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現在的情況就是尴尬, 非常尴尬。

杏杏覺得自己可以去買彩票了。

一天之內連撞兩個前任,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呀!

更不要說這兩位前任和她“分手”時,還都分得并不那麽愉快。

“我找了你三年!你寧願淪落到這種地步都不願意來找我?!”

中原中也藍寶石般的眼眸裏除了不敢置信外, 似乎還有着其他更為複雜的情緒,但原諒杏杏這個小智障實在無法從人類的虹膜中辨別出隐含的情緒都是什麽, 能看出一個“複雜”來她已經盡力了。

杏杏後知後覺地從他的話中反應過來當前的情景有多引人誤解……

中原中也好像是以為她離開他後混得凄慘無比,淪落風塵了。

杏杏有點淩亂,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被他發現自己離開他後嫁給他的前搭檔比較慘, 還是被前男友誤會自己淪落風塵比較艹。

只是聽到中原中也的話, 她還是忍不住小聲反駁:“不是你說……讓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你面前……的嗎?”

聽到這樣說, 褚發青年怔了一下。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非常……無法言喻。

杏杏說不上來, 但能肯定那一定不是什麽愉快的表情。

中原中也湛藍的眼眸裏全是怒氣, 惱火地嗤笑了一聲:“我讓你消失你就消失,即使落到這種困境也不知道來找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過你這麽聽話?”

杏杏不是很能理解他的這種憤怒是從何而來,按理說,三年後重逢,發現當初欺騙自己感情的人渣前女友終于遭到報應, 淪落風塵凄慘無比,不是應該高興地去開兩瓶紅酒慶祝一下嗎……?

為什麽……為什麽他看起來好像……并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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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吼了,杏杏有點蔫蔫的, 沮喪地垂着頭。

中原中也激動之下,握住她肩膀的手力氣太大,杏杏疼得微微吸了口冷氣。

下一秒,禁锢住她的手突然松開了。

一件輕微帶着煙草氣息的黑色大衣落到她肩上。

昏暗的環境下, 中原中也好像是突然冷靜了下來,鋒銳的眉宇間有某種強壓下來的情緒:“……把衣服穿好。”

黑色大衣直接把杏杏裹了起來,直接擋住了風塵味很重的亮片短裙和大片露在空氣的雪白肌膚。

杏杏有點不适應地甩了甩比她本身手臂還長了一個手掌的衣袖。

“穿好了?”他冷不丁地問。

“……嗯。”

杏杏怯怯地應了一聲。

“跟我走。”

下一秒, 她就被拉住手腕強行帶離了這個房間。中原中也一言不發地走在前面,在紙醉金迷的會所裏,像帶着冷氣的冰刃。

會所裏的管理者顯然知曉他的身份,以往只有他們拼命送人想搭上中原中也的份,沒有人敢阻攔港黑幹部帶走會所裏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孩。

所以一路走出會所,完全稱得上是暢通無阻。

杏杏被他帶上了車,一路風馳電掣地飙回到了他的住所,中原中也沉着臉沒有說話,杏杏自然也不敢主動開口,全程噤若寒蟬。

房間的門一關上,杏杏吓得微微抖了一下。

中原中也為什麽要把她帶回到他家裏?

該不會是……看到她淪落風塵的慘狀覺得還不夠解氣,打算先拷問她再虐殺掉?

還是想聽她仔細講述一下自己離開他後的悲慘遭遇,諷刺一番後再羞辱她?

杏杏:嗚嗚嗚……

弱小可憐的杏杏害怕得瑟瑟發抖。

她用黑色大衣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眼巴巴觀察他的反應。

中原中也沉着臉大步走過來,杏杏以為他要打自己,怕得往角落裏縮了縮,然後就見橙發青年半蹲下身,帥氣俊美的面容上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他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皺眉認真道:“杏,這三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杏杏呆住了。

在她想來,中原中也認出她後,不打她一頓以洩心頭之恨,已經是非常有涵養的表現了。

她不期然地又想到了當初分手時,神情冰冷,讓她“滾”的中也。

那個時候,他說讓她永遠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杏杏當然是愉快地滾了。

不是沒想過三年前他說的是氣話的可能性,但是,就算當時是一時氣憤口不擇言,等到第二天愛情魔藥“丘比特之箭”的作用失效,沒了外力強加給他對她的愛意,回想起自己被欺騙愚弄的中也不想把她大卸八塊杏杏都不相信。

所以……現在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難道愛情魔藥還沒失效?

杏杏下意識地看了眼他的狀态欄。

不管是【愛情魔藥】還是【一葉障目】,都顯示的是已失效呀!

只有一個解釋了。

杏杏想。

中原中也大概是又些同情迷失在人生道路上的前女友吧!

沒有錯!絕對就是這樣!

雖然中原中也是黑手黨,但他畢竟是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孩子呀!

會同情憐憫弱者也是正常的吧!

想到這裏,杏杏聰明的小腦瓜上頓時冒出了一個小燈泡!

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将錯就錯,先把事情圓過去。

也許他會看在她現在過得這麽凄慘的份上,放過追究她以前騙過他的事呢!

我真是機智,就這麽辦吧!

杏杏垂下頭,藏在大衣裏的手使勁擰自己的大腿,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哽咽道:“我……我這三年……過得一點都不好……”

接下來,杏杏用盡自己的畢生演技,用貧瘠的詞彙量一路想一路編,磕磕絆絆地大致說了下自己是怎麽“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就在她打算繼續說自己“淪落後的悲慘往事”好讓中也能再消消氣的時候,突然被他打斷了。

“……夠了。”他驀地直起身,把手重新插進口袋裏,看不清表情,只能隐約聽見聲音裏的僵硬,“……你不要說了。”

“……不要再說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

杏杏:……?

杏杏懵了。

為什麽呀?

明明剛才還擺出一副想好好談談的樣子呢?

為什麽突然就讓她不要說了?

變臉變得這麽快的嗎?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橫濱,中華街。

今天恰好是周末,休息的工作黨加上從其他地方來的游客,将本就熱鬧的中華街填得滿滿當當。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在攢動,再也看不見那個米白色的身影。

想在這種環境下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棕發青年停下腳步,站在人流中間。

他神情有些恍惚的冰冷。

如果不是追逐時的印象太深刻,他幾乎要以為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在她死後的那幾年,他常做的那種夢。

有時候夢裏的景致太好,常常會讓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甚至會留戀其中,不想醒來。

他不想清醒。

但又不得不清醒。

澤田綱吉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兒,拿出手機:“reborn,現在駐紮在橫濱的彭格列人員有多少?能不能在五分鐘內趕到中華街?”

過了一會兒,對面傳來男子低沉緩慢的聲音:“你要做什麽?”

“我要封鎖這裏。”

“理由?”

“找人。”他停頓片刻,“……我看到她了。”

一時間,手機裏沉默得似乎只剩下呼吸聲。

良久之後。

“我希望你還記得彭格列這次來橫濱的目的。”reborn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我記得。”

“日本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

“我知道。”

“所以現在,你是在清楚自己目的的情況下,仍然堅持要在非彭格列管轄場地下挑釁對方,增加行動難度?”男人似笑非笑道,“蠢綱,我以前是這樣教你的嗎?嗯?”

棕發青年并不動搖:“我看見她了。這次不會有錯。”

reborn哼笑:“這句話你說過多少次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清水杏是你親手放進棺木,親自為她舉行葬禮的。”

人怎麽可能死而複活?

棕發青年微微一滞。

心髒處密密麻麻地滲出熟悉的痛楚。

人怎麽可能死而複活。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reborn漠然道,“如果你還是堅持——”

“日本分部所有成員——你是首領,你當然随時都可以調動。”

電話挂斷了。

沢田綱吉站在溫暖的秋日中,帶着涼意的秋風穿過衣間縫隙。

他臉色蒼白如紙,有路過的行人甚至會擔心地上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他沖他們微笑着搖頭,後退一步,棕色的眼眸裏……

像是有火在燒。

他撥打了彭格列駐紮日本分部部長的電話。

“讓所有不在任務執行期的人員集中到橫濱。”

“我要找一個人。”

“她現在或許還在中華街。”

“不在也無所謂。”

“把整個橫濱翻一遍,總能找到的。”

“……不要再說了。”

說完這句話後,中原中也突然起身離開,把杏杏一個人丢在了客廳裏。

杏杏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展開。

本來以為把她帶回來是打算給她點顏色看看,但是中原中也好像沒有欣賞她落魄樣子的樂趣,原本以為接下來會進入談心時間吧,他又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轉身就把她晾在了客廳裏。

這到底是想幹什麽啊?

原本以為宰宰這條魚的心思已經很難猜了,現在看來,好像中也這條魚兒的心思也沒比宰宰好猜到哪裏去……

杏杏撓了撓頭,決定不去糾結這些魚兒複雜的心理活動。

就在這時——

敲門聲突然響了。

既輕且慢。

杏杏一怔——有人來了?

可是看中原中也剛才帶她回來的架勢……不像是有人提前說過會上門拜訪的樣子啊?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髒随着緩慢響起的敲門聲,急速跳動了起來。

門外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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