進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等這個短篇完結後,就開一個流氓攻和女王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