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面

他不理呆若木雞的兩人,走到了陳儀琳身邊,拿出一個瓶子,舉高至她的頭頂,瓶子裏的液體倒了下來,如蜂蜜般粘稠,陳儀琳的臉開始變化,仿佛有某樣東西從她的臉上拉扯浮起,聚至頭頂,成了一張嘴形,張開了,接着那些液體,液體倒完,那張嘴意猶未盡,還吧嗒了兩下,這才慢慢向下流去,又緩緩覆蓋住了陳儀琳的頭臉,屋內光線昏暗,可陳儀琳的頭臉卻如打了玻尿酸一樣,現出透亮的光彩來。

隔了好半晌,丁小西才吸着氣問:“你在給它喂食?”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很贊賞丁小西的膽子,點了點頭,“對。”

“所以它才能在活人身上寄生?”富察一邊看着窗口,盼望龍召青快回來。

那人卻沒理他,只對丁小西說:“記住了,我叫金阿旺。”

丁小西一向心直口快,“希望永遠不見。”

金阿旺冷冷掃她,“是麽?”

丁小西馬上醒悟,“當然,該見的時候還是見的!她幾天要喂一次?”

金阿旺哈哈笑了兩聲,卻只有笑聲從喉嚨裏發出,并不見笑紋浮上臉,詭異得很,說:“真有趣,難怪姓龍的小子會讓你參與。”

說完,一騰身,往窗口翻去,富察跟着奔向窗口,卻只聽見隔不了幾秒鐘,院牆門外摩托車聲響起,突突地駛遠了。

兩人嘆息回頭,富察就抱怨,“老大怎麽回事?去追誰了,早點回來不就把這個逮住了?”

丁小西似有有所,暗扯他的衣袖,他這才看到,龍召青在大廳一角站着呢。

“老大,剛才來了一個人,把那兩只東西化成了水,還給陳儀琳喂了東西……”富察說。

龍召青卻似乎沒聽見他的話,微皺着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麽疑難之事,停了半晌才說:“如果再次遇到他,你們躲遠點。”

丁小西吃驚,“學長,你也怕他?”

龍召青瞪了她一眼,“這種人,你不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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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西該看人臉色的時候時常選擇不看的,所以堅持問:“學長,讓你這麽害怕人到底是什麽人?”

龍召青淡淡地說:“我倒想和他打上一場,可難免傷及無辜,他是個法師,也是名蠱師,你說,如果咱們打了起來,他随手撒上些粉啊塵之類的,你們變成了那種模樣,我又得多養兩只蘑菇,你願意嗎?”

丁小西馬上認錯,左手握成拳頭向上推舉,“學長威武,學長仁慈,是我們不懂學長的幸苦,是我們不對,學長戰無不勝!”

龍召青這才扯了扯嘴角。

看見龍召青遇上了丁小西幾次破功,現出些少有人氣來,富察眼睛都瞪圓了。

丁小西回頭看陳儀琳,見她靜靜坐在沙發上,不由暗暗同情,“現在怎麽辦?金阿旺一定把她的父母都收了,只留下了她一個了。”

富察說:“依我們以前的經驗,被那種東西感染過的人,性情脾氣都發生了變化,對外在的環境敏感度降低,這對陳儀琳來說,可能是件好事,你看,她既使知道了家裏發生的慘狀,也冷漠得很。”

丁小西勸說:“她這樣子再上學不好吧?要不然,學長您把她收了,我瞧您那間大屋也缺個人打掃……”

她眨巴眼睛,雙手合于胸前。

富察想笑,瞧了龍召青一眼收住了。

龍召青冰冷拒絕,“不行,她如果再失蹤,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丁小西怔了怔,“什麽不必要麻煩?”

“她本身就是個不必要的麻煩。”

丁小西說:“明白了,龍老大,剛才那位法師厲害得很,陳儀琳是他的寵物,您如果插手,屬于撈過界?”

龍召青哼了一聲。

富察忙打圓場,“小西,老大也有老大的難處,就只有麻煩你了,看住陳儀琳一些,有什麽異常,你來告訴我,不用怕,有我呢。”

丁小西側身往陳儀琳望去,她端莊地坐着,臉上光潔如上好的瓷器。

“如果她永遠保持這種狀态,倒沒多大的問題。”丁小西說。

忽爾,客廳的窗子響了一下,陳儀琳臉如水波般漾開,鼻子往下塌了去又瞬間恢複原狀。

丁小西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說:“學長,這,這還是不成,您真不能想個辦法?”

龍召青看了陳儀琳半晌,“她現在這狀況确實容易吓到人,我那藥做出來還得好幾天。”

丁小西連連點頭,心說龍召青還是有人性化的一面的,人與人相處久了,還是能産生感情的,此人并不像學校裏傳說的那麽冷漠無情。

只見他轉身告訴富察,“富察,你和教務處李老師打個招呼,讓她給陳儀琳調個床位,把她調到丁小西的隔壁來,吓到別人我就麻煩了,又要去讓她們失憶。”末了他還加一個詞,“累!”

丁小西半張着嘴合不攏。

富察擡了一下她的下巴,替她合上,嘻嘻笑,“小西,看來這兩天還得幸苦你了。”

丁小西:“……”

…………

金阿旺在樹枝屋脊上彈跳,人的皮膚在夜風中變形,成了蜥蜴般的鱗甲,随着街道上霓虹燈的閃爍,皮膚顏色也随之改變,忽成黑灰,忽又變得閃亮。

街道上幾道長長的燈河,車輛川流不息,人群來往不休,既使有人望向天空,都不會發現他,只能感覺到了陣風拂過。

他是這個城市裏的隐身人,卻也是富豪之間只能私底下口相傳,卻不能宣之于口的法師。

很多年前,他就把自己的基因編程,使皮膚有了變色龍般的特性。

而那個時候,他也被人稱為蠱師,能用他們嘴裏的蟲子改變人的體形容貌,在苗族山寨裏讓人恐怖的存在。

可沒有人知道,他們嘴裏所謂的蟲子只是一種謀介,一個載體,它甚至不是蟲子,只是一種真菌而已。

前面是一座上百層的摩天大樓,是這個城市标志性的建築,他凝視着那棟樓,眼框緩緩擴大,眼珠子卻變成淡綠之色,臉的肌膚改變,成了一張長着尖啄的貓臉,他繼續變着,一道古怪而猙獰的身軀從衣服之中滑了出來,它有大而突出的眼睛,圓而大的兜風耳,牙齒尖利如耙,長長的尾巴忽地一彈,彈在電線杆上,它整個人如炮彈般飛去,嗖地一聲,彈向那摩天大樓。

此時,它耳鼓發達,有幾萬個聽覺細胞,能清楚地聽到這個城市發生的一切。

在人類還在用整容的方式為追求美感而改造自己的容貌體形時,他們這群從地底另外一個世界過來的人已經開始編程改造自己的基因了。

他們在這個世界找到了無數優秀的遠古基因,那些基因比人類基因早了幾萬年甚至于幾百萬年,在人類還沒出現之前就已經出現,那些基因的擁有者才是這個星球的統治者,比如說蟲類。

蟲類才擁有這個星球最優秀的基因,螞蟻能搬起遠超過自己體重的物品,甲蟲堅硬的外殼能抵擋幾千倍自己體重的外來攻擊,螳螂能跳得幾百倍于自己的身高那麽高。

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那些基因頑強的生命力是他們那個世界所沒有的。

他們那個星球的基因資源已經被挖掘幹淨了。

金阿旺有時候甚至有點感謝那些把他發配到這個星球的同類,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能找到那麽多先進的基因?

他像發現新大陸的哥侖布一樣尋找探察這個未知星球,他相信其它的基因師也是一樣。

他們不在乎美醜,只是為了在地面生存,不和這些普通人類顯得不同,這才變幻出了人皮。

對他們來說,地表的世界,是他們的游樂場,而地面的人群,是他們游戲般狩獵的對象。

地球這個地方與他們的世界完全不同,有許多沒被編程改過的優異基因,他尋找着那些基因,把人類充當實驗品,最終用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改造成無所不能的人。

他這種彈跳的能力,就是從某種昆蟲中提取,地球上的昆蟲是最讓人敬佩的種族,是所有其它物種的糧食,卻有着無與倫比的獵殺經驗,他不擅長這種蟲類基因改造,經過無數次失敗的實驗,才敢用在自己身上,而獵因師,是極擅長這種蟲類基因改造的。

那才是頂尖持技藝。

只是獵因師運氣不好,來得太遲。

前邊的高樓就在眼前,他一邊想着,一邊往前邊前樓沖去。

在地底那個世界,他們是一群罪犯,被稱為基因師,一群不受歡迎的人,可到了這裏,他們卻受到無尚的尊崇,可以随心所欲改變自己的形體和基因。

每一個法師都有自己的地盤,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把整個地面上的人類當成了他們的實驗場,随心所欲,不斷發現新的基因改組,強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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