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微妙變化

周未的唯一好處就是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起來,直到林韓的媽媽起來喊他們吃中飯,兩人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入秋後的天氣雖有些轉涼,但當午時分,陽光還是有些熾熱,蘇瑞坐在橋頭,對林韓釣了一個小時還沒有一條魚上勾的結果很不滿意,說:“林韓,我真想去菜場買幾條魚放這水桶裏。”

“釣魚切勿心煩氣燥。”林韓一本正經的樣子,蘇瑞真受不了。

陳偲然的腳踏車騎到路口時已經看到坐在橋墩上的蘇瑞,短短幾天,她和蘇瑞似乎有着微秒的變化,可這變化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原本想繞道而行,可這樣刻意未免有些做作,于是用力一蹬,騎上了橋頭,她原本想好招呼詞,可一擡眸,突然的目光觸礁,竟又不知所措地躲開了,還在想着如何是好,她已經騎過了橋頭,所有的動作似乎只是一分鐘的事情,卻在那一分鐘後,抑不住的慌亂與心跳。

蘇瑞也沒有想到在這裏也會碰到陳偲然,一個人是不是注意了另一個人,這個人就會無處不在了?注意?他在心裏竟然用起了這個字?那他是注意了她嗎?注意?代表了什麽?為什麽每次他看着她的背影,都會覺得惆悵?

蘇瑞犯愣時,林韓突然興奮地大喊,蘇瑞回頭去看,果然有條魚在魚鈎裏掙紮。蘇瑞也跟着有些小興奮,幫林韓摘下魚鈎,目光卻還望着陳偲然走去的方向,問林韓:“你知道陳偲然的家在哪個區嗎?”

林韓剛才太投入釣魚,壓根沒看到林偲然走過,也不明白蘇瑞為什麽突然有此一問:“不知道,好像是在北區。不過她奶奶在這邊,好像過了這個橋,再過去點就是了。”林韓指了指陳偲然剛剛走去的方向說。

“噢,那就怪不得了。”蘇瑞說得很輕,近乎自語。

陳偲然最喜歡奶奶家的陽臺,種滿了花盆樹木,她雖然不能一一叫出名,但聞着花香,吹着秋風,心情也變得極好。奶奶家的東面就是那條河流,站在這個方位,便能看見那個橋頭,陳偲然後來幾年也會站在這個地方,去想,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是一瞬間的事,而那一瞬間,卻成為記憶裏的永恒。

在奶奶家住了兩晚,星期一便直接去了學校。

蘇瑞因為每星期一從家裏坐車趕回學校,每次都是險些遲到。一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進學校大門,早間自修課鈴聲剛響起,蘇瑞自知完了,這次非記一次遲到不行,看到站在校門口張望的老太太,看起來挺着急的樣子,此時也過了報到時間,學生都進了教室,好不容易有個學生在外面,便拉着蘇瑞問:“小夥子,你知道高二的陳偲然嗎?”

另一個剛走到校門口的腳步也在這刻放慢了腳步,似不經意地側耳。

又是陳偲然?蘇瑞愣了愣,又看老太太手裏的書,“她和我一個班的。”

老太太一聽便歡喜,立刻将手裏的書遞給蘇瑞,“這書她今天早上忘記帶了,麻煩你幫我帶給她,好嗎?我怕她上課要用。”

蘇瑞接過書才發現這本書還是初中時的一本數學書,想給老太太解釋,又看老太太急得跟什麽似的,不難猜出這位老太太是陳偲然的奶奶,便說:“好吧,我替你帶給她。”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小夥子,你人真好。”早上看到桌上放着這樣一本書,真急得團團轉,立刻拿着書過來了,可是學校又不讓進去,幸好碰上這個遲到的同學。

“那奶奶,你慢走。”蘇瑞有禮地跟老太太再見。低頭看了看這本書,書頁有些陳舊,看得出以前經常翻看。封面上寫着陳偲然的名字,很娟秀的字體,像她的性格,規規矩矩,小家碧玉,蘇瑞把書本在手裏掂了掂,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

蘇瑞拿着書往教室跑,看了看還在悠哉晃蕩的李進越,挨過他一拳,倒不是怕他,只是懶得和這樣的人交道。蘇瑞的世界是純淨明亮的,自是瞧不起李進越的灰色世界。

蘇瑞進教室時,早修課早就開始了,早修課原本定的都是自修的,可現在也被一些課程老師占去,今天來占課的是語文老師,幸好不是班主任,蘇瑞從後門彎身溜到座位上,語文老師自然是瞧見的,不過也不想為了一個人影響大家的課,也就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了。

因為上課也不方便傳書給陳偲然,蘇瑞面前攤着語文書,又随手去翻看陳偲然那本初中數學書,蘇瑞從來的數學書都是空白一片,他是從來沒見過有人的數學書竟然密密麻麻記那麽多筆記,仔細一看,這筆記記得更是可笑,哪有人學數學是這樣死記硬背的,蘇瑞想起分班進來時他和陳偲然的總分一樣,可是他們的文理成績各差一半,朗讀聲剛停下時,蘇瑞突兀的笑聲尤為明顯,四處的眼光都聚集他一處,語文老師更是瞪着他,走過來拿去蘇瑞翻看的書,本以為是一本笑話書刊之類的,卻沒想到會是一本數學書,還是初中的,再看書本上寫的名字,竟然還是陳偲然的,犀利的目光看看蘇瑞,又看看陳偲然,同學們的眼睛更是研究老師手裏的書,所有人的臉上打了問號?

蘇瑞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難不成他在全班人面前說,他笑是因為看見陳偲然摘寫的公式?

語文老師對陳偲然一向還是很好的,又知她性格文靜,不好在全班人面前問她,可據男生們分析,這語文老師過了三十還未嫁,一定是憤男族,不然為什麽每次對男生都毫不留情,什麽惡毒就來什麽。

“剛遲到已經不說你了,皮癢了是伐?”這一句問出,蘇瑞知道他又要受皮肉之苦了,這語文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問題,他們好歹也是十七歲的成年人了,男生們個個站起來都高過她,她卻還是拿對付小學生的那招,打手心來對付他們。

她打手心的尺是數學老師常用的教學工具,木制的,又粗又壯,手心手心可是連着心的呀,她記記打得毫不手下留情,直到打得手心紅跡斑斑方才住手。底下幾個男生正幸災樂禍地偷偷笑呵着,其實沒被她打過的男生很少,也就好學生崔遠吧。

蘇瑞到下課時手心還覺得火辣辣地疼,下課時負傷把數學書交給陳偲然,陳偲然剛才也看到老師手上的那本數學書有點面熟,可是距離有些遠,她沒想到這本書會是她的,驚訝:“這書怎麽會在你這裏?”

“你奶奶給你的。她以為你要用,所以急着給你送過來。”原本這活就是吃力不讨好,可是他不明白剛才為什麽不跟陳偲然奶奶解釋,還要幫忙傳這本書的用意是什麽?用意?想自己會有什麽用意?嘴角不屑地扯了扯。沒用上意,倒還挨了揍。

陳偲然很不喜歡蘇瑞此時的這個表情,想到剛才他在課上突然笑出來,老師又拿着這本書問事,肯定與這本書有關,不快地問道:“那你剛才笑什麽?”陳偲然一邊不放心地接過書,快速翻了一遍,一邊問他。

蘇瑞看着陳偲然的小緊張,有些小得意:“放心,沒情書。要有情書也早讓我看過了,你這時緊張也沒用。”

“說什麽呢?”陳偲然把書放在一旁,不想再多理會他。

蘇瑞突然俯下身,稍稍湊近陳偲然,壞笑道:“不過你的數學筆記做得還真精湛。”

陳偲然在蘇瑞俯身說話時側身避讓,卻不小心頭頂了他的下巴,蘇瑞正一張一合地說着話,被陳偲然一撞,兩排牙撞在一起,恰好咬了自己的舌頭,他捂着嘴,手指着陳偲然,“你,你,你…”痛得硬是說不出話來,眼淚水都快痛出來了。

陳偲然擡頭看他這副樣子,也忍不住笑出來,剛好,上課鈴響了,蘇瑞只好回到座位上去,最後離開時,用非常憤恨的目光盯着陳偲然。他想他這是招誰惹誰了,跟陳偲然搭邊的事準沒好事。

下節是數學課,可陳偲然上得心神不寧,時不時地去翻看下那本躺在一邊的初中數學書,越看越羞愧,她成績一直能在偏上,完全靠文科拉分,數學一向糟糕,要花很多精力在數學課程上,那時為了能順利考上重點高中,初中時她死記公式,甚至用最笨的辦法記筆記,她最忌諱別人看她的數學筆記,果然像蘇瑞這樣數學成績好的男生看了,真的像看笑話書那樣好笑,陳偲然心裏覺得難過又羞愧。

蘇瑞坐在陳偲然的後幾排,呈斜角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陳偲然的桌位,看着她忐忑翻書的樣子,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已經不知覺揚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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