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可以回去
可以回去吃過晚飯後,陳偲然在廚房洗碗,門鈴響起,童童歡快地跳下沙發,“一定是隔壁的玲姐姐給我送圖畫書了。”
陳偲然也沒去管她,自顧在廚房洗碗,不會兒,聽童童喊:“媽媽,是個阿姨找你。”
陳偲然好奇地拿着碗探出頭,看見謝怡寧正蹲着身與童童說話,看到陳偲然,站起身,多年的好朋友,突然在這刻找不到合适的表情和話語:“你怎麽來了?坐吧。”陳偲然的手上還沾着泡沫,指了指沙發說道。
陳偲然從廚房出來,給謝怡寧倒了杯水,電視裏播放着童童喜歡看的兒童節目,陳偲然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先将童童哄睡着,出來時看見謝怡寧還坐在沙發上。
陳偲然也坐下來,聽到謝怡寧說:“回來了怎麽也不找我?”她的語氣裏還是有幾分責怨的,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從來沒有過節,沒有解不開的東西,可是陳偲然五年前離開,到現在回來,她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求過最好的朋友幫忙。
“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更堅強。”從五年前,母親的離開,到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就想學會自己堅強。
謝怡寧的心突然軟了下來,握住陳偲然的手,她屬于冷性皮膚,不管冬夏,手腳一直是冰涼的,“這些年,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一定很辛苦。”
“沒有,孩子讓我學會了很多堅強。”提起孩子時,陳偲然的神色是溫柔的,也是堅定的。
“孩子真漂亮。”謝怡寧的目光落向茶櫃上新放的照片,小女孩甜甜地笑着,漾着兩個酒窩,十分招人喜愛。
“謝謝。”陳偲然幸福地看着照片,嘴角微微揚起。
寂靜的空間因為兩個人說話的停下更加寂靜,時間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上一次她們促膝談心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謝怡寧擡頭看了看謝怡寧,先開口打破沉寂的氣氛,說道:“其實這些年,大家過得都不好。”
陳偲然不知道謝怡寧說的大家還包括了誰?她不去探問,害怕去探問,可在心裏又隐隐地期盼那些大家,在她離開後的生活又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謝怡寧看了看了陳偲然,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便拿起桌幾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放下杯子時說:“葉可依在你父親進去後沒多久也進去了,還有姜子春,聽說他們兩個是窩裏反,互相咬了了起來,其實她也可憐,從頭到尾,不過是人家擺的一道棋,棋輸了,她也就首當其沖成了階下囚。”謝怡寧說這些時嘴角諷刺,是,她從來沒有同情過葉可依,她也是恨這個女人的。擡目去看陳偲然,後者只是抿着唇,低着眉,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陳偲然從齒縫間一字一句地迸出尖銳冰冷的字眼:“她活該!”
謝怡寧看着她,她到底也不是無恨無央的,家破人亡之後,誰又能真的做到心中無恨?誰又能真的放下?謝怡寧暗自嘆了一聲氣。
“你走的頭兩年,他們一直找我問你的消息,他們總以為你一定會和我保持聯系的。”謝怡寧再看她。
也是這個原因,陳偲然當初才誰也不聯系,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她也學會自己挺過來。
“後來,他們估計也看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消息,也不來打擾我了。”說到這裏,謝怡寧又頓了一下,看着陳偲然,小心地問道:“這次你回來,他們應該都找過你吧!我聽說後來你寄了離婚起訴書過來,你們現在算是離婚了嗎?那個孩子……?”
陳偲然立刻說道:“孩子是我的。”她不想和任何人探究這個孩子的身世,孩子是她的,這五年來,從第一次知道她的肚子裏有了孩子時,她便與她生生相息,她是她生活所有的力量。跟任何人早已沒了關系。
謝怡寧那麽小心地探問,還是引起陳偲然的警惕,她的身上布滿了網,密不透風,即使她們曾經是最知心的朋友。
“那你呢?你過得好嗎?”陳偲然突然柔軟了表情問她。
謝怡寧慢條斯理地從包裏拿出一盒精致的盒子,熟練地打開,抽出一根煙,點燃,煙霧騰升,聲音也如這騰騰的煙霧,飄渺不定:“我也要離婚了。”
陳偲然驚訝而擔憂地望着謝怡寧。
“偲然,如果我們都可以回到十年前,重頭再來,你會怎麽選?”
十年前,多久的事情了?在記憶裏早成了模糊不清的素描,一勾一畫也早被生活的殘酷褪去了所有美好。
謝怡寧向上吐了口煙,輕輕地說道:“早知道愛下去,全身是傷,我一定要在最愛的時候停下。”
那麽陳偲然呢?她想她最後悔的不是在還很年輕時愛上了蘇瑞,又遇上了這樣的李進越,而是不應該在轉彎時卻撞上另一堵牆,明明曾經也美好,可是後來的後來,走下去竟是這樣的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