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小驚遇
陳偲然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去了操場,遇上了蘇瑞,碰到了葉可依,也許她和蘇瑞一直都會只是最普通甚至相互不屑的同學而已。
高二的第一次月考,陳偲然排到了第五名,而且分數與第四名相差十幾分,明明這一個月她一直都很努力,甚至更加努力,可是她的成績還是不盡人意。其實她不是一個争強好勝的人,不是非得次次第一,只是習慣了優秀,作為陳市長的女兒也必須優秀。
下學後,謝怡寧與其他幾個同學去英語老師地方補課,謝怡寧的好學也無非是因為同去的同學裏崔遠也在。陳偲然的英語成績一直不差,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去補習,便一個人回了寝室。其實陳偲然的家離學校并不遠,高一時她并不住校,高二她以晚自修結束晚,特意向媽媽批準她住校。
六個人一個房間的宿舍,似乎任何時候都得不到安靜。同住的另兩個女生很少在宿舍裏談學習,娛樂八卦倒是精通得很。照平常,她們說這些明星的私生活,陳偲然聽過也就算了,可現在正是她心情最郁悶時,不免有些煩躁,便走出了寝室。
此時已是過了中秋時節,到了七點,天便完全暗了下來,日夜的溫差也更大了。陳偲然走在空闊的操場上,四面無阻的風吹過來,更覺得清冷,樹枝在風中孤零零地顫抖,吹落,陳偲然越發覺得自己的孤單。她不屑謝怡寧的喜歡,不屑宿友的追星,她也不驕縱于自己是陳市長的女兒,對她來說,她自己能努力的目标才是最在乎的。
實在有些冷,陳偲然出來時又匆忙,穿得單薄,想着回去,背後卻突然被重重地一擊,陳偲然還沒反應過來,擊中她的球已經從後面滾了上來,而随後跑上來的是,一臉抱歉的男生,還在口口聲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林韓來了,天又暗,我不是故意的。”
陳偲然揉着被擊中的部位,對這樣莫名其妙地中槍自然是不高興的,何況怎麽聽,他的道歉也很勉強,哪有人道歉連着解釋一起的,好像她非得說沒關系似的。
蘇瑞見陳偲然滿臉不高興,以為是自己的解釋不到位,重新清楚地解釋道:“我下課時約了林韓來這裏打球的,剛我以為是林韓來了,這邊又沒路燈,我真沒看清,就扔球過來了,沒想到是你。對了,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操作做什麽?”
言下之意,這麽晚了,她一個人本就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出現?無緣無故中槍那也是她的原因。陳偲然很不喜歡他的言下之意,和他的眼下詢問,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跑步。”
“哦,那你跑吧,我不打擾你了。”說着便去撿球跑到藍球場去了。
陳偲然無語,哪有這樣的人,道歉也不用等人說沒關系。可剛她說什麽跑步呀,這下倒讓陳偲然為難了,她不過信口一說,難不成還真要在這個操場上跑步。再一想,她幹馬要在乎自己對他的信口一說,就算她剛才想跑步現在又不想跑了,這樣想着便重新回頭往宿舍走去。
站在另一個角落的蘇瑞看着不遠處那道黑影的睹氣轉身,嘴角微揚,舉手躍起身,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可惜沒掌聲。天再暗他也不可能把一個女生的身型當作是人高馬大的林韓,其實他剛才就看見垂頭喪氣的陳偲然,今天月考成績剛公布下來,因為分班時他和陳偲然的總分一樣,這次他刻意留意了一下,這一次陳偲然的名次跟在他後面,總分遠落于他,顯然讀書光用功是沒用的,還得有天賦,但事實證明,光有他這樣可塑基礎也不行,不然他怎麽每次只能排個第三第四,老上不去呢?
剛才他那一球其實只是想逗逗陳偲然,他想再沒人理她,她估計會在這操場上哭,他最怕女人哭哭啼啼的,可是她還死要說,她是來跑步的,還真逗!
陳偲然來時天還沒那麽黑,平時也沒覺得學校的操場有多大,此時夜黑,風高,幽暗的路燈下,陳偲然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耳邊的風聲此刻聽起來也覺詭異許多,陳偲然想後面不是還有個蘇瑞嗎?至少還是個認識的同學,一下心裏又覺得安定許多,邁大步子,可每邁一步,離那自以為是的安全就遠一步,想着索性跑快一點,早點跑到宿舍就安全了,可現在很不安全嗎?陳偲然手撫着狂亂的心跳,至少心裏上是很不安全的。
往前跑是一叢綠蔭,再前面就是廁所了,學校裏似乎都愛流傳女老師在女廁所吊死的鬼故事,陳偲然聽過看過的鬼故事不多,可這時卻都一一在腦海浮現,陳偲然的不安更甚了,腳步更加飛快了,不知是不是風聲太過詭異,陳偲然意外地聽到綠蔭邊有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停下腳步,側耳去傾聽,又朝那邊望去,也不知是否眼花,似乎看到兩個重疊的影子,差點驚呼出來,掉頭便跑。
細細碎碎的聲音隐約在風聲中,聽起來詭異得很,陳偲然的腦子一片空白,唯有不停地跑,從來不知道自己跑步有這樣的速度,遠遠看到還在打球的蘇瑞,心裏一下安定了許多,更加快腳步跑過去。
蘇瑞看到又急跑回來的陳偲然,心裏奇怪,停下打球,等待着正瘋跑過來的陳偲然。
陳偲然跑得太快,跑到蘇瑞身邊時也沒剎住,蘇瑞也沒避,陳偲然硬生生地撞了上去,鼻子撞到蘇瑞的胸前,也不知是急的還是吓的,這次真的要掉出了眼淚,陳偲然也沒顧上,氣急敗壞地說:“有鬼,鬼,那邊有鬼。”
蘇瑞好歹是個男孩子,再則也不信鬼神之說,這時一個柔弱的女孩子驚恐地跑過來說有鬼,雖還不知什麽情況,可是男孩子骨子裏的英雄主義立馬被喚起,拉過因為害怕全身發抖的陳偲然,“哪裏有鬼?走,帶我去瞧瞧。”
現在她覺得蘇瑞的意義不只是同學那麽簡單,此時他們拉着手,一步步走進危險的探索之旅,有一種患難與共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一起的人,陳偲然此時沒像剛才那麽害怕了,好像再危險的事,有前面一個人頂着,就不那麽危險了。陳偲然後來分析得出,柔弱的人總會把自以為是地把危險移嫁,總覺得會受保護,可是這世界上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很多時候很多事都要自己去面對。
蘇瑞走近陳偲然所指的綠蔭處,隐約覺得有些不對,握着陳偲然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害怕時候的握手總是不同于平常意義的牽手,從剛才一路走來,蘇瑞沒想過放手,陳偲然也沒去掙脫,此刻覺得蘇瑞也有些緊張,陳偲然害怕的心再次提起來,綠蔭處又隐隐約約傳來異樣的聲音,蘇瑞更加走近,又探出頭去,操場離教學樓有些距離,操場上又沒路燈,但因為操場另一邊挨着馬路,馬路邊的路燈隐約有絲光線傳來,雖不十分清明,但足以讓他看清在綠蔭中擁抱的兩個人,擁抱中的兩人也看到一只頭伸過來,六雙眼睛在黑夜裏對碰,交錯,驚恐之下,三個人都異口同聲地大喊出來。
陳偲然原本心就提着,這麽一喊更是吓得不輕,更加緊地拉着蘇瑞的手,蘇瑞還來不及阻止陳偲然去探究竟,陳偲然已經看到從草叢中蹦出來的的兩個人,先是一驚,再仔細看才發現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正是他們的同學,學校裏談戀愛的學生并不少見,之前也聽說有在操場上約會的情侶,可是誰又想想到他們會在學校的地盤上如此大膽妄為,看着那個女生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衫,那個男生替他擋着,陳偲然臉色有些蒼白,看着面前的這一幕,有些反應不過來,一直拉着她的手的蘇瑞感覺到那只手沒有溫度,輕輕顫抖着,有些擔心地側首看陳偲然,“你怎麽了?”
這時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蘇瑞的手心裏,陳偲然的臉刷地一下紅了,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蘇瑞也意識到,覺得自己的手心已然汗涔,無所适從地在自己的衣服裏擦了擦,他雖是男生,但這種情況也覺得尴尬。
陳偲然左手搓着右手,兩只手的溫度卻是不一樣的,似乎怎麽樣總覺得不對,低聲說:“我先走了。”這個時候只有跑得遠遠的,才是尴尬的結束,才是最恐懼記憶的切斷。
“我,我送你。”蘇瑞說話也變結巴,又追跟上陳偲然。因為實在覺得自己此刻再留在原地比送陳偲然更尴尬。
陳偲然跑快些,蘇瑞便也追快些,他想送一個女生這也是應當的。
陳偲然走進女生宿舍區時,也沒有回頭對蘇瑞道個謝或者說個再見,不是沒有禮貌,只是,練習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拿怎樣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跟蘇瑞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