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以往的吵吵鬧鬧相比，今天籃球部訓練結束後，正選更衣室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沒有一個人率先說話。
又像是，都在等着別人先開口。
換下球衣，綠間把整齊疊好的衣物塞進儲物櫃，在關上櫃子的瞬間，有什麽東西掉了出來，在地板上滾落了一圈，剛好滾到青峰鞋邊。
“喂，綠間，你的東西掉了。”他随口提醒道，彎腰撿起綠間不小心掉落的東西，只是看清那是什麽後，青峰起身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那是一個白白的兔子玩偶，叉着腰，戴着墨鏡，叼着胡蘿蔔形狀的香煙，看起來又酷又萌。
“啊……謝了。”綠間推了推眼鏡，伸出手，想拿過兔子玩偶，青峰卻沒有放手。
他擡起頭看向綠間：“這個兔子玩偶……為什麽會在你手上？”
“在我手上有什麽問題嗎？”綠間皺了皺眉，“我上個生日，這是……清水送我的生日禮物。”
青峰表情很難看了：“……你生日前一個星期，她說她最近兼職賺了點零花錢，看見這個兔子玩偶很可愛，所以買了它想送給我……當時我沒收。”
剩下的話他沒說，但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結果她竟然把這個玩偶送給你了？
綠間的表情比他更難看，還沒說話，在一旁沉默的赤司緩緩道：“這個兔子玩偶我也有印象……這是我在‘歡樂天地’的娃娃機裏給她抓出來的。”
青峰：“……”
綠間：“……”
赤司：“……”
黃濑：“……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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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濑沒忍住笑了出來，接受到其他三人的死亡視線他也不慌張：“哈哈哈哈這也太巧了吧！小杏真的很會廢物利用啊哈哈哈哈……”笑到一半，他突然哽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赤司話裏的地點，“等等，小赤司你說這是你們在‘歡樂天地’抓的娃娃？……哪一天？”
“X月X日。”赤司語氣平靜，“下午偶遇的，吃完飯後她說她要複習考試科目，就先回去了。”
黃濑：笑容逐漸消失.jpg
這個日期，他沒記錯的話，晚上小杏約了他出來看電影，但是被他放了鴿子……結果那天下午她居然在和赤司約會嗎？！
“x月x日？”青峰下意識脫口而出，“那天晚上她不是在和我看電影嗎？”
“和你看電影？！”黃濑不敢相信，“明明小杏那天晚上約的是我！”
雖然最後他沒去，但是連兩個人的電影票都是他買的啊！
所以說他前腳放了小杏鴿子，後腳她就約了青峰？！
青峰也不敢相信——所以說她是因為被黃濑放了鴿子，才約他看的電影？！
赤司：“……”
青峰：“……”
黃濑：“……”
接下來，他們遭遇了更強烈的風暴。
綠間：“我整理的複習筆記怎麽會在你手上？！”
青峰：“哈？！這是杏為了我專門整理的啊？”
綠間：“這是我整理好給她的！”
“……”
紫原：“咦……杏仔給我做的便當盒上刻着奇怪的字母，Akashi……”
赤司：“……敦，那是我名字的羅馬音。”
紫原：“？！這不是杏仔專程為我做的便當嗎？為什麽會刻着赤仔的名字？！”
“……”
黃濑（崩潰）：“太見鬼了吧！我送給小杏的手機殼，為什麽除我以外你們都有情侶款啊啊啊啊啊啊！”
“……她送我的生日禮物。”
“……情人節禮物。”
“……校園祭禮物。”
“唔……這是杏仔和便當一起送給我的……日常禮物？”
“……”
雞飛狗跳，群魔亂舞。
半個小時過去了，奇跡的世代的心路歷程，經歷了懷疑，到震驚，到崩潰，最後生無可戀……
真是難以置信！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種種事跡都表明，他們以往認為喜歡自己喜歡得無法自拔的女生，好像是個海王……
而自己，似乎只是她魚塘裏的一條魚……
一片沉寂中，赤司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完電話，好看的眉宇間突然變得有點沉郁：“你們應該還記得，清水紗希遇險那天，剛好遇到了我們，被救了下來。”
“在那個時候我就懷疑，一切太過巧合。所以之後讓人去調查了一下。”
他頓了頓，擡起頭：“那群人……是清水紗希特意找來的。”
杏杏在籃球部訓練結束後，就像只兔子似的蹦噠着飛速逃離了修羅場。
當然要跑啦！
萬一翻車後魚兒黑化值滿了腫麽辦！
我不想被關小黑屋哇！
直到逃出校門後杏杏才松了口氣。
今天來接她的是中島敦，白發少年面對她時總有些溫柔腼腆，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杏杏把書包扔到座位上，用力過猛，一張粉白色的信紙掉了出來。
又是那句話——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上一次，是在儲物櫃裏發現的。
但這一次，是在她書包裏發現的。
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動過了她的書包嗎？
中島敦彎腰下，先她一步撿起了這張“情書”，他沒把信紙還給她，目光牢牢釘在上面：“……杏小姐，我能冒昧問一下，這張紙，是誰給你的嗎？”
杏杏困惑：“不知道，上面沒有署名……好像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放進來的。中島君……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中島敦用指腹輕輕摩挲過信紙上紅色的英文字體：“如果我沒看錯，這句話……很像是血跡。”
杏杏悚然一驚。
中島敦擡起頭，安慰道：“這只是我的目測，不一定準确。而且，就算有人心懷不軌，也絕不可能繞過港黑總部的防守，杏小姐不用太擔心。”
聽他這樣說，杏杏心裏稍微放松了一點，還沒來得及再問點什麽，突然響起的系統提示音，讓杏杏再一次懵了。
【數值更新，目标人物“赤司征十郎”——】
【立場偏向——】
【偏向玩家“清水杏”的占比為100％。】
【數值更新，目标人物“黃濑涼太”——】
【立場偏向——】
【偏向玩家“清水杏”的占比為100％。】
【數值更新，目标人物“綠間真太郎”——】
【立場偏向——】
【偏向玩家“清水杏”的占比為100％。】
【數值更新，目标人物“青峰大輝”——】
【立場偏向——】
【偏向玩家“清水杏”的占比為100％。】
【數值更新，目标人物“紫原墩”——】
【立場偏向——】
【偏向玩家“清水杏”的占比為100％。】
杏杏：？？？
等等！我做了什麽？為什麽立場突然全部向我偏移了？！
海王翻車帶來的副作用難道是這個嗎？！
第二天是個陽光溫暖，楓葉絢爛的秋日。
“Doge，這個副本好像有點太輕松了。”
杏杏走在路上，對Doge說道。
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沒做，任務突然就完成了。
整個過程，杏杏都雲裏霧裏的。
還沒等Doge回答她，杏杏聰明的小腦瓜上就冒出了一個小燈泡：“我知道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Doge下意識跟着她的思路走。
“一定是因為杏杏太可愛了！”杏杏信心滿滿地說，“我這麽可愛，大家當然都會喜歡我啦！”
Doge吐槽她：【可不可愛不知道，不過自信是真的！】
杏杏才不跟它計較。
任務做完了，杏杏心情非常好。
今天是周末，雖然一號副本的任務已經成功圓滿成功，不過杏杏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她之前答應了酒井千惠理擔任模特，拍攝日期就在今天，答應了的事情當然要完成，況且實在是盛情難卻。
只是等到杏杏感到拍攝現場的時候，才發現——黃濑涼太竟然是她的搭檔。
這、這就有點尴尬了不是……
想起昨天的海王翻車現場，杏杏感到有些心虛。
她查看了一下黃濑的黑化值，驚訝地發現，對方的黑化值并不沒有如她所想一樣地增加，反而——比昨天修羅場看到的黑化值要低不少。
這是……發生什麽了？
再聯想到昨天奇跡的世代突然立場全部偏移，杏杏感到很好奇。
一整天拍攝下來，她好奇得抓心撓肝：啊啊啊啊到底發生什麽了嘛好想知道！
但是不能暴露系統的存在，她又沒辦法直接開口問。
另一邊，黃濑的內心感受也并不比她好多少。
從昨晚到今天拍攝，黃濑涼太一直沉浸在一種難以置信的失落中。
他感到無法言說的悲憤！
他以為小杏暗戀他很久了……結果她竟然是個海王！
他居然只是她魚塘裏的一條魚！
難怪這兩年來不管他怎麽冷落她疏遠她她都毫不生氣。
那些時間她根本是跑去別的魚兒那裏玩耍了啊！
她還笑得那麽開心！
啊啊啊啊啊氣死了！
黃濑輾轉反側了一晚上，第二天到達拍攝地點，給他化妝的小姐姐不得不在他眼下多上了層遮瑕，遮蓋他熬夜熬出來的黑眼圈。
金發少年有氣無力地說了聲“謝謝”，話音剛落，餘光就瞥到了剛剛抵達化妝間的黑發少女。
她沒有上妝，白皙的小臉清新脫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彎成兩彎小月牙，對誰都笑眯眯的，可愛又甜蜜，臉頰粉粉的，顯得氣色很好。
一看就是沒心沒肺一覺睡到了天亮！
更讓他悲憤地是——可惡！明明知道她是個海王，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她好可愛！
因為沒有做模特的經驗，開始拍攝時清水杏稍顯青澀，不過很快就漸入佳境，之後一切順利，等到黃昏的時候，他們已經拍完了整套照片。
清水杏笑眯眯地向一衆工作人員鞠躬道謝，然後揮手道別：“謝謝大家的照顧，今天很開心，我就先走啦！”
要上前搭話嗎？
黃濑有些踯躅。
随之而來，還有一種名為挫敗的情緒。
驟然得知喜歡自己的女生，原來一直只是把自己當魚兒在養……是個人，都會覺得傷自尊吧。
更何況，還是他這麽驕傲的人。
可是……難道要讓她就這樣離開嗎？
黃濑涼太的思緒在一瞬間變得很混亂。
他想起了過去的那兩年。
始終是清水杏，跟着他的步伐在後面追趕他的身影。
身邊的女生來來去去，他從來不會因為哪一個的到來或離開，而有片刻的觸動。
那麽為什麽，在知曉自己并不是她心裏特殊的那一個時，會感到這麽失落？
短暫的猶豫，清水杏已經起身離開了。
一米、兩米、三米……她和他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
她好像不會回頭再看他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有種預感……如果這次不叫住她，他們就會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黃濑覺得自己的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始終無法邁出一步，聲音也像是被堵住了，沒辦法主動開口。
沒有過像樣的開始，也沒有完整地結束。
就連中間的一切都亂七八糟，留下的回憶中，關于美好的部分少得可憐。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再走過那個轉角……她就要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沒有時間猶豫了。
他又一次想起了當初和清水杏約會，卻被同學撞見嘲笑的場面。
當時他做了錯誤的選擇。
現在呢？
要因為顧慮，因為害怕被拒絕，而再一次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最後一刻，金發少年突然跑了起來，不顧後面“黃濑君你東西還沒拿！”的呼喊聲，一路狂奔到了十字路口，他氣喘籲籲地叫住了黑發少女，她轉過頭來，看見是他，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
像兩片黑色的小扇子在扇呀扇。
夕陽下，金發少年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旁人視線的壓力也好，少年時期微妙的自尊也好……因為外物而忽略內心真實的感受，選擇對自己說謊……
這種事，無論如何不會再做了。
【我喜歡你，黃濑君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小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