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小謹,  你今天是不是給太多東西了？”李梅一邊刷碗一邊問宋謹。

宋謹手上和着面，“也不是很多，對我們家來說也算是正常的。”看面揉的差不多了,  放在大盆裏一起坐在鍋中間的小竈上，這裏有餘溫溫度不高,  正好發面。

“就怕他們家因此有什麽想法。”李梅有點擔心的說。

“就是如此才要這麽做，我想着楠楠和她還得處一段時間,  現在有什麽事,  提前看出來省着以後有問題在發現就不好處理了，你放心楠楠也不是有了媳婦就不管不顧的，畢竟進了咱們家門就是一家人怎麽也要看好了才行。”

李梅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讓他們兩個在處處咱們也好好看看。”

宋謹覺着今天看着還行，不過也不那麽絕對,  他們家情況特別，想要接受一個人挺難的。小輩的好幾個，将來肯定要找另一半的,  家裏的人多了就要複雜了,  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不讓孩子們找對象,  只能由他們好好看看了。

第二天一早宋謹做了早飯，蒸了幾屜饅頭，鍋裏還做了菜給幾個孩子帶中午飯,  用飯盒裝着中午有地方熱,  今天做的豬肉炖粉條,  豬肉是野豬肉摻的空間裏的黑豬肉，用大飯盒盛了滿滿一飯盒，中午沒帶饅頭帶的是他用地瓜和藤粉做的蒸糕，這糕點中間還夾着豆餡。早上的饅頭就不能帶了,  畢竟這個時候白面玉米面都太少了，倒是李梅他們有自己的宿舍多出來的兩屜都給他們帶着。屋子裏的小爐子就能熱了。菜做的多，早上吃的跟中午一樣，不過肉多，帶飯盒的就不能那麽多塊肉了，總要注意一些的。

“佳美。”李楠拿着自己的飯兜來到護士站找到正在寫東西的林佳美。

“楠楠你來了。你等我一下啊。”佳美說着趕緊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好，跟一起上班的護士說了下去護士休息室拿了東西走了出來。

“走吧。”

“咱們去食堂。”李楠說道。

“今天別去食堂，我帶你去個地方。”佳美說着拉着李楠的手就往樓上走。

醫院是三層的樓房，頂樓原本是平的，後來為了保溫加蓋了屋頂，中間就形成了一個閣樓，閣樓也被利用起來放了許多東西，佳美帶李楠來到東邊閣樓，這裏有個小房間，她拿鑰匙打開門。

“這裏是什麽地方？”李楠問。

林佳美進了屋子說“這是李姨隔出來的休息室，護士站只有兩張床，有時候護士多了我們就到這裏睡，李姨中午回家咱們今天在這吃飯。”她說的李姨是醫院內務處的管理員。

“哦，那挺好，我以前都不知道。”李楠環顧屋子，很簡單的一個櫃子兩張床。還有一個小桌子。

“來坐這。”林佳美将小桌子放到一張床的邊上，又拿出一張折疊椅放在另一邊。

将自己帶的飯盒打開，“看我帶什麽了？”

李楠一看竟然是昨天吃的牛肉炖土豆有點驚訝“你們怎麽沒吃呢。”

林佳美笑了笑“吃了，我們早上用它炖了白菜，味道可香了。”

李楠看着好像沒吃多少的牛肉，笑了笑沒說什麽。他把自己的飯盒打開，還有饅頭“我帶了饅頭了，你多吃點。”

林佳美看着李楠帶的飯菜，想了想說“楠楠，其實咱們不用吃這麽好的。”其實這個時候食物匮乏，人們有點好東西都不舍得的，盡管她知道李楠家裏條件好，可也不能這麽吃，誰知道那天又有什麽災難降臨，糧食還是要多存一些才好。

李楠揉了揉林佳美的腦袋，“吃吧，不用擔心。”

李楠以前跟林佳美剛處對象的時候他也帶了飯盒跟林佳美一起分享，不過那時候被林佳美給說了，這是個很厲害的姑娘，那時候看他帶了挺多食物，覺着他不是個勤儉的，說了他一頓，連飯都沒吃，差點跟他分手。災難持續了這麽多年，他們都是災後成長的孩子，很多觀念是從小就建立的，李楠知道一時也不好多說什麽，就幹脆不再帶那些讓佳美覺着很‘奢侈’的食物了。

李楠将一個大饅頭掰開遞給佳美，自己拿過佳美帶着的蒸糕，佳美的蒸糕是藤粉做的，裏面沒加糖，裏面因為藤皮沒有去除幹淨，有些粗糙跟家裏做的蒸糕是不一樣的，不過李楠知道這是大多數人的食物。

“別。”林佳美想要将蒸糕搶回來，不過被李楠躲開了“我挺喜歡吃的。”李楠說着咬了一口“你怎麽了，總不會因為在我們家吃了一頓飯，就變了吧。”

林佳美嘆了口氣“不是，我只是--”她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有什麽不能說的。”

“唉，我就是覺着吧，你好像突然離我很遠了。”原本覺着兩人應該差不多，誰知道突然男朋友就成了‘富二代’了。

李楠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揉了揉林佳美的頭發“你呀，別想太多，有什麽呢，其實我們家沒有什麽。”李楠聲音正式了許多說“我們家裏現在日子看着過着不錯，其實都是家裏叔叔舅舅他們闖出來的，家裏長輩都很能幹，一大家子齊心合力，共同努力，可能有些知道我們家的人覺着，我家裏現在過成這樣是因為家裏長輩跟上面有關系，可是誰又知道家裏人多麽努力奮鬥，像我煜舅舅這幾年一直跑外，冒着風險去換物資，鄭叔因為這個也沒了，我舅舅在市裏有事情做，做的都是最危險的，以他的身手，自己去山裏打獵收獲肯定不少養活一家子也沒什麽問題，之所以做那麽多危險的任務就是為了家裏能在市裏立足過得更自由。”如果不是因為舅舅幫着做了那麽多事，家裏早就被人盯上了。他們家就是一塊肥肉，如果沒有實力守護，早就被人咬了多少口了。

李楠說道這裏心裏多少有些沉重，他們幾個孩子大了慢慢的也要撐起這個家了。

“家裏人口多，分的地也不少，不過家裏為了能多種些糧食每年都開荒種地養牲口，再加上市裏的活，沒有閑着的，也正是如此家裏才會生活的比別人好。”當然他心裏也清楚，自家的底子厚，謹舅舅那裏似乎有些秘密，這個事情他心裏隐約有點猜測，家裏孩子總是不缺食物，奶粉餅幹，好多外面已經沒有的東西他們都能吃到。不管外面怎麽缺糧，家裏人都不會挨餓。

不過那時候他還小，跟父親說了一回，父親當時很嚴肅的跟他談了一次話，告誡他任何時候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這個事情，包括他未來的妻子孩子。還告訴他不要去猜測探索，不要有好奇心，有時候糊塗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李楠覺着那個秘密可能家裏長輩都清楚，只不過沒有誰去捅破。他不清楚其他幾個孩子知不知道這個事，他只是記住一點，家對他們最重要，任何時候任何人只要傷害了家，那就是他們的敵人。守護這個家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責任。

其實家裏人現在的實力已經能保證溫飽了，就像他說的那樣，一家人都很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

“佳美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貪婪的女孩，這我一開始就知道，我看到你的努力，也了解你的性格，這是我所欣賞和喜歡的，所以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跟我成為一家人，為了更美好的生活努力？”

林佳美聽李楠的話，臉都紅了，平時挺爽利的女生一下子有點腼腆了“我是願意的。”她只是覺着李楠家裏條件太好她有點膽怯了。

“那就別有顧忌，現在家裏條件好，你就跟我吃好的，将來如果再有什麽災難吃不上飯，你就跟我喝稀的，咱們兩個同甘共苦，一起走下去。”李楠說着給她夾了一塊肉。

林佳美聽了這話眼睛倒是亮了，“好。”她本就不是貪婪的人所以知道李楠條件太好，所以才會覺着兩人有些距離，現在聽了李楠的話倒是放心了，她又不是不能吃苦的人，都是災難後長大的孩子，誰又沒經歷過苦難呢。

看着放下心結的林佳美，很香甜的吃着飯菜，李楠心裏有那麽點心酸，他記憶很好，記得小時候災難前的生活，那時候誰又在乎這一碗肉呢，可是就有因為這一碗肉，林佳美竟然就覺着有點配不上他，這簡直太可笑了，可是現在就是這麽現實，之前聽到科裏一個護士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三歲的男人，緣由就是男人現在在紡織廠上班，每個月能多分配幾尺布，還因為福利好能多發幾斤肉。

這樣的事比比皆是，倒顯得林佳美難得，他之所以喜歡她也是因為如此，這是個很堅強的女孩，以前因為長得漂亮不少人給介紹對象，都是條件很好的，她都沒同意，倒是身邊的幾個護士借着機會跟人結婚了。

吃了飯，佳美将剩下的菜收了起來，晚上回家還能繼續吃，兩人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林，你跟李楠怎麽樣？昨天見家長了吧，他們家條件怎麽樣？”護士長問。

林佳美笑了笑“還行。”只是答了一句就沒再說了。

看她不說什麽，護士站的其他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心照不宣的。

林佳美拒絕幾個條件好的，接受醫院培訓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不少人都說她傻，那麽多條件那麽好的最後選了一個最差的，長得好有什麽用，現在找對象就要看家裏有沒有餘糧。

晚上林佳美回到家，看家裏人還沒回來，直接将飯做上，然後又切了些白菜，把中午剩的菜炖上。

“嘿真香，老妹從那裏弄來的肉？”林佳誠看到鍋裏的肉忍不住抽抽鼻子。

“李楠帶的。”林佳美說。

“唉，這李楠家條件不錯吧，昨個的牛肉今天又是豬肉的。”林佳誠想着自己家四口人都有工作，一個月也就吃上一次肉。

“還行，他爸媽是醫院的醫生。”林佳美想了想沒說他家其他人。

“真的啊。”早上佳美離家早，他也沒問，現在才知道是醫生“醫生好，什麽時候都需要醫生。”

過一會家裏父母也都回來了。一家子一邊說話一邊吃飯“佳美，你得跟李楠說說可不能天天這樣吃，家裏條件好也要有個計劃，多存些糧食，誰知道明年天氣什麽樣，要是收成不好，還得靠存糧。”林父一邊吃着一邊說。

“恩，我會說的。”

“我看這孩子家裏不錯，至少不摳唆。”林母說道。

“唉，摳唆點也沒什麽不好，說明會過日子呗，現在日子看着好了，可誰知道明天什麽樣，還是有些計劃的好。”林父說。

“也是人家有本事，現在沒本事的誰能總吃肉。”林母說道。

“對了佳誠你那個對象怎麽樣？”林母突然想到問。

“沒戲，她家裏要五百斤細糧。”林佳誠腦袋都埋碗裏了。

“這麽多？”林母驚訝的看着林佳誠“五百斤細糧也太多了，誰家能拿得起。”這裏說的細糧，就是以前的主食糧食，像是大米白面玉米面黃豆這些東西，因為糧食變化，這些糧食果實都小了，産量低，種的人也少，別說五百斤林家攢了兩年也才弄了一百五十斤，就是想着給林家誠娶媳婦的。

“之前不是處的挺好的嗎？”林佳美有點奇怪的問。

“傻妹妹，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真談感情，不管物質呢，現在女人都現實得很。”林佳誠也有點心灰意冷，昨天他也跟女朋友去家裏見家長了，結果他們家一張口就是五百斤細糧，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他看女朋友那沉默的樣子也知道這事女朋友的态度了，他們家雖然條件好些，可是一大家過日子總要想想以後，不能為了給他娶媳婦就把家底掏空吧。

“我昨天跟她說了，我們兩個分手。”林佳誠頭也沒擡的說。

林母想了想說“要不把家裏的藤粉拿出去換些細糧。在跟他們家商量商量，少要點。”

林佳誠搖了搖頭“媽這事不成，咱們家也沒多存多少糧食，外人覺着咱們家幾口人都有活幹好像日子過得挺好，可是咱們除了自己吃的也剩不下多少，今年地裏糧食打的不多，咱們還得存點留着萬一有個什麽。那是救命的，不能拿出去。”

林佳誠繼續說“爸媽還有妹妹，咱們一家這十幾年能這麽齊整的活着不容易，你看看外面那家像咱們家這樣一家四口都好好的，多是家破人亡的，我才二十七年級一點都不大，以後也許能遇到好的呢。”

“再說他們家既然現在就這麽大開口，以後難免不要別的，別再弄得咱們家日子過不好了。”

林父拍了拍林佳誠的肩膀，看平常不那麽穩重的兒子能說出這種話，很是欣慰“我兒子真的成了男子漢了，将來就算有什麽，你也能保護你媽和妹妹了。”說完眼圈都紅了紅。

“老林你說什麽呢。”林媽先是不樂意了。

“爸，你別說喪氣話。”林佳美知道父親這麽說是因為父親年初的時候檢查出來胃裏長了個瘤，雖然檢查說不是惡性的，只要開到切除就行，可現在條件太差，沒有好的手術室不說，還缺少藥材，手術風險也不小。所以一直沒有做。

林佳美想到父親的病突然想到李楠父母“爸你別擔心，等明天上班我問問看看有沒有好的辦法。而且之前不是說了是個良性瘤，這一年也沒長，就是不動手術也不影響什麽。”

林父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有點感慨，這十幾年各種災難咱們家都過來了，我這點事都不算什麽。”

這邊宋謹他們也準備吃飯，不過今天李梅和趙峰都不在家，就宋謹帶着幾個孩子，“哥，我們學校開陷阱課了。”劉平剛坐下就說。

“哦，陷阱課。”宋謹切了一大盤牛肉放在桌子上，今天晚上吃牛肉面，牛肉湯底炖了一下午。

“陷阱課都講的什麽？”他繼續問。

“剛開始講，今天說的是陷阱種類，聽我們老師說等講完後我們還要到外面去實踐。”

聽到這宋謹倒是認真了些“去外面，不會讓你去林子裏吧？”

“不是，應該是在城市周圍，外面的有人去做，好像準備派出人去，有一批人也在我們學校的教室裏學習，他們跟我們學的不一樣。”劉安說。

“恩，要是城市邊上還好，等上實踐課之前你們跟我說一聲。如果老師讓你們去林子裏，你們先別去，現在林子裏危險。”

“放心吧我們知道，不過我想他們也不會讓我們真去林子裏，要是出點什麽事，他們交代不了。”劉安說道。

“總之要有點心眼，什麽事都是安全第一。”宋謹覺着學校裏也不會讓孩子去冒險。

“二叔，我聽說我們明年要軍訓半年，還要在我們這些學生中征兵是真的嗎？”宋浩禿嚕一口面問。

“征兵沒聽說，軍訓應該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半年。他們也在研究。”宋謹也只是隐隐聽說不清楚。

“你們幾個操心那麽多做什麽？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呗，還想去當兵怎麽的？”喬治說道。

“不知道是那裏招兵。”宋浩以前倒是有點意思，不過因為他爸左手沒了，他覺着自己還是留家照顧他爸。

“你老實從家裏待着吧，明年你們就畢業了，到時候給你找點事做，當什麽兵。”喬治說着瞪了他一眼，“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你叔說的沒錯，現在當兵跟以前不一樣，你要真有那念頭等你默叔回來讓他帶着你，可別去參加什麽亂七八糟的征兵。”現在那有什麽正規部隊，市裏招的算是比較正式，還有一些都是私人的，很不好。學校的軍訓其實是讓他們有更多的自保能力。跟軍隊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