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棋子

第17章 棋子

“什麽?”

周晟拍案而起,将一桌子的奏折全部掀翻了,

“朕養你們這些飯桶到底是幹什麽的?連個人都看不好!”

“公主不見了你們還回來做什麽!都給朕去陪葬!滾!”

送信回來的侍衛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宮殿,随後響起一陣摔東西的稀裏嘩啦的破碎聲,跟在周晟旁邊的張公公朝角落裏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快去請華妃娘娘。

小宮女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從側門悄悄退了出去。

“華妃娘娘到”,

華妃娉娉袅袅地來了,彎下身子行了一禮,她的眼眸低垂,頭上薄如蟬翼的金釵微微抖動,

“臣妾見過皇上”。

“阿珺,朕對不起你,朕又把景陽弄丢了”,

周晟坐在階梯上,十分悲痛地仰着頭,緊緊拉住她的手,眼圈一陣泛紅,君臨天下的九五至尊此時看上去像個可憐蟲。

華妃順勢抱住他的腦袋,輕輕地撫摸安慰,聲音充滿了魅惑與柔情,

“皇上別擔心”。

“你怪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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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随後自嘲地笑了,聲音有幾分凄涼,

“你一定恨死朕了是不是?”

“臣妾不怪皇上,臣妾愛皇上”,

她捧着他的臉,緊閉雙眼,将紅唇獻上。

“小心!”

司徒徹将手中的劍擲了出去,頭頂上掉下來一條尚在垂死掙紮的毒蛇,嘴裏還在吐着紅信子。

“此地好多毒物”,

周楠皺着眉看着蛇咽氣,短短時間內她們就殺了不少毒蠍毒蟲毒蛇了。

“南方陰冷,但也不至于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何況一般墓中都會有防腐防蟲的藥物”,

“你是說——”

“會不會有人故意的?”

司徒徹面色嚴峻,在這方面,受行兵布陣思想的影響,她一直比較謹慎,寧願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

周楠的神色也冷下來,自從看見那個衛珺的雕像後,她就一直覺得奇怪,衛珺逝世八年了,即便這裏每天都有人看護,可那個雕像卻很新,與門口的石碑顯然不是同時竣工的,到底會是誰?

一想到小時候,她與母後親近時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就覺得渾身發冷。那人應該是覺得她不可能活着回來了,所以在她回來後又花心思布置了新的陷阱。

她想到一個人,他與她們朝夕相處,他偷偷将信息傳給自己,誘導自己來母後的陵墓,可母後對他這麽好,他真的忍心嗎?

不對,八年前,他比自己還要小,怎麽可能派人擄走自己呢?

“皇上”,

龍榻上傳出一個嬌豔欲滴的聲音,帶着些許慵懶,無意識地勾人魂魄。

“愛妃有何事?”

“皇上為何不願直呼臣妾的名字?”

“朕叫你愛妃不好嗎?”

“可是,後宮每個妃子都是皇上的愛妃”,

女人有些不滿,小聲嬌嗔道。

“怎麽會,只有你是朕的愛妃”,

華妃見他打着太極,不願妥協,沒有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纏,翻了個身,眼中一閃而過落寞。

“皇上可知公主此次為何會前往潭州姐姐的陵墓?”

“景陽要南下,途經潭州祭拜阿……她母後不是很正常嗎?”

才因為稱呼的問題糾纏過,周晟沒有在此刻去提衛珺的名字,但這不代表衛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只是不願與眼前的妃子多費口舌罷了。

“臣妾聽聞公主前些日子在江南停歇了幾天”,

她的話題跳得很快,周晟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景陽大概是想感受一下人間天堂吧”。

“是啊,江南是個好地方,從水路南下到嶺南,要比經潭州快一個月呢”。

周晟眸光一沉。

等華妃離開後,就急匆匆回了禦書房,

“張永!”

“奴才在”,

“朕問你,公主出發前都見過誰?”

“啓禀皇上”,

張永跪在地上,大周不缺公主和皇子,知道他口中的公主只是指周楠,

“長公主除了進宮,只去過一趟白馬寺”。

“還有別的嗎?朕要知道她見過的所有人,一個都不準漏”。

張永被這陰沉的語氣震懾了,

“沒……沒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那日去白馬寺……公主在路上遇見過太子”。

“孽子!”

他氣得把刻着九龍的金樽摔到臺階下,重重地拍着龍椅的扶手。

“皇上息怒,莫要傷了身體”。

“張永”,

他的語氣陰冷,像是要凍結人的血液,

“你說說,比起公主和二皇子,太子有什麽優點,朕憑什麽把皇位交給他?”

“奴才……奴才不敢”,

張永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不停地用衣袖擦拭着額頭。

“是啊,你不敢,他怎麽敢?他最好是天天在東宮燒香拜佛,求上天保佑景陽平平安安地回來,否則——”

“做弟弟的,應該給姐姐陪葬,你說是吧?”

東宮,周桉的臉色蒼白,

“皇姐真的失蹤了?”

“是,皇上已經派了士兵去潭州的陵墓尋找長公主了”。

“沒有……別的消息了嗎?她是死是活?那個刺殺她的是什麽人?”

面前的探子接連搖頭,

“公主生死未蔔,沒有抓到刺客”。

“皇姐……皇姐不會有事的”,

周桉支撐不住地癱在椅子上。

“那就是說,此事與太子無關?”

司徒徹歪着頭,像個不谙世事的孩童,排兵打仗她可以,但這些權謀宮鬥她實在是摸不着頭腦。

“不一定”,

周楠被她這模樣逗笑。

“可你不是說,太子不可能是八年前綁走你的主謀?”

“八年前當然不可能是他”,

周楠斂了笑容,攏着廣袖雙手交握,身後的裙尾微微擺動,

“但是,他引導本宮來這裏,目的也不見得單純”。

就像母後,不會希望她來這裏,不會希望她去觸碰那座危險的雕像。

“如果今日本宮抓住了那個刺客呢?”

司徒徹順着她的話推導,

“也許會抓出八年前的主謀,是宮裏的某個人”,

“這個人,或許是太子的敵人呢?”

“原來是這樣”,

司徒徹睜大了眼睛,

“他想借公主之手除去什麽人,或許……他也知道當年綁走公主的人是誰!”

“還不夠”,

周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還有一個對他而言更好的結局”。

司徒徹稍稍想了想,憑借聰穎的頭腦,這次沒有花很久時間,

“是……兩敗俱傷,公主埋在皇後陵墓,刺客也被抓住”。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一直以來都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可他們為什麽……”

“本宮是他們的棋子,也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周楠表情清冷,好像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家事,

“若刺客未被抓到,而本宮身死于母後陵墓,父皇不會放過唆使本宮來此地犯險的太子,便是刺客的一方勝利“,

“若是刺客被抓到,太子便少了一位勁敵,同時,如果本宮死在這裏自然最好,若本宮未死,也會感謝他冒着風險告知當年的真相“,

“何況,本宮是女子,給他造成的競争壓力沒有那麽大”,

“太子不受寵,他不得不把賭注下到本宮身上”,

“現在,本宮大概能猜到那個刺客是誰的人了”。

司徒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皇宮這種地方,确實很不适合她,其實她很好奇,皇上真的有意讓公主繼位嗎?

但她不會問,帝王的心思,多知道一分,就多一分危險。

看着面前年齡也不大的少女,她突然有些心疼,天下人都羨慕她獨擁聖寵,可這份寵愛給她帶來了什麽呢?

八歲被蓄意拐賣,

被傳得那樣不堪,

被當做争奪皇位的工具,險些命喪于此地,

有多少人想要利用她?又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除了邱埜,自己也是因為利用而接近她,她沒有拆穿,只是隐晦地讓自己跟在身邊保護,她真的需要保護,司徒徹今日才明白這個道理。

“怕了?”

周楠見她一臉深沉,以為她被自己彎來繞去的心思吓到了。

“嗯,再也不敢得罪公主了”,

司徒徹慫唧唧地點頭,斂去眼中那些別的情緒,她會護送公主平安回京的。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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